43、其乐融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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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围捕沉枝的对象从天界仙人变成地府的鬼差，而他再也回不去了，再也没有办法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回渊仙君搂着白舟注视着远处，若说心里没有一丝惋惜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己亲手浇灌的灵木，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一点一点成材，又花费心力教他法术，漫长的岁月里沉枝和青桐陪伴了他太久的时光。回渊仙君对沉枝和青桐同等对待，在知晓沉枝心念不正的时候也曾自问是否对他们上了心，然而如老树扎根，沉枝的邪念一经滋生便再也拔不出来，也曾劝过也曾罚过，而事到如今堕落成凶魂厉鬼，罪行滔天一笔一笔都要偿还在他自己身上，已不是回渊仙君能自作主张随意定罚的了。
数以万计的鬼差自上到下将这片空间围剿的严严实实，此番再也不会让沉枝寻到空子逃窜出去，一个个手中握紧了叉戟，视线紧紧盯住与闫焕对峙的厉鬼，无论他往那个方向逃窜等待着的只有几百根叉戟。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沉枝凝实的魂魄飘在半空中，视线在四周急切的寻找着，但怎么找也看不见那个身影，于是他疯了一样的嘶吼着：“回渊呢！他在哪儿！出来见我啊！你为什么不出来再亲手杀我一次！”
回渊仙君仍在原地一动不动，白舟扯扯他的袖子，问道：“你不去吗？”
回渊仙君摇摇头，声音中有一丝怅然：“该给的机会本君早已给过，去了又有什么用，交给闫焕处理吧，在地府大闹了一场也该受到地府的处置。”
白舟点点头，视线所及是排列紧密的鬼差，于是她同样搂紧了回渊仙君，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予以安慰。
回渊仙君没有出来，也没有任何人回应他，沉枝更加疯狂地大喊道：“回渊你出来啊！你教了我仙术，又助我练成灵魂法器，如今我被你杀死仙术全无，灵魂法器也被你破开，现在我什么都不欠你了，什么都不欠你了！你出来啊，出来再杀我一次啊！怎么，又想着众生平等不愿伤害我了？哈哈哈笑死我了，我要是你我立刻将自己杀了，什么妖魔鬼怪凡人树木，比起神仙来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画面传不到他们的眼里，但是声音却清清楚楚地响彻峡谷，白舟感受到闫焕轻微的叹气，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不要去见沉枝了，思想观念好生奇怪，念念叨叨每一句在逻辑上的，怕不是真疯了，还好疯病不会传染。
闫焕等着沉枝发完疯，这是沉枝在世间最后的声音，索性让他说个痛快，他也懒得去同他辩论道理，反正一会儿便要他彻底消失。
天地间除了沉枝的嘶吼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数万鬼差闭口不言，强烈的视听对比让这片空间更显寂静，寂静地让沉枝彻底忍不了了，一边冲向闫焕一边大吼：“哈哈，神仙！我已经无法站在众生顶端了，我已经无法俯视人间了，我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躲躲藏藏得活到现在，我为什么会和下贱的妖怪为伍，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
疯了，彻底疯了，苟延残喘存留至今，在看到回渊仙君的那一刻已经承受不住了，冲到这里养伤完全是凭借本能。是了，有什么用？他们还是那个一身仙气的神仙，而他除了灵魂是曾是仙人沉枝的灵魂，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他不愿放弃不愿转生的仙人魂魄，为了生存也早已混杂了各路污秽。
沉枝毫不停顿对着闫焕正面交手，他这样不避不闪破绽太多，闫焕每一次攻击都能在沉枝身上捅个窟窿，然后看着沉枝的魂体为了填补窟窿渐渐变淡，下一秒闫焕继续毫不犹豫地再捅一个窟窿。
无力为继，沉枝再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动弹，闫焕掐住了他的脖子，拎着沉枝来到峡谷中央。
“你不出来吗？”闫焕传音道。
“扔吧，从这里逃出来，就让他从这里消失吧……”
得到回渊仙君的回应，闫焕毫不犹豫的松了手，水汽的浓度远远比不上忘川河水，但心存邪念的魂魄依旧会在一瞬间被侵蚀分解，溶于水汽当中最终流进地府。
霎时间空空荡荡，数万鬼差同时消失在峡谷当中，闫焕望了一眼回渊仙君和白舟，血枪一收也走了，他一声不吭独自跑来办事，那个小丫头指不定现在怎么抱怨呢。
为祸人间的妖魔鬼怪彻底除去，江湖中再也没有听见妖魔杀人的事迹。其实多数人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魔存在的，除了受害的地区，比如涂江县，再比如那些武林巨擘和林家的几个弟子，不过春去秋来过了三个年头，那些经历过的武林大佬们也几乎快以为当初的事只是一场梦境。
这一日，江城有一家铺子开了张，引得众人连连好奇张望，只因这间铺子取了个奇怪的名字——八卦书斋，更奇怪的是书斋内并非售卖周易卦象之类的书籍，而是印着坊间传闻和江湖传说的书册以及各式各样的话本子，好奇的客人拿着小册子翻了两页，随即眼睛一亮，赶紧掏出十几枚铜钱收了一本：“江掌柜的，你真是越来越会赚钱了啊。”
这位江掌柜的可不就是江同么，这会儿穿得好多了，连着整个人都帅气了不少，笑眯眯地同这位熟客唠嗑起来：“不赚钱怎么敢娶媳妇，打也打不过，只好多赚点银子讨好丈人。”
那人哈哈笑了起来：“那是得多赚点，不然可娶不到林家的姑娘，不过你这都第三家铺子了，也快了吧。”
“快了快了，承你吉言，今儿给我这铺子添光的人，等办喜事的时候我请大家喝酒啊！”
门外还瞧着的众人一听这话立刻凑热闹也进了店里拿了几本，付了钱出门后才想起来，林家要是办喜事能少得了路人的一口酒吗，又被骗了买他家的书啊，失策失策。
“闫焕，我想看这个。”姬淡瞧着翻看书册眼神发亮的路人，不由得红了眼。
“你现在不是凡人，也不是妖，不能随便现身。”
“但是我好想看啊，无聊死了，在地府待着无聊死了，我都多久没看过话本子了！”
“无聊就修炼，你早一天修炼圆满，才能早一天入仙籍，现在待在地府名不正言不顺。”
“谁敢说我名不正言不顺，他们都叫我少夫人呢，我是家属，家属！”
闫焕瞥了一眼姬淡，面无表情道：“家属？谁家属，我带小孩儿吗？”
姬淡气鼓鼓的，按下闫焕的脑袋就吻了上去，闫焕随即化被动为主动搂紧姬淡在她口中进退缠绵，好久好久才放开姬淡，几不可查的笑道：“终于干了点小孩儿不干的事了。”
姬淡得意洋洋：“那是，名正言顺的鬼少夫人。”心有不甘又朝江同看了一样，想看，还是想看。
突然姬淡灵光一闪，竟然拉着闫焕先迈腿离开了她已经想到办法看这些话本子了，不急不急。
当天夜里，江同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位黄衣女子披散着头发幽怨道：“江同……三年了，你居然忘了我，我和姐姐当初就不该放过你的……要是你还有点良心，记得把你铺子里的话本子每一本都烧一册给我，我便放过你……”
可怜的江同，第二天一早起来吓得赶紧差人去库中拿话本子烧了起来，同时点上两只白烛闭着眼睛一边祈祷一边哀叹。至今他还不知道当初他遇见的并非是三个女人而是三个女妖，他也不知道住在地府和下了地府并非同一个意思，只当姬淡红颜薄命。
若不是被白舟和姬淡揭了告示，可能他早就被抓回去受罚；若不是被她们带到江城，他也没有机会遇见林瑾一，然后卖了白舟留给他的房子去做生意。
所以缘分就是这么奇怪，曾经最了解她们的人类却也是最不了解她们的人类，曾经给与江同的帮助，到如今怀着感恩，随着一滴被欺骗的泪水纪念着各自的幸福。
有从头到尾无知的人，也有知晓的人，可惜宋氏夫妇现在并没有时间去思念往昔，因为宋夫人生了，生了一对龙凤胎。
白舟和回渊仙君隐去身形站在房内，盯着嬷嬷怀里的孩子直皱眉：“他们怎么这么丑。”
“本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丑，要不我们过几天再来看吧。”
“好啊。”
又过了三日，他们重新回到宋家来看小孩，这时候的婴儿已经不是红红皱皱的模样了，两张小脸红润光滑，眉眼像极了宋夫人。
“果然好看多了，真想不到这么大的孩子居然是从下面生出来的，我还以为要破开肚子呢。”白舟惊讶道。
虽然回渊仙君没有进到产房，但不妨碍他知道过程，于是他环着白舟的腰，双手自然地垂在腹部，说道：“又不是在吃饭的肚子，在这，在小肚子里面孕育的婴儿，再想想宋夫人给的那两本书，明白了吗？”
白舟恍然大悟，连忙点头。
两个婴儿的名字定了下来，男童叫宋照川，女童唤作宋照婉，白舟和回渊仙君在一旁看着，趁所有人入睡的时候轻轻给两个婴儿套上木牌。
第二天，宋夫人发现了这对木牌，木质紧密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凑近细嗅还能闻到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连带着疲乏都一扫而空，更重要的是木牌上刻了两人的名字，而这名字是昨天下午宋越山才定下来的。
宋夫人握紧牌子湿了眼眶，脸上带着的却是笑容。
“夫人，怎么哭了。”宋越山回来后赶紧安慰，看到脸上的喜悦才隐去担忧。
“是渊儿，一定是渊儿来过了，你看这对木牌，一定是渊儿，他还能记得我们我就已经非常开心了。”
宋越山接过木牌看了许久，将夫人搂紧怀里也欣慰地笑了：“是啊，能记得我们，那就够了。”
一仙一妖，徒步行走，白舟问他：“这么长时间了你不用回天上吗？”
“有青桐看着呢，本君放心的很，短时间内他不敢再偷懒的。”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你想干什么？”
白舟忽然想起了最初的愿望：“我原本是想当个女侠，行走江湖。”
回渊仙君笑了：“那现在呢？”
“人间虽无祸，但人间有很多可以思考的问题，我们搬去和姬夭住吧，还能时常看见妹妹，你陪我。”
“好，我陪你。”
……
人世间，鸡飞狗跳，仙妖共舞，其乐融融。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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