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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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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江寄梅就醒了。她做了很多很多的梦,醒来却全不记得。
她侧头,见无缺还在睡着,顽皮心起,挑起他一束头发,和自己的绑在一起。
结发与君同,恩爱两不移。
她醒了,无缺如何不醒。他抓住她爱作弄人的手,塞回被子里去。
她一双藕臂半裸,在被子里不住挠他痒痒。他叹了一口气,把她搂在怀里。
……
江寄梅在梳头发,她第一次梳妇人的发式,动作很不熟练。无缺替她插上发簪,突然道:“我想替你画眉。”
她笑了出来:“你也会画眉吗?”
“可以学。”他拿起眉笔,对镜替她描眉,“你不喜描饰,眉型生得很好。”
她握住他的手,一边教他怎么用力,怎么替女人梳妆,一边答道:“我长得像我娘。”
无缺平日里只穿白衣,可他今日却换了一件紫色的外裳。梅儿替他系上衣带,问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没回答,却拿出了另一件淡紫色的女装,道:“买给你的。”
她抿嘴笑笑:“给女人买衣服,你以前绝不会做这种事。”
他扶了扶她鬓边的发钗,道:“你以后,还会有很多。”
她笑得花枝乱颤,伸手捏捏他的脸:“如果你之前就是这副浪荡子的模样,我才不会嫁你。”
他亲亲她的侧脸:“可你已经嫁了。”
她反亲了他一下,道:“嫁鸡随鸡,嫁给你,就算是个流氓地痞,我也认了。”
……
他们去向师傅请安,慧静师太对无缺是关怀备至,一会儿问他身体恢复了吗,一会儿问燕儿是不是很顽皮,还说她这徒儿不懂事,教妻不必留情。
无缺道:“她虽然顽皮,但我很喜欢。”
梅儿在旁听着,恨不能捂上他的嘴。她又闻慧静师太说道:“你们新婚燕尔,不用日日来向我请安。天远峰清净,风景也很不错,你可以让燕儿带你到处走走。”
……
二人出了师太的禅房,无缺问她:“为何师傅唤你燕儿?”
江寄梅道:“小时候,我娘叫我燕儿。寄梅是我爹起的名字。”
他二人沿着山间的小道漫步,有夫君在侧,梅儿只觉得山间这些寻常的树木都变得格外可爱。
无缺道:“江别鹤说江枫是你爹。”
她挽着他的手,道:“他说的不像是假话,可也不必全信。”
“为什么?”
“他那样的人,即便要说真话,也不会说得让我舒坦。我那么轻松地诈出他的话,可见他自己心里也不确定。”
“你还要继续去找你爹吗?”
“不了,江别鹤不知内情,江枫也已经死了,我更难找出我爹是谁。”她看了一眼无缺,“更何况,比起找爹,我娘更希望看到……”
“看到什么?”他凑到她耳朵旁边。
她狡黠一笑:“我偏不告诉你。”
……
两人又走了一段,江寄梅问道:“移花宫的情报那么灵通,你有听说过江枫这个人吗?”
无缺道:“知道一点,但是移花宫上下不允许提起这个人的名字。”
“为什么?他是个坏人?”
“不知道。”他摘了一朵玉簪花,递给她,“我只知道,他是十八年前的成名人物,和天下第一剑燕南天是至交。而且大师傅很讨厌他。”
江寄梅叹道:“你什么时候回移花宫。”
无缺替她簪上鬓边花,道:“我若回去,必定带你一起。”
他柔声道:“别担心,万事有我。”
“大师傅和二师傅,是什么样的人?”她有些迟疑的问道。
他沉吟道:“大师傅为人严厉,不苟言笑。二师傅温柔些,也是她教我习武。宫里有萍姑和星奴,她们话很少,相信不会为难你。”
江寄梅摘下鬓边的白花,闷闷不乐。她不想去移花宫,她心里总感觉,如果去了移花宫,大师傅不会放过她。她觉得这位大宫主是一个面目模糊的黑影,站在她和无缺的身后,时刻准备扑上来。
她捏紧了无缺的手,背上的汗毛根根直立。
无缺摸摸她的手,道:“不管怎样,我总会和你一起。”
我相信你。
……
他们走的这条山路尽头,恰好是上次来过的瀑布。江寄梅出神地看着湖边的枯树,听到花无缺说:
“你这么希望它开花。我们将来的孩儿,就叫做蕊蕊。”
她一下笑了出来:“如果是个男孩儿呢?”
无缺道:“我总感觉是个女孩儿。”
她笑道:“你又不是大夫。”
他替她挽上鬓边散发:“我还感觉,蕊蕊很快就要来了。”
……
天远峰上开了很多花,虽然已是夏末,这些花仍然很精神。即便它们蔫蔫撘搭,看在他和她的眼里,恐怕也是美丽非凡。
她坐在枯树下,依偎在他的肩头。
“你说,”她点点他的胸膛,“我们以后是住在这里,还是住在移花宫?”
无缺道:“这里很幽静,移花宫也不错。你这么喜欢花,会喜欢绣玉谷的。”
她偏头,笑道:“绣玉谷,这么美的名字,真像个人间仙境。”
他抬头,看向远方云雾间的山峦:“你喜欢哪里,我们就待在哪里。”
她唇边酒窝加深,不再说话,只是悄悄牵起他的手,十指紧扣。
……
“这是什么?”他的手摸到一个鼓鼓的荷包。
她掏出这个天水碧的荷包来,悠悠道:“娘给我的信物。”
她的目光一下变得忧伤而深远:“娘说,我爹会认出这个。”
“我不知道,娘会不会想要我去找爹的尸骨。江别鹤说他与移花宫的美婢死在一起。我娘如果知道,大抵是不会想再让我去找他的。”
无缺摩挲着她的发顶。
她的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现:“可我还是想去找找他的墓。我娘等了他那么多年,我却连他一面都没见过。每年寒食,也不知有没有人去祭拜他……”
无缺沉声道:“我会陪你一起去找。燕南天是他至交,必然知道他葬在哪里。”
她无力地笑笑:“燕南天失踪了这么多年,去哪里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