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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虚实二五 ...

  •   张莺醒过来的时候,大脑还有些迟钝,周围有什么人在说话,但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膜,只能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
      全身上下都很疼,也很冷,她费力的睁开眼,出现在视线中的,是自己家的地板,以及凌乱地堆放在地板上的内衣内裤。

      下一秒,晕厥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
      她记得自己正在做一单生意,警察忽然闯进来了。这种事她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早已经有经验,因此很快从警局回来了。
      回来了以后……

      张莺身子蓦地一僵,止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是梁胜!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全都被绑住了,嘴也被堵住,全身赤|裸地躺在地上。
      一道熟悉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传入自己的耳朵。
      “阿楚,你不乖。”

      那语气中的温柔让张莺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循声望去,她看到梁胜堵在一扇门前,在对什么人说话。

      下一刻,一张清秀的脸蛋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上面还带着些许慌张和恐惧。或许是已经慌不择路了,那人一把推开梁胜就要往外跑去,但他还没能迈出一步,就被梁胜死死扣住了。

      “阿楚……”梁胜将那人扣在怀里,声音温柔到了极致,却也危险到了极致。
      “你不乖,妈妈得惩罚你……”
      说完,梁胜用力地将那个人甩到床上,死死按住那人挣扎着的手脚。等用扎带将他双手双脚都绑在了床柱上,梁胜的双眼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抬手将那人的裤子褪了下来。

      “啊!”那人被迫趴在床上,用力抬起头,脸上满是遭受羞辱的愤怒和凶狠。
      “放开、我!”

      “嘘——嘘——阿楚,不乖得接受惩罚,这是规矩。”梁胜眼中那诡异的光芒越来越胜,他伸手慢慢摸着那人的头,无可奈何地说道,“接受完惩罚,我们再继续。”

      说着他站起身,从旁边衣柜里拿出一把棕色的木尺——那是做衣服用的尺子。
      梁胜转过身,微笑着朝那人看去。
      ”阿楚……“

      下一秒,他的视线与张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轰的一声,一股凉意自脚底蹿至后脑勺,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双亮得诡异的双眼。
      张莺一窒,吓得闭上了眼,眼皮却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没有看到她!他没有看到她!

      然后她听到了不紧不慢往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阿楚,她醒了。”
      一只手缓缓摸上了她的头,五根手指怜惜无比地插|入了她的发间,像是在抚摸心爱的珍品。
      “既然这样,惩罚项目靠后。”
      一道灼热的呼吸忽然打在耳边。
      “好戏开场。”

      张莺死死咬着牙,控制着自己不叫出声来,全身肌肉却早已紧绷起来。
      “阿楚,我的仇,十七年前已经报了,今天,哥哥来帮你报你的仇,好不好?”
      从额头落下的头发被一只手轻柔地拨开,接着,那只手落到她的脸上,轻柔地摩挲着。
      张莺再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呵——”一声轻笑。
      下一刻笼罩在周围的压迫感消失了。
      张莺能够察觉到梁胜站了起来。
      很快,耳边传来了哗哗的流水声。
      “阿楚,你知道十七年前,刘蓉是怎么死的吗?哦,那是我妈妈。”

      梁胜伸手感受着水温,抬头朝床上依旧在挣扎着的人看了一眼,却没期望得到回答。
      “她是割腕自杀的。”说着他轻笑了一声,“不过那是我的手笔,是我把她放到浴缸里,是我握着她的手在她手腕上割开一道口子。”
      “也是我,站在这里,看着她一点一点,没有呼吸。”

      他抬手指了指地上的张莺。
      “她是我给你准备的,我帮你把她放进浴缸里,等会儿,你自己握着她的手,割开她的手腕,好不好?”
      张莺猛地张开了眼睛,眼中满是恐惧,用力地朝梁胜摇头。
      “唔!唔!”
      她不想死!
      梁胜低下头,笑着对上她的视线:“嘘——别吵——”
      话没说完,梁胜脸色猛地一变,转身快速将水龙头关上,接着大步走向床边,捂住了床上秦楚的嘴。

      “嘭嘭嘭!”
      有人在拍门。
      张莺双眼一亮。

      “唔!唔!”床上那人在用力挣扎,梁胜已经死死捂住了那人的嘴。
      “莺姐!开门!我知道你在家,我刚看到了!”

      是小周!张莺内心狂跳起来,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刚才在路上尝试着把小周拉回家来的行为,他现在真的找上门了!“唔!”张莺用力挪动了几下,口中根本喊不出声,手脚也都被绑着,根本动弹不了。

      “莺姐?”
      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张莺心脏狂跳,往四周看了几眼,待看到不远处的架子,双眼再次一亮。

      这边,梁胜死死捂着秦楚的嘴,将他压在床上,让他动弹不了,双眼却死死盯着大门。
      几秒后,拍门声渐渐小下去了,门外小周叫莺姐的声音也带了迟疑和不确定。
      过了一会儿,门外彻底没了声音。

      “呸,臭婊|子。”
      脚步声渐渐远离。

      梁胜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浴室地面上传来“哐当——”一声。
      铁质的脸盆掉在地上的声音。

      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大门被敲响,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响了不少。
      “操!臭婊|子你他妈这是跟我装不在家呢?!都他妈什么烂货了还跟我装贞洁烈妇?我呸!被老子操过多少次了?!叫你声莺姐那是抬举你,臭婊|子你他妈给我开门!”

      敲门声和叫骂声越来越响,梁胜脸色一沉,朝张莺深深看了一眼,这才放开捂着秦楚的手,快步往大门走去,按住门把手,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又立马关上了门。
      走廊上的声音立马消停了,只隐约听得到两人说话的声音。

      张莺还没能从梁胜刚才那一眼的冰冷中回过神来,恐惧让她全身颤抖,双眼乱转,四处找能够把自己救出来的东西。但当她不经意看向床上那人的时候,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空气中慢慢浮现了出来。
      男人面色非常痛苦,腹部有血在不停地流出来,将衣服全都染红了,甚至也染红了床上那人的裤子。但尽管如此,男人还是伏在床上那人的身上,额……

      仔细看去,张莺才发现,男人的身体依旧半透明,他身下不断动作着,两只手已经解开了床上那人一只手上的扎带,而另一只手,则穿过了那条扎带,没能解开。

      床上那人,早已泪流满面。
      “你走啊……你会、死的……”
      男人虚弱的声音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早就死了……”

      “咔哒——”大门打开了。
      地板上响起了一道沉闷的声音,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那张床依旧在晃动着,室内只剩下几道粗重的喘息声。
      张莺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住了,后脑勺发麻地看向门口。
      梁胜的脚边,小周满脸是血地躺在那里,死活不知。

      而梁胜,佝偻着身子站在原地,双眼死死盯着床上的两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眼神越来越疯狂,身体也不停地颤抖起来。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映江警局。
      刘敬云只觉得心口一把火烧得他整个人都要疯了,烦躁不堪地在通道里来回走动。
      没有!没有!到处都找不到梁胜在哪儿!
      秦楚被他带走,生死未卜,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宋湛还跟在秦楚身边,但他是个鬼!他能做什么?!
      眼睁睁看着秦楚出事吗?!

      别慌老刘!再想想有什么线索!刘敬云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梳理其中的关键信息。
      秦楚他妈割腕自杀,梁胜他妈也是割腕自杀。
      秦楚被迫看着他妈自杀,梁胜不在场,但是梁胜小的时候,也被刘蓉强势支配,随意打骂。

      梁胜跟秦楚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是因为看到了秦楚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他妈强迫他看她自杀的新闻,假设这是导|火|索,他为什么会这么做?移情?情感补偿?
      等等,刘蓉是个妓|女,她会在家里接客,而她每次接客,都会把梁胜锁在家里。
      刘敬云双眼一闪。

      ”老刘!老刘!”
      老张拿着几张纸,从不远处快跑过来,手上还提着自己的外套。
      “老刘!我们回去!花祥街74号!我们回去看看!”刘敬云二话不说跟他一起往外走去:”怎么回事?”“小赵刚才去资料库翻了十七年前的资料,翻到了几张报案记录!”

      电光火石间,刘敬云立马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梁胜?”“对!”老张将警灯往车顶一放,砰地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狠狠踩下油门。

      “他报过几次案,说他妈经常因为一点小事体罚他,用板尺抽他屁股,打到皮开肉绽,浑身发高烧,他好几次因为这个进了诊所。有同事去他家跟刘蓉聊过,但是没用,刘蓉前脚应下来,后脚就把他打个半死。那一阵子他经常过来报案。”“如果仅仅是这个,他绝对做不到这个程度,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妈……每次接客的时候……都把他锁在卧室的柜子里。就算他在外面,也会被他妈抓回来锁进柜子。”“强迫他看?!”
      老张摇头:“不知道,他说他妈恨他。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74号那间房,面积不对!少了一块!当年他妈住在那里的时候应该还有可以放置衣柜的一块空间!”

      “滴滴滴——”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老张接了电话:“方队,怎么样?”方睿的声音很沉:“找到尸体了,抛尸地跟花祥街隔了两条街,身份是妓|女。”
      刘敬云眼神一闪:“九月五号遇害的人?”
      老张点头:“对,第一个受害人,或者说第一批受害人。”
      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一路风驰电掣往花祥街驶去。

      室内。
      空气很安静,阵阵冷风自门下吹进来。
      张莺的额头却滴下了好几滴冷汗,全身僵硬地看着不远处的情景。
      门边,梁胜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眼神逐渐涣散,但其中的疯狂和恨意却越来越明显。

      而这一切的恨意与愤怒的对象,只是秦楚。
      他的眼中只有秦楚。
      梁胜嘴唇颤抖,口中不断喃喃:“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你怎么敢?!”

      随着这一声暴喝,梁胜眼球暴突,整个人疯了一样扑向秦楚,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叛徒!叛徒!你跟她一样!你跟她一样!”
      杀了他!杀了他!他是叛徒!叛徒!他就是个婊|子!婊|子!

      而在他扑上来的瞬间,宋湛垂下的头猛然抬起,双眼凶狠死死盯着前方不断靠近的梁胜。
      灼烧感越来越重,皮肤像是着火了一样,腹部也疼得抽筋,但这一切没有他的愤怒来得猛烈汹涌。
      胸腔里因为愤怒而燃烧着的火焰甚至盖过了近乎麻木的疼痛。

      宋湛的脑中,理智已经燃烧殆尽,只剩下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哪怕是真的死了,彻底消失了,他也要把这个男人送下地狱!

      宋湛慢慢起身,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玻璃座灯,迎向失去理智往这边冲过来的梁胜,抬起手中的座灯支架,朝双目通红、盯着秦楚不放的梁胜头上狠狠砸去——
      哐——
      玻璃碎片自半空落下,晶莹剔透的光芒散落了一地。

      额头一道鲜血流下来,梁胜的身体慢慢倒了下去。
      宋湛下床,对着梁胜的脑袋狠狠踢了一脚。
      钻心的灼痛感沿着神经传递上来,右脚立刻烧焦了,腿部的血管彻底爆裂,鲜血淋漓。
      梁胜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刚直起上身,脑袋就被什么东西再次狠狠砸了一下。
      宋湛跪在地上,脸色扭曲,几乎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一拳一拳打在梁胜的脸上。
      嘭——
      一下。

      他能感受到拳头上传来的痛楚,他能感受到身体各处已经被烧到没有知觉。
      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
      但是他不在乎。
      嘭——
      一下。

      他现在只想护住秦楚。
      他就丢了一次秦楚,就丢了十五年。
      这十五年,他都没能陪他,没能减轻他的痛苦,现在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嘭——
      一下。

      眼前越来越黑,大脑越来越刺痛,耳鸣声越来越响。
      眼前只剩下梁胜那张鼻青脸肿,彻底没了意识的脸。
      嘭——
      一下。

      拳头再次落下的时候,手臂被什么拦住了。
      怀里忽然多了什么东西。
      视线周围一片黑暗,唯有中间梁胜那张脸还是亮的。
      下一秒,那张脸被另一张焦急的脸代替了。
      那张脸上布满了泪痕。
      “宋湛!宋湛!”
      像是隔着一大片海水,耳膜鼓胀不堪,只模糊地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宋湛迷茫了三秒,才想起来那张脸是秦楚。
      那是他喜欢了整整十五年的人。
      耳边的压力瞬间退去,秦楚的声音清晰无比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宋湛想,他说话都说不顺畅,要是再遇到这些事,连呼救都没办法,要是没有自己,他可怎么办呢?

      身体似乎被人拖着往某个方向过去,他能感受到自己正在慢慢远离最灼热最危险的地方。
      他低下头,看着秦楚抬手,狠狠抹了一把眼睛。
      这孩子死死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宋湛忽然笑了起来,伸出手扣住秦楚的后脑勺,狠狠噙住他的嘴唇,不顾一切地吮吸着,舔舐着,权当是世界末日了。
      其他的,他管不了了。

      直到嘴唇的触觉慢慢变淡,宋湛才退开一步,抬手擦了擦秦楚的眼角。
      他粗粗喘息着,问道:“你想瞒我的,就是我会失去意识这件事吧?这样也好,比起失去神智每天折磨你,我要是能够这么消失,也挺好。至少我不会再伤害你……”

      秦楚终于忍不住了,眼泪簌簌落下,死死抱着宋湛的腰,抽着气断断续续说道:“不……那不是、伤害!你、在我、身边、就、就不是、伤害……我不想、告、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会离开……”
      秦楚边说边抽气,嘴唇颤抖得厉害。

      宋湛用力吸了口气,察觉到身体各处的痛觉再次席卷而来,眼前一黑。
      他再次将嘴唇贴在秦楚的嘴唇上,鼻尖嗅到一丝血腥味。
      “阿楚……记住你的味道了,哪怕我有一丝意识,我都会告诉自己不要伤害你……”
      “要是我没消失,我失去意识,跟你妈妈一样——”
      秦楚拼命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那我们就继续那个游戏,你只理会现实的人,好不好?别理我,也别理那些鬼。”
      秦楚死死忍住眼泪,嘴唇颤抖着哀求道:“你别、让我、不理你……”
      宋湛抬手,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摸了摸秦楚的头,感受着手中最后一点触感消失。
      “乖——”
      下一秒,秦楚“嘭”地一声跌倒在地。

      不远处,梁胜的手指动了动。
      他艰难地抬起头,两眼通红地朝秦楚看过来,接着慢慢翻身,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地上的秦楚走过来。
      “叛徒……”
      “叛徒……”

      “砰——”
      大门被踹开。
      梁胜刚碰到秦楚肩膀的手臂被硬生生拉了回去。
      “梁胜,你涉嫌谋杀七个人,被逮捕了!”
      上拷的声音在房间里清晰地响起。

      刘敬云将梁胜推给老张:“把他带回去。”
      老张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接着点了点头。
      老张离开后,满室静寂。

      刘敬云转过身,面色复杂地向下看去。
      看向脚边双眼紧闭,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脸上全是泪水的秦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虚实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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