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境·无尽的思念》秋逝若然

11、（九）离别…中

　　夜色降临，漆黑的夜幕衬着雪白而明亮的月光笼罩在这片名叫“梦罗克”的绿洲上。
　　玉衡不在，落雪就睡在了玉衡的床上，而瞬仍旧是席地而睡。
　　这夜，我久久无法入眠……也不知道是因为明晚哥哥要带我去金字塔，还是玉衡一天都不知去向的缘故，我的心总是感觉不踏实，感觉有什么东西变得朦胧起来，感觉有什么不属于我的东西即将离开自己的感觉……是瞬翼吗？我转身看了看沉睡着的瞬，又闭上了眼睛……
　　朦胧中，我听见落雪下床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望见瞬就站在她的身边。
　　“哥哥？去哪啊？”落雪小声地问着。
　　“城外。”
　　“那我们还回来吗？”
　　瞬翼没有吭声。
　　“哥，他们明天要去金字塔，可是个见法老王的好机会啊！”落雪像是不愿离开的样子。
　　“先跟我出去再说……”我微微地睁开一只眼睛，只见瞬蛮横地抓起落雪的手走出了房间，关上房门的一刹那，我猛地坐起身来。果然要走吗？我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心里有点慌慌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就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曾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望那个诡异的梦境的降临。迷迷糊糊中，我隐约感觉天已经蒙蒙亮，“咔擦”，听见开门的声音。
　　“哥，我好困……”是落雪的声音。我怔了怔。也就是说……他们回来了？
　　瞬仍旧是没有吭声。我小心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生怕被他们发现我还醒着。
　　“哥，刚刚我们看到的事，要不要告诉她？”
　　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你不觉得不该我们管的事情要少管吗？”语气很淡然，很平静……或许他一向如此。
　　天边终于映出了太阳的红光，刹那间普照万物。我揉了揉根本没睡醒的双眼，缓缓睁开眼睛。微风袅袅，今天实在是个不错的天气啊！虽然我这么告诉自己，可是心头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怎么了？瞬都回来了，为什么我的心，还是如此不安……
　　转头，看见坐在床两头的落雪和瞬翼，我没有问他们什么，只是装的若无其事。
　　“早上好，昨晚……睡得好么？”我笑了笑，明知他们也是一晚没睡，我仍旧这么问道。
　　瞬转头看了看我，突然变得格外有礼貌，他说：“嗯，谢谢你们的招待。”瞬翼一边说着，一边给落雪使了个眼色。
　　“是吗？那太好了……”
　　我没多说什么，示意他们一起吃早餐。
　　“喂喂，你和那个玉衡，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落雪不顾瞬翼的阻拦，凑上前来问我。
　　“我们是朋友啊！”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她。
　　“哦，她是个怎样的人啊？”
　　我想了想，说道：“玉衡，是个很善良，很有主见的女孩儿。我，也不是很了解她……”
　　“这样啊……”接着落雪也没再问我。
　　怎么了？突然问玉衡的事情……我瞟了眼落雪，独自想着，这，不太像落雪所做的事……
　　来到底楼的餐厅，伊银哥哥和亦涟姐都已经早早地到了。他们似乎在聊着什么，很是开心的样子。又一次，我看见了哥哥脸上罕见的笑容，并不是那种温柔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真挚笑容。如果说温柔的哥哥对我笑是因为喜欢我，那么，对亦涟姐的笑容便象征着哥哥对她的爱。哥哥，只有面对爱的人的时候，才会有那种幸福的笑容吧！
　　我痴痴地想着，又转头看了眼一脸冷漠的瞬翼。他们还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呢！
　　“秋，早上吃什么？”身后忽然窜出一个熟悉的声音，仍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十足。
　　“嗯？我正想转头，那人猛地蒙起了我的眼睛。“不要闹了！你知道我担心死你了啦！”
　　“真的？”玉衡放下手，脸上满是笑容，只是我看得出，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眼圈都黑黑的。
　　“玉衡……”我小心翼翼地打探着，“你去哪里了？一天都没回来。”
　　玉衡找了个我身边的位子坐了下来，像是故意将我和瞬翼隔开了。“哎呀，你不用担心了！来到梦罗克到处走走也不是不可以吧！好啦，我不会离开了。吃饭吃饭。”玉衡只是看着满桌丰盛的早餐，我是多么希望她能看着我，那样，或许我能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喂喂。”忽然，一边传出落雪一贯的招呼声，“荒郊野外有什么好走的？”听这话，像是问玉衡的。
　　玉衡愣了愣，然后笑着说：“你是一直住在这的吧！我又不同，荒郊野外对我而言也很新奇呢！”
　　“新奇？”落雪不依不饶。
　　“闭嘴。”只见瞬转头微微锁着眉对落雪说着。很平静的语气，却使我不寒而栗。
　　“可是哥哥，你也看到啦！这个家伙一晚上都在南门外的墓前游荡着！不是很奇怪吗？”落雪站起身来，竟然没有听瞬翼的话。
　　玉衡？一晚上都在南门外？我想到了落雪这丫头和瞬清晨的那段对话，心中不免也起了一丝疑惑。玉衡，去那里干嘛？
　　玉衡也站了起来，嘴边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我是一个要成为牧师的人，这样很奇怪吗？”
　　“为那些人祈福？不不，不奇怪，可未免时间太长了吧！整整一天啊！”
　　“你，有，意，见，吗？”玉衡一字一句地问着，然后转身离开了座位，走向房间。
　　“玉衡！”我想留住她。
　　“放心，秋。我想休息一下。”语罢，挥了挥手，在拐角处消失了……
　　到了这时候，哥哥终于抬头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玉衡消失的地方，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好歹是客人，希望吃饭的时候可以给我安静点。”
　　“落雪，你坐下！”瞬的口气变得有些严厉，反倒这样，却让我感觉像个正常人。我心底不禁笑了一下。呵呵，这是怎么了我？

　　梦罗克的南门，——我与瞬翼、落雪相识的地方。好像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冷漠的味道，具体是怎样的，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我想，这片土地有着瞬翼和落雪那么多年以来的回忆，而我，是否破坏了他们的宁静？
　　我一边多愁善感地想着，一边漫步在这片沙漠。
　　“南门深处，有一些以前家族战争留下的遗迹。那里还有点墓碑，可能是战争中牺牲之人的墓吧！具体我也不清楚，反正……昨晚睡不着，和哥哥出去遛了一圈，看见那个服事一直跪在那。”我问落雪她所知道的情况，她就这么跟我说了，只是我知道，这段话并不是完全真实的，至少他们昨天……并不是因为睡不着才出门的吧！
　　瞒着哥哥跑到这里，我大概只为寻求玉衡一整天都不在的缘由，我小心地绕过毁坏的建筑，眼前确实是出现了几座墓碑。
　　我蹲下身子，抚过墓碑上的沙尘，证实了确实是有人来过这儿。否则碑上的沙子不会那么细。而这块墓碑……身边那座放着雪白花束的墓碑吸引了我的注意。
　　碑上的字迹早已被沙漠的风吹得无法辨认，只有墓碑角落里的字还可以隐约认出。我恭敬地跪在墓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这是应有的礼貌。我记得哥哥以前是这么教我的。
　　“骑士……之墓。”“女……嗯……子，朔痕……”我读着碑上还能辨别出的字句。这个……和玉衡有什么关系？
　　“你果然到这里来啦！”身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一袭白裙随风轻舞，蹲下身子，眼帘微微下垂着，望着古老的墓碑。
　　“玉衡，我只是……”我忽然有点心慌，怕是玉衡觉得我怀疑她什么。
　　“我明白。”良久，她抬起头浅浅地对我微笑着，“刚刚听见你和落雪的对话了，然后我想来找你，到处也找不到，我就猜想……你自己来寻找答案了。”
　　“嗯……”我用手指在地上胡乱地画着圈，沙子弄得我的手感觉干巴巴的。“玉衡，真是很好呢！”我想了想，终于说了些什么。
　　“嗯？”
　　“玉衡，一整天都在为这些死去的人们祈祷吗？”我问。
　　“他们……都是可怜的人啊！都是因战争牵连而无辜死去的人们。什么家族战争，什么维护和平，这些，和他们分明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吧！”玉衡有些激动，顿了顿又渐渐恢复平静，“然后就被埋在这种荒郊野外，都很少有人会来看他们。不过我发现，好像还是有好心人定期来这儿清理的吧！否则，碑上的沙子不会只有那么薄薄的一层。”
　　“不是你把这里的墓碑都清理了一遍吗？”
　　玉衡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玉衡除了祈祷……就没做其他事情吗？”我继续深入打探着她。
　　又是一阵微风拂过，一些花瓣犹如白雪般飘舞起来，显得很美。
　　玉衡用手自上而下地抚摸那座特别的墓碑，眼中有种无法言喻的情感。“落雪说的对，一天都在为这些人祈福，未免时间太长了。”
　　“呃？什么意思？嗯……玉衡，这花是你放的吧！”
　　“嗯。其实，我只是想起了这些险些被遗忘的墓碑，过来看看罢了……一看，就有好多话想和他们讲呢，所以，不舍得回去了。让秋替我担心啦！”玉衡只是笑着，很温柔，很温柔地笑着。
　　“想起？”我皱了皱眉，“玉衡，你说想起他们？难道你认识这些人吗？”
　　“是呢。”玉衡很诚实地回答着我。
　　“你的朋友？”
　　还是轻轻摇头，然后叹了口气，好像是终于鼓足勇气的样子。玉衡说：“不是朋友啊，这座墓碑下的人……是我的双亲。”
　　双……亲？我不可思议地又重新把视线放回墓碑上。这座连字都看不清的墓碑下埋的是玉衡的双亲？那么，玉衡也和瞬翼、落雪一样是孤儿？
　　“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因那所谓的正义出去征战了……”玉衡合起双手继续说道，“一场在这儿爆发，也在这终结的家族战争。我和弟弟，是亲眼看着他们牺牲的……”玉衡的双眼中透着纯粹的坚定。
　　“玉衡的弟弟？那个……”我看了看墓碑上的字。
　　玉衡轻轻地点了点头，忽然眼中又多了一丝温柔：“朔痕就是我的弟弟。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玉衡，要挺过家人在自己面前倒下的悲伤，一定很痛苦吧！”虽然我也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我的生命中只有哥哥这一个亲人，可是至少我是快乐的，不曾拥有，也就感受不到失去的痛苦……
　　“是呢！父亲、母亲是被刺客杀害的，凶手的脸上没有一点恐惧，而是一种很可怕的快感。刺客从来都是杀人无数的，他们根本就无法感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玉衡平静地说着，我很认真地聆听着。
　　“我和朔痕有想过要报仇，我们有一段时间痛恨刺客这种职业。直到我们来到教堂为在天的父母祈福的时候，神父才把我们从仇恨边缘拉回。他说，仇恨，是最要不得的东西。一个人，只要心中有仇恨，无论他是否已经报仇，他的一生都不会快乐。而快乐对每一个人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东西。”玉衡顿了顿抬头望向天空，“然后我们想通了。再接着，我们在神父的指导下转成了服事，因为服事能为人们造就美好。”
　　“那，你弟弟怎么和你分开了？”我问。
　　“嗯，后来，朔痕想试着独自成长。虽然我们是孪生姐弟，我并大不了他多少，可是我依旧尽着姐姐的义务，无时不刻地保护他。他说他要比我先二转，然后我们要相约在教堂，接着，由他，来保护我……”玉衡的表情此刻是无比幸福的。她有这样的一个弟弟，真好！我独自感叹。
　　“玉衡，你真厉害呢！好坚强。”我不禁赞叹。
　　“是么？但愿吧……”玉衡站起身来，白裙又重新在空中飘着，“我们回去吧！晚了被你哥哥发现的话，会担心的！”
　　“嗯，好。”这种情景犹如我们刚见面不久。
　　地上幻化出一个白色的魔法阵。我走进去，白光在我眼前旋转着。那一刹那，我想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