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一季》半夙浅然

310、秀女集训 卿卿受罚

　　入了宫的日子不好过，但绝对也不算难过，至少到现在为止是这样。
　　对于很多从未见过人世繁华的少女而言，皇宫果然是天下第一富贵地，她们住着雕梁画栋的屋子，穿着绫罗绸缎所制成的衣裙，吃着精致细腻的美味佳肴，这是她们此前想都不敢想的，于是很多人从一开始的抗拒苦恼寻死觅活，到现在已经乖巧听话心有向往。
　　张子卿还是很不喜欢这里，与记忆中的宫墙一模一样，头顶小小的四方天地让她心里满是压抑和厌烦。其实这道宫墙哪能挡住她的脚步，以她登峰造极的轻功，想要出去不过几个起落，可她不能，为了家人，她永远不能。
　　李慕瑶自小就经常入宫，宫里的宫女太监见了她都熟稔得请安示好，或许是万贵妃有过特别关照，送给她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不过她始终是这样无喜无悲的情绪，让人摸不透她的喜恶。
　　秀女中另一个身份特殊的人，便是御史苏大人家的掌上明珠——苏夏媛。按理说这位苏小姐也是京城贵女，她的身份与李慕瑶一样，不在选秀之列，只等着这次选秀过了找个门当户对的嫡公子嫁了就算尘埃落定，可这位苏小姐对太子的心思在全京城都是有名的。苏夏媛自从得知要给太子选妃，而自己不在秀女之列，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苏大人最宠爱这个小女儿，被女儿这么一日日闹着也心疼。苏大人忠心耿耿辅佐太子，或许也有一点私心，便求着太后和皇后给女儿一个机会。
　　太后和皇后都知道苏家这位小姐对秦祐桓的那点心思，早些年还有意撮合过，后来知道秦祐桓没有这个意思便歇了。现在趁着选秀苏夏媛又闹起来，太后和皇后表面上不显，其实心里是有点不高兴的，可是又看在苏御史一心辅佐秦祐桓的忠心上，不好落了苏家的面子，便顺水推舟同意了。
　　于是现在的秀女院中，除了李慕瑶外，还有苏夏媛这个身份高贵的贵女，其他都是小官家眷或者民间女子。
　　苏夏媛自幼骄纵，这次硬是被加塞进来选秀的，知道李慕瑶同样是加塞，便将李慕瑶立为第一号敌人，对其他秀女是一点看不上的。苏夏媛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这些年一直被李慕瑶这个京城第一美人压了一头，新仇旧怨加在一起，怎么看对方都不顺眼。李慕瑶却懒得搭理苏夏媛，以前在贵女圈子里，彼此吵几句闹一场都是无伤大雅，现在可是入宫选秀女，后宫这地方一不小心性命不保，李慕瑶可没心思陪苏夏媛发疯。
　　秀女们入宫后差不多要经过半年的训练学习，再经过层层选拔考核，才会最终选定太子妃，这期间不知道要淘汰多少少女，也不知有多少红颜要命断深宫。
　　最开始是学礼仪立规矩，李慕瑶自小就是按照太子妃甚至皇后的标准来学习的，宫廷礼仪做得一丝不差，苏夏媛也是大家闺秀，这些早就学透了，管事姑姑知道这两人的身份自然不敢为难，除了她俩轻松休息，其他秀女可是被训得生不如死。
　　有些书香门第出身的闺秀们礼仪好些，随便教教就会了，再多练几天不出大错便也被管事姑姑们放过了，剩下的都是平民女子，全部从头学起，实在苦不堪言，张子卿也是其中之一。
　　规矩礼仪张子卿学过不少，若是放在京城中比这些大家闺秀也是不差的，可她又不想选上，不过就是熬着日子罢了，巴不得早早被淘汰放她出宫，练起礼仪便故意出错不断。其他平民女子现在只当选秀是飞黄腾达的捷径，全都咬着牙拼命练，唯独张子卿这个漫不经心的模样把管事姑姑们气得不轻。若是教不好秀女，管事姑姑们也是要受罚的，于是管事姑姑们变着法子找张子卿麻烦。
　　这些秀女打不得罚不得，毕竟是要给太子选妃，万一伤了分毫她们都难辞其咎，说不定哪天小丫头就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回头为难她们这些下人也难说。明面上的严重责罚是没有的，不过宫里多得是磨人的刑罚，比严刑拷打还要折磨人。
　　“你们端着这本书站在这里一个时辰，不准动，不然再加一个时辰。”管事姑姑单独留下张子卿和另外几个犯了错的秀女，让她们平举双手并且手心向上，在她们每人手心上放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最多不过十来页纸，几乎没有什么分量。
　　一开始秀女们还以为是什么可怕的刑罚，一看就是举这么轻的一本书纷纷松了一口气，唯独张子卿眉头深锁，她知道这是最折磨人的法子。果然没站一会，秀女们便觉得手中轻薄的几张纸变得如同千斤重，手臂酸麻抖若筛糠，别说是一个时辰，哪怕一炷香也能把人累死。可是管事姑姑还坐在一边监督，饶是她们汗如雨下几乎昏厥也不敢放下手来。
　　张子卿毕竟是练武多年，比普通秀女强了许多，可这是一年中最闷热的七月，即便树荫下也热得头昏眼花，娇弱的秀女们不断有求饶晕倒的，最后竟然只剩了张子卿一个还在强撑，不过她一路奔波回京就入宫选秀，已是身心俱疲，此时差不多到了身体的极限了。
　　就算管事姑姑再有意刁难张子卿，可也忍不住为张子卿赞一声好，管事姑姑抬头看看日头，虽然还没到一个时辰也差不多了，看着眼前摇摇欲坠还咬牙硬撑的倔强小丫头，心里敬佩多了三分，正准备让张子卿下去休息，忽然看到一个身影慌慌张张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