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寒凉》徐徐牧之

8、第 8 章

　　空气像是滞住了.
　　完了，被发现了， 霎时间我感觉全身的汗毛又开始颤抖起来， 想到白天我挨得打， 现在心里不知道有多懊悔。 我赶紧回头 ，只看到一个身穿暗金华服 ，却衣衫不整的男人， 站在我身后 ，不到十步。
　　我暗自懊恼 ，这么近了，竟然都没有听见有人接近， 真是蠢得可以 。
　　“今天真是捡到宝贝了，”那男人突然一笑， 似乎刚才的一切引起了他极大地兴趣 ，映着月光，我暗自打量， 这男人一定是哪个府里的贵公子， 月光皎洁，这男人身上的龙纹若隐若现，腰间的那块玉牌晶莹透亮 ，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 最重要的是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张 ， 这么好看的脸 ，一时间竟看愣了。
　　而此刻这张脸上却全然是玩味的神情，像极了一个花花公子捡到了一个绣花荷包。 “姑娘莫怕 ，在下夜游流觞山 ，竟无意听见姑娘天籁 ，真是莫大荣幸。 ”
　　看起来应该是跑掉就可以了， 只要不被抓住， 应该就不会挨打， 我从这男人的美色中清醒过来，趁着他说话的时当 ，迅速分析了现状。 哼哼，什么夜游流觞山 ，看你这样子，指不定又去这凤鸣苑跟哪家莺莺燕燕私会去了，从古至今莫不如此，在富贵高雅的也抵不过鸡鸣狗盗四个字。
　　“敢问姑娘芳名？ ”那人微笑着，又向前走了一步。“今日实在唐突，就这样与姑娘夜谈实在深感不安，待他日，在下一定登门拜访 ，一续今。。。”看着人一直说个不停， 似乎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 我心里下定主意，猛地向前跑去，准备一把推开他，夺路而逃。
　　可现实远没有我想的那般好， 那人反应竟然奇快， 竟在我推他的瞬间， 一把抓住了我， 他的手很软，以至于当他抓住我的时候，我还沉浸在往前逃跑的心思中， 仍旧一味地往前冲， 无奈， 那人抓着我的手猛地往回一拉， 终于， 逃跑计划彻底破灭 ，我吃力不住 ，重心不稳 ，竟然倒在了他的怀里。
　　“原来是只野猫啊。”此刻的我被他紧紧环着，月光下， 他的容貌更加的清晰， 两个眼睛黑的发亮 ， 近在咫尺的我 ，竟然瞬间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 无形中竟然让我怕的不敢动弹。
　　“刚才只闻姑娘声音 ，我还在想 ，是否容颜也如那天籁般，让人忘记归路。 ”那人说话着 ，环着我的双臂又紧了一紧 ，好像生怕我又要跑了一般。“现在终于看清了 ， ”他的身子一低，眼看着就要压到我身上了，“所以你可要对我负责呀，我都对你动心了。”
　　月光依旧 ，我愣愣的看着他 ，他也微笑着看着我 ， 此刻的我张着嘴，或反驳 ，或拒绝 ，我很想说话 ，可是说不出来。龙纹暗绣，连城玉牌， 他或许就是这个世界上能改变我一生的人， 或彼此认识 ，或互相揶揄 ，我很想说话 ，可是我说不出来 。我张着嘴， 他只知道我的吟唱 ，却不知道我本就是个哑巴。
　　我又能怎样呢？命运安排罢了。
　　所以我拨开他的手 ，转身向山下跑去 ，他没有在抓紧我 ，只是松开手，任由我离开， 黑暗中 ，我回头看他 ，他还是站在那里 ，只是静静的望着即将要消失的我， 俊俏的脸上依旧是刚才那玩味的笑容，仿佛我是他手到擒来的猎物， 我回过神 ，压下刚才不知从何而起的悲戚 ，匆忙向山下跑去。
　　“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本来只是来凤鸣苑打发时间，汇一汇那日对他痴迷的小姐 ，半路萧声又起，他知道奏那萧声的是谁 ，那萧声夜夜夜夜 ，至亲至远。本是已经习惯了 。却不想流觞山一曲竟让他听醉了 ，醉的忘了归路 ，不知不觉，竟找了过来 ，刚才的和唱虽没有一字一句 ，可是声音却让人无法形容 ，又或者真就天籁般 ，直击内心深处。 他不禁回想起刚才那幕 ，月光下看她 ，消瘦的背影几乎看不出是个少女还是小童 ，背着光 ，更看不清容颜几许，可是他偏偏心动了， 他定定站在那里 ，听着那少女略带生涩的转音，又刻意忽略了萧声中与他一样的欣喜，任心中万千汹涌，他还是站在那里 ，静静地等待着 。
　　嘿，姑娘。 曲毕，终于忍不住了 ，他扭捏许久， 自己都暗笑 ，仿佛这是他第一次跟姑娘家搭讪 ，他不敢漏出平日里的张狂气势， 此情此景，生怕吓着了她。
　　依旧是背着光 ，姑娘小半个身子没入树的阴影里， 仿佛这样就能让他看她不见，他突然笑了 ，笑自己 ，也在笑他 ，他本想要了这姑娘芳名 ，明日去求母亲从凤鸣苑要了她去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 ，对面那姑娘不说话，也不理睬 ，反倒一副随时要跑的架势，他依旧暗笑 ，到底是惊着了她 ，不过却没有摆出他平日的架势去压住对方 ，只是扮作谦谦君子 ，希望能能让她放下防备。
　　可这姑娘偏偏不领情，他的一席话就如没听见一般， 反倒目光看过他，朝向后方的路 ，到底是要跑 ，性子真野啊。 他暗暗想着，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这姑娘一个冲刺，想要越过他 ，向山下跑去 。 不要说一个人 ，平日里就是一直飞鸟 ，想要越过他飞走，都要长上两对翅膀 ，他暗自憋住笑 ，等那姑娘穿过她逃跑的一瞬间 ，伸手拉住了她 。
　　终于看清了 ，他却愣住了。
　　怀里的姑娘真瘦 ，几乎让他产生错觉 ，仿佛稍微一使劲，便要消失一般 ，月光下她的脸色白的发亮 ，一双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五官恰到好处的漂亮 ，说柔弱，透着一股子灵气 ，说挺拔 ，又有一股柔美环绕 ，说娇嫩， 却又有说不出的英姿， 总之 ，他醉了， 本以为那歌声就让他醉了， 如今佳人在怀 ，他是真的忘记归路了。
　　怎么办， 这么奇异的女孩 ，“所以你要对我负责呀，我都对你动心了。 ”心里真是有千言万语 ，不知从何而起，几乎想现在就抱她回府 ，可偏偏看到了她身上那已经干透发黑的血迹。
　　此时那姑娘张着嘴 ，仿佛要说什么 ，似要争辩 ，似要反驳， 却还是不敢说话 ，身上的血迹 ，似乎在告诉他这不过是个小奴， 来这里的原因也可能是被主子惩罚之后跑来哭泣发泄委屈 ，可惜天妒英才 ，这么好的嗓子 ，胜过这院里的所有， 却没有个好的出身。

　　他要她的欲望更甚了，这样正好，没有官家的繁琐 ，要一个小奴对于他来说， 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他松了一松环他的臂膀， 怕碰到了伤口 ，弄疼了她。
　　可那姑娘还是从他怀里挣脱，消失在夜色里不过一瞬的功夫， 他没有追，也没有喊 ，那姑娘最后回眸的一眼充满了不安，这让他不舒服 ， 明日翻了整个凤鸣苑， 也要把她翻出来 ，想着 ，他的嘴角又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