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祸人间》沐雪时节

28、水妖之祸

　　事关重大，让姬淡在上面稍等他片刻，便回到地府通知下面的鬼官集结手下，随时准备出发去涂江。

　　交代完事情返回人间后，姬淡立刻领着他去和姐姐汇合。闫焕嫌姬淡速度太慢，让姬淡专心指路，还没听清楚到底说了什么，姬淡只觉得身体一轻，一阵旋转之后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尖尖的下巴，上面抿着的双唇让这张脸显得更加坚毅，鼻子挺挺的眼睛亮亮的，除了皮肤黑了点没其他毛病。

　　闫焕的速度飞快，姬淡花了半天时间才飞过的路程闫焕只需要半盏茶的时候，松开怀中的姬淡将她放在地上，指尖无意中划过姬淡的脸颊。

　　闫焕飞快的收回手，快步走到前面背对着姬淡道：“就是这里是吗？我们进去吧。”指尖还残留着滑嫩的触感，闫焕幻出血枪握紧枪柄来掩饰自己的慌乱，手感……也很好。

　　姬淡站在原地没有动静，“噗通，噗通”心脏一声接着一声的快速跳动着，吵得她脑袋烦躁，完全不知道到底怎么了，难道是飞得太快太刺激了吗？前面闫焕又催了一声，姬淡赶忙跟上，指着宋照渊留下的剑痕说道：“就是这，宋照渊的剑痕能穿过但是他的人就是出不来，他们联系不上你就先进去了。”

　　闫焕瞧了一眼剑痕没有说什么，警惕的来到山林边缘，走了进去，又退后几步走了出来，完全没有感应到任何的阻碍。

　　白舟沿途给姬淡留下了记号，每隔几棵树便在树干上画下一个椭圆和一个碗状，沿着这条路线，他们非常快速的穿过这片山林。至于沿途恰好的红色怨魂，闫焕也顺手将他们收了，数量不多，多是些动物的魂魄，由于失去了和地府的联系没能及时被带走，这些魂魄从灰色的魂魄变成无处可去的游魂以至于逐渐失去了神志变成怨魂。

　　不过在白舟他们走过的这条路上，闫焕意外的收到一个人类的魂魄，魂魄颜色已然发红，一半是清醒一半是凶厉。闫焕将之抓来后用地府鬼术使之净化恢复了神志，魂魄慢慢变得清明起来变回原本的灰色，闫焕见状对那魂魄说道：“我是地府的鬼差，我问你，前方涂江到底发生何事，你又是为何而死。”

　　反正也是死了，这魂魄见了闫焕什么也不怕，对着闫焕道：“大人，请您将穿山河的水妖除去，救救我们涂江的百姓吧！”

　　事情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涂江县由于地理位置，一直是一个比较封闭的县城，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涂江的地理环境十分适合种植瓜果，所以一直有商队愿意进来采购瓜果卖给城中的富贵人家。

　　两个月前的一天夜里突然天降空雷，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在空中游蹿拉出一个巨大的伞，只是天上雷响却不见下雨，涂江的百姓们站在自家门前观望了一阵便都打着哈欠回去继续睡觉了。第二天一大早，几个妇人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了异样，河水的颜色突然变得奇怪起来，时而泛红时而泛蓝，盛到桶里却还是清盈盈的。一时间谁也不敢随便用这水，但涂江人就靠着这条河为生，水不能用那便活不下去，于是几家人拿着这水喂了鸡狗，见鸡狗没事儿这才敢用水。

　　只是没过一天，穿山河边就接连有人失踪，先是下游的苹村，然后是上游的桃村，接着是中游的梨村，随后几天又有人失踪，这一回是从下游到上游。一时间人人都不敢去河边取水，但祖祖辈辈的靠河吃水，整个涂江也就只有几家打了水井。不敢去河边，便从与穿山河相连的池塘小溪流中取水，但人口众多，池塘的水哪里够吃，更别提浇灌田地了。就在这时候传来消息，有井的几家从井中蹦出一只大蟾蜍一样的妖怪，能口吐人言，阴阳怪调的说：“要怪就怪你们运气太好，住在了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你们想要喝水，还是回河边上碰碰运气吧，想要出去？那就只能死了。”说着舌头一卷便将其中一人拖进井里淹死了。

　　直到这时候，涂江的人才知道他们这河里是来了水妖，被妖怪给盯上了。井封了，池塘的水日渐干涸，众人这才发现大蟾蜍说的是什么意思，原来穿山河和里的水妖是一直在游动的，运气好的能顺利的从河边回来，运气不好的就被水妖抓走，而那天的蟾蜍再也没上过岸，涂江的人至今为止连水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每天都有人迫于无奈抱着侥幸心理去河边取水，每天都有人一去不复返，恐惧和怨恨开始在涂江人心里疯狂滋生，好在一场雨暂时浇灭了这群人的绝望。有了水，几个村的村长便在一起商量，最终决定试着走出这片山林去外面求救，现在的魂魄就是第一个主动要求走出来的人。只是希望就在眼前的时候，突然背后一寒，一阵疯狂的意识充入了脑袋让他失去了行动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疯疯癫癫地跑了回去又疯疯癫癫地撞死在树上，魂魄被困在山林中逐渐失去了意识，后面的事情他死了也就不知晓了。

　　闫焕听完了整个经过后将其收入囊中，不禁皱紧了眉头。

　　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必然有厉鬼作祟，只有那些阴气非常重的，才能无视凡人的阳气一瞬间进入活人的身体并且控制其思维。但闫焕并没有在附近感应到巨大阴气，更为奇怪的是厉鬼以吞噬魂魄壮大自己，但这山林间的魂魄却完好的保存了下来，不得不让闫焕深究其中缘由。

　　左思右想也不得其义，姬淡等得着急，扯着他的手腕边走边催：“里面那么危险，姐姐他们不会出事吧，我们得快点进去！”

　　闫焕的手腕粗壮有力，姬淡握上去宛如握住了一根坚硬的石柱，硬邦邦的怎么也不舒服，于是手顺势往下一滑拽住了闫焕的两根手指，寻找着白舟留下的记号火急火燎地往前赶。

　　指尖微动，闫焕知道了什么叫手若柔夷。与他常年握枪布满茧的手完全不一样，这只手软软的，滑嫩的，指头尖尖的，在他看来这样肉肉短短的手是完全没有力量的，然而触感好的惊人，好的，让他不愿意将那只魂魄放出来带路，任由姬淡在前面寻找，这样他便可以放心的跟在后面，散脸热。

　　在寻找标记上多花点时间，等他们出了山正式迈进涂江县的时候，已经与白舟他们分别了六个时辰了，天早已黑透，也不知宋照渊他们身在何处，闫焕想着宋照渊一定会先打探情况，待知道详情后必然直接前往穿山河寻找水妖，于是不假思索便直奔穿山河而去。

　　闫焕的猜测是正确的，事实上宋照渊的确先找了一户人家打探消息，而后便直奔穿山河。

　　只是事情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那边是宋照渊断了源头的水导致穿山河水位严重下降，百姓们想要取水便比原来更要靠近河中央，危险也就大了好几分。

　　倒不是说宋照渊此举有错，但事先不知道水位下降首先受害的回是百姓，本以为只要挨过几天待水妖除去百姓便可得救，万万没想到他宋照渊竟然会他一个恶妖想一边去了，依水而生以水相逼。

　　所以，当宋照渊一行第一次去没能寻到水妖的时候，他们第二次去便做了另一件事——尽可能的多运水带回去给涂江百姓救急。他们回到桃村，问各家各户借了好几个大缸和好几个水桶，起先村民们还不愿意，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去要是想盛满水缸的话，多半就是个死，这一行人男的女的都长得那么年轻俊俏，小孩儿也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的少爷小姐，他们不想眼睁睁地等着他们去送死，更不愿意这一去丢了命还丢了桶，这要是没了盛水的容器，下回下了雨可怎么办。

　　宋照渊只好亮出他修道之人的身份，将朔渊往上空一抛一个纵身便腾空立于剑上，桃村百姓原先吓得到处闪躲，直到亲眼瞧见了宋照渊御剑飞行，突然一个接一个嗷嗷大哭起来，“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恸哭道：“求道长救救我们涂江人吧，那水妖害得我们好惨啊！”

　　白舟忙将人一一扶起来，小白枸看见了也有样学样，跟在姬夭后面扶扶起跪地的村民。

　　宋照渊收了宝剑，沉声道：“我等便是为此而来，你们放心，此妖一定会被消灭。”宋照渊一字一句重若千斤，坚定的目光让村民突然有了希望，连忙帮着去向邻居借桶借水缸，有几个胆大的年轻男子自告奋勇要跟随前往，被宋照渊一一回绝了，只让他们待在离河百丈之外的地方，等他们将水缸盛满再由这些年轻男子将水缸里的水运回去。

　　宋照渊他们重新来到河边，河面上一片宁静，除了河水的颜色过于怪异之外再无其他异常，没有鲜血的铁腥味，没有妖怪的身影，就连鱼虾都在河里游得好好的，要不是过于浓重的妖气弥漫在河面上，他们也只当是一条颜色特别一些的河。

　　水妖没有现身反而方便了他们取水，宋照渊手印一动，只见水面上生成一个小小的漩涡，紧接着一道洗洗水柱从天而降，随着宋照渊手指的操动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后便落到了不远处的水缸里，守着水缸的年轻人一个个长大嘴，竟是不敢相信要他们拿命来赌的事情到了这人手中会有这么简单。

　　缓过神之后，几个年轻人喜极而泣，亲眼见到奇迹的喜悦让这群小伙子泣不成声，跪倒在地对着宋照渊远远的拜了三拜后立刻拿起手中的水桶装满水干劲十足地往回运。

　　宋照渊看见了，却回了偏个身子，他是天上的仙君，受凡人的参拜本该是理所应当的事，但他还没有将水妖收服，还没有将福泽带给他们，仙不为苍生造福便不配为仙，因此他只受半个他应得的参拜，而那半个待水妖除去后再用其他的方式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