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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前传4 ...

  •   舒离本不是健谈的人,那月白衫公子话亦不多,付了银子后,两人互相点点头,就此分别。

      舒离出了酒楼,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方才在酒楼吃饭时,他便听到食客们议论前天深夜发生在镇外树林里的案子。

      死的是个年轻的外族女人,在西市卖胡酒的老板娘,被人挖去了一双眼睛。那女人长得非常美艳,尤其是一对碧翡翠似的眼睛,笑起来简直能把人的魂都勾没了。

      开门迎客,总归要笑脸相待,遇到心思不正的,却也只能嬉笑着推脱,难免落下个风/骚浪荡的名声,食客们拿着她的死谈资时,都
      少了应有的尊重。

      他们恶意揣测着女人的死因,话里话外离不开下半身的事情。女人嘲笑她不守妇道,活该有此一劫,男人惋惜着自己不曾一尝芳泽。

      舒离没有七情六欲,对于这些风言风语无甚感觉,倒是还在酒楼的白发公子嘲讽地瞥了一眼斜对面的人。

      一个倒三角眼的汉子恰好看到了,立刻拍桌而起,怒道:“你看什么看?”

      白发的公子未加理会,自顾自地喝着酒。那三角眼的汉子正要起身发作,却被同坐的另外一个人拉住了。

      “别惹他。”

      “就个娘们唧唧的玩意……”三角眼汉子啐道。

      同坐的男人拼命使眼色,见劝说不住,索性拉着人结账离店。

      “你这是做什么?”出了酒楼三角眼男人还在嘀咕。

      “你刚来没多久,不知道他。”同行的男人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他叫沉瘞。”

      “陈逸?”三角眼比划了一下。

      “不是,是沉睡的沉,瘞是那个埋葬的瘞,你说哪有叫这种名字的?他是我们这看义庄的,人可邪乎了。”他往前凑了凑:“听老赵说,前些年有个外乡人淹死在河里,他是镇长自然要去处理,人就先搁置在了义庄。隔天老赵一大早就赶去了义庄,外面叫了半天没人搭理,进去一看,你猜怎得?”

      “怎么了?”

      “这白头发的,居然睡在棺材里,连棺材盖都盖上了,他一起身把老赵吓了一跳,你说这是人干的事么?”

      “兴许,他就是个傻大胆呢?”三角眼半信半疑。

      “这还不算什么,原来我们镇上有个员外,姓李,他有个儿子,不学无术喜好男色,见那沉瘞长得漂亮就去调戏他。后来……”

      “后来?”

      “后来听说那个员外的儿子疯了,员外一家就跟见鬼似的连夜搬走了。”男人越说越激动。

      “真这么玄乎?”三角眼还是有点不信。

      “行了行了,总之听老哥我一句劝,莫要去招惹他。”

      三角眼敷衍地点点头,心里却忍不住盘算起这事。

      三角眼姓周,单名一个岩,住在离擎承不远的十里村,原先是个当兵的,战事结束后回来就做了屠夫。他这人从小胆子就大,人也虎里虎气的,不信鬼神,原本他只是看不惯那个白头发的,听友人这么一说,顿时起了好奇心。

      当夜周岩喝了坛酒壮胆,摸着黑就去了义庄。

      擎承是个大镇,又位于交通要塞,来往行人极多,自是繁荣昌盛,就连义庄都比别处大上许多。

      这义庄原先是一个富贵人家购置的别院,老爷在院子里养了个外室,还生了个孩子。那个正房太太不是个省油的灯,发现了外面的女人后,就把老爷支去了外地,自己则带着家仆去了别院,将女人凌虐致死,又在孩子身上捅了数刀,一起扔到了乱葬岗。

      等老爷回来时早已尘埃落定,这别院就低价转手卖了。然而但凡住进别院的人,无一不夜夜噩梦缠身,还有不少人碰到了女鬼,这院子就成了远近闻名的鬼宅。别院几经转手,最后慢慢荒废,镇长后来请道士做了法,改成了义庄。

      义庄大门两侧挂着白色的灯笼,远远望去,就像一对死人翻的白眼珠子。周岩忍不住心里打了个突,随即又像给自己壮胆一样嘀咕道:“哪有什么鬼怪,老子杀了那么多人,也没见他们来找我。”

      摸了摸腰间的刀,他的心定了定,悄悄摸到了义庄门口。大门没有锁,他轻轻推开,有些锈涩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吓得他顿时停下了动作,屏住呼吸等了半天,确认里面没有动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让他意外的是,义庄打理的很干净,庭院里没有丛生的杂草,所有的东西归置的干净整齐。走到内堂门前,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摆放整齐的棺材和未入殓的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周岩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屋里停放的棺材有五具,他无法判断里面放的是尸体还是睡着那个白发的男人。

      目光微转,他发现房间右侧还有个小隔间,心想,就算那人睡棺材也不会睡在这透风的大堂吧,况且若是来下葬的人不小心抬错了,可就事大了,所以应该是住在这个隔间里。

      周岩走过去,用刀挑开了帘子,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他捂住鼻子,寻思着是不是弄错地方了,便往里面探了探头。

      这一看,吓得周岩三魂丢了七魄,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急急后腿了几步。慌乱中他绊到了棺木的一角,重心不稳就要向后倒,他立刻抓住了门帘,谁想这门帘就是随手系起来的,一下子就扯断了,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隔间里的情景也随之暴露出来。

      血,暗红色的血。

      房间的地上墙壁全是血迹,不知道是什么部位的尸块和肉渣掉的满地都是。

      白发的公子躺在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俊俏的脸被啃得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边沾满了血污,眼珠掉到了地上被踩成了肉饼,右小腿的骨头扯断扔到了墙角。更让人惊恐的是,他的上半身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开,身体里面的内脏都不见了。

      周岩“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刀都来不及捡就冲了出去。

      “杀人啦!!!”

      他一边嘶吼一边狂奔着冲向小镇。

      也不知是天色太暗还是他太过惊慌,周岩跌跌撞撞跑了半天也没看到镇门。树影嶙峋,寒鸦凄切,悉悉索索的虫鸣就像那索命的歌谣。

      一阵天旋地转,周岩晕了过去。

      他是被打更的更夫叫醒的,周岩迷迷糊糊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就躺在小镇门口的石柱下。

      “大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喝多了?”更夫闻到周岩身上的酒气,劝道:“快回去睡吧,小心着凉。”

      “现在几更了?”周岩抹了把脸问道。

      “马上就天亮了。”

      “快!快带我去衙门!”周岩扯住更夫的手:“死人了!”

      更夫一听吓了一跳,也不敢耽误,拉着周岩一路小跑去了咱们。

      衙差们立刻带上刀,随着周岩前往义庄。

      天已经蒙蒙亮了,七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林子,义庄的大门大敞着。

      “就,就在里面那个隔间,那个白发的男人……”领着衙差走进义庄的周岩,说话声戛然而止,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在院子里洗手的男人。

      “听说这里出命案了?”衙差还是认得白发的男人,直接问道。

      “命案?不是前个那桩吗?”沉瘞有气无力的回答。

      “喂,你说死人了,在哪看到的?”带头的衙差推了推周岩。

      “里面,里面隔间,可是……”周岩看了看沉瘞又看了看衙差,脑子里一团浆糊。

      “隔间?我一夜好眠,连只苍蝇都没有,哪来的命案?”

      衙差也不理会沉瘞的话,快步进了内堂,撩开隔间的帘子。隔间里只有一张木床,床头摆着被褥,干净的就跟刚刷过一样,哪有什么血迹尸块。

      “你真的看到了?”领头的衙差喝问道。

      “我,我……”周岩看着眼前的屋子,一时间也有点懵,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喝多了吧。”沉瘞将毛巾挂好,瞥了一眼周岩。

      衙差显然也注意到了周岩身上的酒气,气冲冲的将他骂了一顿,周岩只能在一旁低声下气的赔不是。

      既然根本没有尸体,他们也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和沉瘞拱了拱手,一行人就出了义庄。

      沉瘞跟在他们身后,等人走完后,缓缓关上了大门。

      周岩皱着眉头,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又说不上来,不由又回头看了一眼义庄。

      只见在关了只剩半人宽缝隙的大门后,白发的男人抬着手臂,宽松的袖子滑落到了手肘,手腕下方三寸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皮肉还在狰狞地翻卷着。

      周岩倒吸了一口冷气。

      白发的公子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义庄的大门。

      周岩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这是他第一次来擎承镇,更是第一次到这个义庄,如果昨晚只是喝醉了做梦,他梦里义庄的情况怎么会和现实一模一样。

      他哆哆嗦嗦地跟在衙差后面,跟得很紧很紧,没有再看一眼义庄,也没有再提一句尸体。

      白发的男子究竟是被杀了还是从一开始他就是一具尸体?周岩把这个疑惑深深埋在了心底。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前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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