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难买》床头跪

1、解约

　　【lawlessLand小组】
　　主题：还有活人么？老魏要解约了。。。。
　　来自：苹果核ER（喜欢你的第9年）XXXX-XX-XX
　　虽然没官方消息，但是基本没跑了吧
　　十年了。

　　最新回应
　　无法无天（打榜是人生的一部分，不爽不要追星）XXXX-XX-XX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但是一点都不激动，可能是因为爬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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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林乐在银烁集团实习的第二天，即使有在广电任职的那位表舅的引荐，在这个当之无愧的内地第一大娱乐集团做实习生，她还是只能从最不起眼的前台接待做起，不过也没有什么不好，林乐工作的地点是银烁艺人经纪的本部，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熟面孔的明星进进出出，有些约了人的还得跟林乐搭几句话确认一番，光认认脸就让她很满足了。
　　工作头一天，林乐就暗搓搓的在心中将见过的几个艺人从颜值到私服再到态度打了个分排了个一二三四：刚结婚的新科视帝鼻孔朝天态度差，6分，黑料很多的当红偶像会笑嘻嘻的跟你打招呼，但是眼线画得太丑了，7分，著名票房毒药的素颜其实超美不像整过的样子还随手送了她一袋饼干，8分……
　　今天还会见到哪些人呢？真是进了公司换上制服就开始有些莫名的兴奋了。
　　桌上的电子表显示了时间九点半，大多员工都还堵在路上，根据昨天的经验，还有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给林乐补妆，负责带她的前辈也还没到岗，于是林乐悠闲地喝完了豆浆，拿出化妆包，准备偷摸着上个唇釉再扑个散粉，然而就在她打开小化妆镜的那一瞬间，一个好听的声音在离她极近的地方响了起来——
　　“你好……林小姐？”

　　林乐没想到这时候会有访客来，慌里慌张的放下化妆镜，都来不及把口红的盖子合好，只得塞在一旁，抬头望向那个人，出口的“你好，请问有什么事”也变得断断续续。

　　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好看。
　　这种好看，不同于现在正流行的那种被雕琢过的精致的长相。该说是英俊，亦或是清爽？男人看上去三十岁上下，大约一米八的个子，穿着灰色的针织毛衣，驼色的外套已经脱下了，叠的好好地拿在手里，没抹发蜡没做造型的头发软软地趴在那儿，干净利落的短发让人陡生一股亲近感；他的眉毛很浓，鼻子很挺，却又没有那种不伦不类的混血感，而这五官之中，最好看的是那一双眼睛，即使透着几分憔悴，却还是十分明亮有神的，林乐只觉得跟他对上眼神的时候，几乎第一时间就卸了心防，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这个男人长得很有“安心感”——带回家见父母能马上托付终身的那种。

　　他原先戴着墨镜，此刻已经摘下了，刚刚很有礼貌的先看了一眼林乐脖子上挂的工牌，才开口提问——应该也是个明星吧，这个气场……不不，混迹各大社交网站对娱乐圈八卦也算了如指掌的林乐叫不出他的名字，这样的长相不可能是什么进不了林乐视线的十八线小咖，那就是公司员工了？也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长成这样为什么不出道呢？……

　　“林小姐？”访客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了一些疑惑，“你好，我和小刘总约了九点半在法务部见，不过早来了一些——”
　　林乐这才完全回过神来，回忆起了前辈昨天交待给她的那套流程，连忙接上话：“好的，请问你的名字是？还有，那个，到访原因……”
　　听到她问名字，男人楞了一下，唇边挂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
　　“我是魏藏辰。”他说，“我来解约。”

　　前辈Linda慢悠悠地拎着她新买的酒神包到岗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林乐一脸不知所措地正在查法务部电话的怂样，心里瞬间涌上了万般嫌弃。她再看了一眼，瞧见了魏藏辰，立刻换上了非常职业的笑容：“哎呀，魏哥，好久不见。”
　　魏藏辰也扭过头来：“Linda，好久不见，你今天这条裙子很漂亮，衬肤色。”
　　Linda笑了两声，说：“魏哥今天是来解约的吧？以后没机会听你夸我了，还有些舍不得。“
　　林乐还在一旁翻翻找找，Linda挑起画的细细的眉毛，语带严厉的说：“法务的分机号是9558，第一天你就该背清楚了吧。”
　　林乐赶忙应声，拿起话筒开拨，魏藏辰说：“这姑娘是生面孔，暑期来实习的？”
　　“是的。”
　　“年纪看上去也不大，你别吓她，分机号码十多个，想不起来多正常。”
　　“她95年的，大学也快毕业了。”Linda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魏藏辰聊着。
　　“95年啊……”魏藏辰说，“那时候她才十岁，不认识我也正常。”
　　Linda看他有些伤感，正想安慰几句，林乐又十分“知趣”地打完电话打断了他们的话：“那个，魏，魏先生，法务的秘书说您现在就可以上去了，小刘总马上就到。”
　　“好的，谢谢你。”魏藏辰冲她笑了下，“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门禁还没过期呢。”
　　林乐跟他道歉，说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
　　魏藏辰说没关系，你别太紧张，然后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嘴角，擦一擦吧。”林乐傻傻的接过纸巾，看着魏藏辰走远了的挺拔背影，又开始出神。

　　Linda拍了她的脑袋一下：“想什么呢，你早上喝的豆浆渍在嘴边，也就魏哥人好，会提醒你，别的艺人估计偷摸着看笑话都来不及。”
　　林乐不怕她骂，大着胆子问：“Linda姐，他是谁呀？长得好帅，是我们的客户么？”
　　“……你们这些95后的小姑娘啊，真的不知道有些话说出口是会变成软刀子的。”Linda叹了口气。
　　林乐冲她眨了眨眼，几乎摇起了尾巴。
　　Linda拿她没法，说：“你也该背背我们的艺人名录了，虽然魏哥约满不续了名录上也再见不着，但之后这样的错误可不能犯到别人身上——”
　　“诶？他、他是艺人？”
　　“你知道《不法之地》么？”
　　林乐一脸茫然。
　　“…………那你知道金柏奖么？”
　　“这个我知道！欧洲电影节金柏奖，去年南天获得了金柏奖最佳男配的提名，当时可轰动了呢。大家都说南天是为国争了光，华语电影的希望……”
　　“十年前，魏藏辰二十岁，出道作《不法之地》让他成为第二个拿到金柏奖最佳男主的中国人，也是至今为止最年轻的获奖者。”
　　林乐的嘴都合不上了：“那……那应该很厉害啊！”
　　“是很厉害啊，”Linda似乎是回忆起了十年前，“那时我也还在上大学，网络还不太发达，大家还在看报纸和杂志，那一个月，无论翻开哪里的报纸哪里的杂志，基本上都是在报道这个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最年轻影帝……《不法之地》因为敏感原因没能在国内公映，我们几个同学实在好奇，悄悄借来光盘，跑到网吧看，引得其他打游戏的聊天的全都凑过来围观……但是——”

　　“但是，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我会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是在那之后退出娱乐圈了么？”林乐实在不解。
　　Linda摇摇头：“没有，魏哥一直还有在演戏……他当初跟我们银烁签的就是十年的经济约，现在约满离开，好聚好散，之后也许看到他的机会，会更少吧。”

　　过了一会儿，林乐又问：
　　“Linda姐，除了那个《不法之地》外，魏……魏哥还有演过什么吗？”
　　“你想看他的作品？”
　　林乐点点头。
　　Linda做前台那么多年，一向自诩记忆力很是不错，尤其是自己公司艺人的大小事务，她总会了解一些。但说到魏藏辰这十年间还演过什么，竟然怎么想都是模模糊糊的。
　　公司的确也没给过他什么好资源。
　　“啊！最近倒是有一个，”Linda终于想到了，“那部国内最大的视频网站投资的，先网后台播出的那个——仙侠剧——就李炼昕跟许霖竹谈恋爱那部。”
　　“《斗仙》？”
　　“对对对。”
　　“诶，”林乐有些惊讶，“《斗仙》我有在追，魏哥演的是哪个，我怎么毫无印象？”
　　“我没看过原作也没看过剧，只跟魏哥的经纪人聊天时提起来过，应该是一个叫什么赤尊的。”
　　“…………卧槽！”林乐忍不住爆了个粗口，“那个GAY里GAY气一看就对男主的秘籍心怀不轨还对许霖竹动手动脚的赤尊？这角色收到的人参都可以炖一年的汤了。可我记得赤尊可猥琐了，哪里像魏哥？”
　　听不懂“你们95后”用语的Linda一脸问号。

　　解约的手续办的很快，小刘总迟到了一会儿，十点才到，他说待会儿有个会马上要开，所以也不跟魏藏辰“说那些有的没的。”他叫秘书拿来了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让魏藏辰确认。银烁的合同顾问律师也在场，还奇怪魏藏辰来解约为什么不带律师。
　　“我信刘总和小刘总。”魏藏辰说，他用几分钟扫过合同上的所有字，在解约补偿金上多看了几眼。某种方面来说银烁是很“良心”的经济公司，即使是他这种十年自然约满不再续的，也给出了丰厚的“补偿”，这数字，魏藏辰即使没事干想去大学门口开家外卖店都不愁本钱了。
　　你别说，他还真这么想过。

　　小刘总不爱说废话，签完约他只看着魏藏辰说了句这些年来辛苦了就走了，看上去的确是有要紧事急需处理，只不过这些年辛苦不辛苦的，魏藏辰自己心里清楚，自然知道这只是单纯的一句客套话。律师确认完合同无误，也准备拿起公文包走人，魏藏辰却叫住了他。

　　“王律师，”他说，“借我根烟吧。”

　　魏藏辰手里转着从律师那儿蹭来的烟，思考着去那儿借个火，出了法务部的门，就跟罗伯特撞了个正面。
　　“嘿，魏哥。”顶着混血脸和洋名字，经常被人误解是模特的王牌经纪人拿着打火机冲他笑，“可能是最后一次了，阳台抽根烟去。”
　　银烁经济的总部楼层数不高，只有10层，他们说的阳台，不是顶楼露天那块儿，而是七楼中庭的一个小花园，说是小花园，景致也不好，两位刘总都不是在意这些的，久而久之就成了几个老资历的银烁人摸鱼抽烟的地方。

　　魏藏辰和罗伯特两个一米八大高个儿，进小花园的门还得先弯个腰。尤其罗伯特，回回磕到头，所以他只得小心再小心。等他抬起头了，就看到魏藏辰背着光的身影。他已经点上了烟，今天天气并不太好，不见太阳，还没过中午呢，天空就只剩阴沉沉的一片。王律师抽的不知道哪个国家的薄荷烟，味道很淡，但是倒也挺合这气氛。
　　魏藏辰吐了口烟，也不把打火机还给罗伯特，就那么沉默地杵在哪儿，像是要变成银烁中庭的一棵树似的。

　　“哎，”罗伯特似真似假的叹了口气，“魏哥，你现在这神态这POSE，拉去咱们隔壁风尚集团随便哪本杂志拍组大片，绝对能引起一片惊叫。说不定还能入选年末年初的封面大赏。可以比平时那温温柔柔的样子吸引人多了。”
　　魏藏辰夹着烟，凉凉地笑道：“你别开玩笑了。我知道自己过气多少年。”
　　“没有人气，又不代表没有实力。”
　　罗伯特说完，魏藏辰只继续沉默着，并不回应。
　　于是他转了话题：“你解约了，老王也该走了。”

　　老王说的是魏藏辰的经纪人，也是银烁最最老资格的经纪人。带了魏藏辰十年，孩子都读大学了，总算能退休了。
　　魏藏辰嗯了一声。
　　“要我说，如果一开始带你的人是我的话，总不至于——”
　　“萝卜。”
　　魏藏辰突然喊了他的小名，叫的一米八的大汉一愣。
　　“你那时都不知道在哪儿撒尿玩泥巴呢，这种不可能重来的事，就别‘如果’了。”他说，“王叔对我有知遇之恩。”
　　“恩不是这么报的，再说了……算了。”罗伯特看他不为所动，也觉得说再多也没意思，“今后有什么安排？还想继续演戏吗？其实这不失为重新开始的机会，你要是想的话，其实星影集团那边，还有南天工作室，我都可以……”
　　魏藏辰摇摇头。
　　“我还没想好。”

　　油盐不进。
　　罗伯特倒也不气，只是真心实意的为好友惋惜，他从魏藏辰手里抠出自己的打火机，也点了根烟。
　　两点烟头莹莹的火光，沉默地闪动着。

　　“我刚入行的时候，什么也不懂，投入心血去带的新人们，个个不温不火，也看不见出头之日，当时你跟我说，是金子肯定会发光，不必就当自己是颗吹之即飞的沙子……”
　　魏藏辰听他话音落了，接道：“我那是也不过二十出头，现在想来，这句话其实很荒谬，谁说就一定是金子了？谁又说被埋在沙子底下就能发出光呢？一根头发尚且能经加工变成钻石，这圈子，也从不缺什么金子银子。”

　　罗伯特只能叹一口气。
　　“算了，我知道劝你也没用，最后还是得你自己拿主意。那今天就不提这些了吧。跟银烁解约，也算是赎回卖身契的好日子，我请你喝一杯吧。”
　　“把自己公司比成剥削阶级的地主，没问题么？”魏藏辰掐熄了烟，终于笑了一回。
　　“本包工头要翘班旷工了。”罗伯特说，“走，魏哥，带您老去见识见识京城新开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