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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天井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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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深邃的洞穴,腐烂的枯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阴暗潮湿的地面上,各种不同的小虫子在爬来爬去,有的鼓噪着宣告自己的领地,有的寻觅着当日的食物,花容把头放进环抱着的双臂,尽量缩小身躯,好像这样就没有人发现,没有东西会去理会她了,以求得片刻的安宁,蟋蟀聒噪着,在这个废弃的井里,恐惧和危险环绕着,绝望和威胁侵袭着,让人惊恐和瑟缩。
静谧中,那个大个子动弹了,他扭动僵硬的脖子,伸伸绷直的大腿,幸好,都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到筋骨,他奋力坐起来,艰难的挪动到光滑的井壁边,剧烈的移动撕扯着伤口,让他扑哧扑哧的直喘着粗气,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小的声音完全惊动了胆小的生灵。
大个子添了添干燥的嘴唇,想起了他掉到井里的经过,他抬头看看黑漆漆的黑夜,觉得迷茫,不一会就睡过去了。
天亮了,阳光照进这个废弃的天井里,却没有丝毫的温度,依旧是冷冷清清的,让人从心里直打哆嗦。
花容偷眼瞧着大个子脸上邪恶的图案,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很明显受伤了,可是,他仍然有能力杀了她,她怎么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害她,他一向都是听南宫堤的,难道是南宫堤终于忍耐不住出手了?那她现在该怎么保护自己,她听到了泥土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手小心的摸索过去。
大个子也醒了,他这时候才发觉那个瘦小的女孩也一起掉进来了,他堆砌起得意的笑容,看的花容胆战心惊,直直的瞪着他不还好意的眼神。大个子想起昨晚上的事情,南宫忽然让他立即把花容绑架过来,也不说任何理由,只是说,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都要把花容给带去南宫家,他就在晚上跟着花容出门了。大个子强自支撑着站了起来,朝花容走去,花容吓的脸色煞白,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宽大的衣袖下面,捏的紧紧的,可是他在她五步之外就停止了,思索了一会:“你拿了我的东西?”
花容的左手缓慢的从后面伸了出来,居然是一管信号弹,已经被毁了,里面黑色的火药已经被洒落在地上了,他笑着继续走过来,花容数着他的步子,一步,两步,三步,右手猛地伸出,纤细的手臂上赫然缠绕着一条碧青的小蛇,吐着猩红的蛇信子,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如此突兀的剧变把他吓了一跳,把他惊讶的退后好几步,扫视着花容全神俱备的样子,他也很意外:“还真看不出,你居然不怕蛇?”
花容冷冷的说:“为了活命,蛇有什么可怕的?”
大个子赞许的点点头:“你不觉得把它烧了吃更好?”
“那也要等到用你喂饱了它以后。”花容不假颜色的说。
忽然,一阵树叶啸叫响恻在四周,大个子很不安,踌躇着围着花容走来走去,不时的看着天井那四方的天空,试图从那光滑的井沿攀爬上去,虽然这口井已经荒废很久了,也没有水,可是仍是很潮湿,蕨类植物沿着四周的井壁开拓了自己的领土,宣告着自己的领地,翠绿的叶子和深深扣进青石里的任何一丝缝隙里,任你是如何的武艺高手都无法着力,在一次比一次急切的树叶啸叫声中,大个子徒劳地一次一次的猛往上跳跃,可摔的一次比一次厉害,直到啸叫最终放弃了呼唤,他才躺在地上,把手深深的扣进泥土里。
饥饿和疲倦更能打击人的意志。花容看着他把那些恶心的虫子塞进嘴巴,四处寻找着任何能动的东西吞吓肚子,花容也饿的头昏眼花,庆幸自己肚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不然真的会呕吐起来,就连那条蛇也恹恹的没了生气,连蛇信子也不吐了。花容无奈之下只能吃着那些蕨类植物,一点一点的塞进空瘪的肚子,吃的是满嘴苦涩。
到了第二天,两人已经放弃了对峙,都瘫倒在地上,没有丝毫力气了,大个子斜眼瞟了以下那个女孩,瞅准机会忽然使出习武之人的力气,快速的从她手上把蛇抢了去,摔昏了,一扭就把蛇头给扯了下来,再一拉,一张完整的蛇皮就给剥落下来,尚未完全死亡的蛇极度痛苦的扭曲着残破的肌肉,一滴一滴的血从蛇光滑的皮肉上滴了下来,更让花容难以忍受的是,他居然就直接这样撕咬着蛇,一口一口的吞噬着还在拼命扭曲的蛇,这让她极度受不了,开始呕吐起来,可是胃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呕吐了,她就这样干呕了会,终于宁愿闭上眼睛也不看了。
他像蛇一样嘶嘶的笑着,好像很满意看到别人这般表情,手上还留下最后的蛇肉,他走进,钢爪般的手猛地掐着花容的下颌,逼她张开嘴巴,再蛮横的把蛇肉塞了进去,一个点穴手法,肌肉以松,蛇肉违背花容的意志滑下了胃部,花容甩开大个子,抓着自己的肚子,难受的直打滚,等到再没有力气了,才睁着空洞的眼睛,像死了一样。
大个子思量着,开始撕碎身上的衣服,把一条一条的布条接了起来,随身携带的钩子串再尾端,抛了上去,没到井沿就掉了下来,他左右看着,居然开始撕花容的外套,不知道是哪里的力气,花容拼死抵抗着,双手再他身上抓出一道一道的血痕,大个子毫不在乎,反剪着她的手,硬是撕了外套,随手就把她仍在墙角,花容已经惊吓过度了,忘了哭泣,忘了恐惧,甚至忘了她还活着。
没等大个子把碎布全部接起来,树叶啸叫声又开始了,开始还是比较缓慢的,大个子急切的又开始蛮力了,扔了碎布,又想直接跳上去,啸叫忽然一转,开始尖锐起来,又急又尖,刺的人耳膜发疼,吵的大个子抱着头猛往井壁上撞,似乎难以忍耐这般痛苦,似乎死亡都要比这般折磨更美妙。
井壁上的青苔上布满了鲜血,他像发疯了一样狠命撕裂着一切,青苔,蕨类植物,被无情的手抛弃在井里,吼叫声充满绝望和痛苦,连空气都被鲜血渲染了,他双眼发红,像个野兽,鲜血般的火焰在燃烧,脑袋里充斥着毁灭的欲望,毁灭一切,包括自己,踢打着任何阻拦着他的东西,植物,井壁,徒劳而锲而不舍的撕裂着,花容龟缩在被撕毁而掉下的植物里,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整个世界都疯了,空中飘荡着植物的碎叶,血腥味侵袭着她最脆弱的感官。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如同地狱里的恶魔,鬼火在发泄着全部的热量,没有东西可以撕毁了,他鹰爪般的手豁开了植物,紧紧抓着花容,嗜血的眼睛像猎手一样端详着他的猎物,撕碎她,撕碎一切,毁灭一切,花容从他的暴张的眼睛里可以读出这样的信号,那绝对是噩梦般的梦魇,濒死的绝望交织着恐惧,她永远也忘记不了这种来至地狱的恐惧。
那张还残留着蛇血的嘴巴大张着,猛的吻上了花容苍白的唇瓣,那是吻吗?他啃噬着她的嘴唇,如此野蛮,带着远古的占有和欲望,撕咬着,血腥味涌进她的鼻腔,几乎令人窒息,绝望地紧紧拥着花容,好像要把她吞下肚去,直到最后一个啸叫音节消失,猛然间,他丧失了所有的力气,松开了花容,无力的瘫倒在冰冷的地上。
噩梦结束了吗?
花容好一会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远远的躲开了那人,残喘着气息。下雨了,雨水带来了希望,点点湿润着花容龟裂血腥的嘴唇,大口大口的喝着低洼处的积水,花容觉得力气又开始回来了,绵绵春雨滋润着万物,也把花容发涨的脑袋冷静下来了,她不想在这里等死,可她怎么样才能出去呢?看着那结到一半的布条绳,是的,没有他,她根本出不去,只有他才能带他逃离这个死亡坟墓,从他喂她蛇肉上看,他应该不想她死,只是要把她抓了去,没想带会遇上马车失控,双双掉下天井,那么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无论多么渺小。
为了防止他再发疯,她用剩下的布条绑住了他的手脚,虽然知道这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根本构不成束缚,可是就算是让我安心点吧,她自我安慰道。又用手积了些雨水,灌进他的嘴里,然后,等待着。
很久,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好几次她都以为他死了,似乎有股不熄灭的火焰在支撑着他的呼吸,在维持着他的生命。
雨越下越大了,到了下半夜,甚至下起了暴雨,天井本就是低洼处,流水哗啦哗啦往里面灌着,很快就有三寸高了,看着雨水慢慢的淹没了他的耳朵,再到他的鬓角,一点一点的淹没了嘴唇,最后来到他的鼻子,他仿佛察觉了危险,痛苦的哼了几声,甚至挣扎了几下,试图摆脱这种温柔的死亡,花容咬着牙,把他从水里捞了起来,靠在井壁上,不久,水就淹没了他的胸口,下巴花容没想到春天的雨水下的那么厉害,不得不使出所有的力气把他扶起来,用自己的身躯抵着他的身体,防止他滑落水里,她靠着他发烫的身躯,听着他深沉的心跳声,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刚才这个人还要杀了他,她却用自己所有的力气挽救他的性命,可不是可笑哦 ,又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放弃,让这个罪恶的男人去死吧,让她放弃这个可笑的计划吧,为什么她要承受这般的命运,为什么不呢?只要松开一点力气,他就会滑下去,就会淹没在水的温柔里,就会结束那悲剧的一生,他解脱了,她也就解脱了。
他靠着花容,呼吸着从花容身上散发的香气,无意识的喃喃道:“小小。”那句话惊呆了花容,实在很难想象这个词会从这个好像毫无趣味的男人嘴里蹦出来,而且是在她要放弃的时候,那是个什么人呢?能被他在临死的时候念着,能让百炼钢成绕指柔,能深深的刻在这个粗犷的男人的内心深处,是让人多么鼓舞的名字啊,让人冰冷的心也温暖起来,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感谢那个叫“小小”的人,是他还是她挽救了他的性命,也挽救了她。
水越涨越高,不断的冲击着井壁,也冲刷着花容脆弱的身体,她要死了吗?她觉得一定是的,本能的舔了舔嘴唇边的雨水,深深的吸了一口,就在将要昏迷的时候,她察觉到水在剧烈的振荡,人立即随着水一起往下沉去,那一定是地狱,她最后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