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红尘》十月沙雨

6、第四章 若即若离

　　“小姐，你怎么不等等我啊，小姐••••••”
　　山间小道，狭窄凹凸，林间墨绿，微风轻扰，摇曳不停，如浪起伏，无他人，无炊烟，寂静诡异。
　　少女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呼喊声，心中十分懊恼，她猜错了，她猜错了，对于她而言她是个大金主，好敲诈得很呐，怎么会放弃呢？
　　“小姐，你等等我啊，你身子不好不要走那么快，呜••••••小姐你是不是讨厌小赢••••••”扎着两条小麻花，穿着干净的粗布衣，一副丫鬟的打扮，为了还债，她只好出馊主意伙同大汉一起敲诈别人，不过才欠了二十两银子，倒便宜了那可恶的大汉了，不过自己也讨回了十两银子，嘿，她真聪明。
　　她自由了，从她安葬好老爹，顺便买些好吃的好穿的，再跑回茶楼，不见了人，又跑了大半个城里的客栈才找到小姐的落脚地方。
　　据她估计，小姐的身子不好，因为她常常捂着自己的心，总是一副快晕倒的样子；小姐的家世很好，可不应该回家么？为什么往深山野岭里跑啊，不知道危险的么？就算没有山贼也有野兽啊，难道是离家出走？八成是逃婚，可她到底想上哪里去啊？她是不是不想连累她才对她那么冷淡，还是信不过自己啊？
　　“咦，小姐，小姐，到哪里去了啊？”怎么走得那么快，一眨眼就不见人了呢。
　　“唔？”前面树林里传来打斗的声音。这就是古代啊，这就是江湖啊，干架杀人还真是无处不在，不过她今天出门是不是忘了看日历咧，还倒霉地碰上了，还是赶紧绕路吧。
　　“小姐，你在哪里？”附近传来一声大喊，“小姐••••••”
　　“••••••”这个白痴，会被人发现的，一个搞不好被捉来杀了垫底就完了。
　　“有人••••••都杀了••••••”隐隐飘来这么几句话。少女暗叫不好。
　　“小姐。”那丫头跑了一段路看到她想看到的人，不由得高兴起来，往她那边奔来。
　　忽然眼前一花，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手里的剑正向她飞来。
　　“砰～～～”一声，一抹蓝影迅速飞来，随着一道流光闪过，剑被挑开了，丫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想尖叫却也害怕得发不出声音来，顿时，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主子。”杀了几个黑衣人，再挑开几个黑衣人的剑，那长相平凡的护卫马上赶过来帮忙。
　　“哼，你们都中了迷药，撑不了多久，还顾着别人，下地狱去吧。”一边的黑衣人发出冷笑。
　　“哗～～～”一阵猛烈的剑气扫过，那有着星眸的男子连忙运气拿剑抵挡，残余的剑气还是在丫头旁边的地上划开一道痕。
　　“砰”又传来不大不小的响声，不是武器交碰的声音，而是••••••那丫头彻底吓晕过去头倒地的声音。
　　麻烦••••••又来了，天晓得她真的是一个不喜欢惹麻烦也不喜欢麻烦来惹她的人，看来，不把那些黑衣人解决她也别想离开这林子了。
　　“哼，卑鄙。”可恶啊，他易了容，怎么还会暴露行踪？是有内奸吗？而且只带了凌一人，寡不敌众，太失算了，现在更是中了迷药，怕支撑不了多久，还连累了那抹浅紫的身影••••••
　　这么想着，分神歪头看了那浅紫人儿一眼，只见她目无表情地看着，静静地看着，似乎只是在看戏般，眼前一切仿佛与她无关，她••••••难道不害怕吗？来不及细想，手臂上一阵冷颤，接着一阵剧痛，蓝袍男子连忙退开敌人的剑圈，“哇～～～”吐出一口血，以剑插地，支撑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去。
　　估计现在喊救命也没人会应她吧，还是省口气，他是想英雄救美吧，可惜倒被人打趴下了，哎，就冲着他这份舍己为人的心，她就大发慈悲救救他吧，虽然说到底是他连累自己的。
　　“叮铃铃”只闻一阵清脆的铃声，少女悄悄动了动五指，十几条看不见的灵丝悄然飘摇无声无息缠上了那些黑衣人的手脚。
　　“可恶。”蓝袍男子一口气冲过去，似作抵死的挣扎，却不想那人居然毫无抵抗任由自己一剑穿心，而另一边的侍卫也莫名地得手，连躲也没躲仿佛像是自个儿跑到他的剑端上送死。不一会儿，地上横七竖八净是黑衣人的尸体。
　　“呃～～～”两人均不支倒地。
　　打完了，没事了，散场了，走人。少女拍拍身上的尘转身就想离开。
　　“等等。”蓝袍男子唤道，怎么会如此容易得手？心里虽有疑惑却也无法问出口，是那个少女的关系吗？
　　“嗯？有事？”少女停下来，却没有回头，累，她现在真的很累，攀山越岭都走了一天了都还没见到有城镇，加之刚刚用了点灵力，她现在只想找张床，当然是有可以遮头的瓦下的床。
　　“你••••••”他有点不敢置信，她居然就扔下那个丫鬟拍拍屁股走人了？“咳，天色不晚了，城镇离这还很远，恐怕走到天黑也走不到那里，我知道附近有间猎人常住的小屋••••••”
　　“哪里？”少女打断他的话，城里的人不是说翻过这座山就看到城镇吗？还要走多久啊，如果不是这里地势崎岖不能骑马，她老早就离开月飒国，回风鸣国了。
　　“咳，姑娘能否等等，等我们身上的迷药散掉再领姑娘过去。”蓝袍男子硬撑起来，席地而坐运功。
　　“不必，我不想等，告诉我在哪里？”真的好累好困啊，谁知道要等他到什么时候啊。
　　“左边两里路就看到。”可是谁知道还有没有埋伏，不过有自己也撑不了，蓝袍男子不由得苦笑起来，刚抬起头就见少女已经走远了。
　　嗯，一里大概就是五百米吧，那，唔••••••果然没有骗我，少女推开门，吃了点随身带着的干粮，然后靠在一个角落睡起来。
　　蓝袍男子推开门就看到那么一副景象，紫衣少女已经靠在墙上睡着了，秀发微乱的披散在四周，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了幽黑发亮的眸子，脸色微白，唇若桃瓣，因为冷，少女抱这膝盖，整个人绻起来，看起来与一般的娇弱怜人千金小姐无异，，可却那么的神秘，她••••••到底是谁。
　　“主子。”身后抱着昏倒的丫鬟走进来的灰衣男子唤了一声失神的主子。
　　“嘘。”不想惊动睡着的人儿。蓝袍男子示意他把丫鬟放到一边，自己也静静找个角落靠着。
　　她就睡得那么安心，这荒山野岭的，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人，一堆潜在的杀手，难道她一点也不害怕么？
　　包扎好伤口，随便吃了点东西，两人也累得睡过去了，可睡梦中仍保持着警惕。
　　当清晨第一缕晴丝透过木缝射进来时，少女动了动睫毛，眼皮微微张了张，幽瞳里尽是茫然迷糊，呆了半响。
　　“你醒了。”悦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看到她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就像刚睡醒的猫咪，带着三分迷离，七分慵懒，想叫人轻抚。
　　“呃••••••”少女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气宇不凡的俊脸，剑眉星目、挺鼻如峰、双唇薄削，轮廓刚硬，怎么会有人的五官配合得那么完美，浑身散发着江湖人该有的爽朗豪迈的侠气，也有着贵族该有的优雅摄人的贵气，明明如此的矛盾，却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望着他，又呆了呆，再眨了眨眼，打量着他，蓝袍？？？易容？？？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怎么看呆了？觉得我很好看？”蓝袍男子朝她挤眉弄眼，唇边带着愉悦的笑意，柔和而夺目，看她呆愣的样子心情大好。
　　少女揉了揉眼睛，再张开时，眸子里的茫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然冷漠，蓝袍男子觉得意犹未尽，颇为可惜地耸了耸肩。
　　少女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群，正想离开，“哎，姑娘，等等，我的手下去打猎了，我想你刚起来也饿了吧，不如一起吃完再上路，”男子急忙唤住她，“而且你的丫鬟••••••”边说边向一边努了努嘴。
　　“••••••”少女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转到了那个不知是昏迷还是呼呼大睡的丫鬟身上，“她不是我的丫鬟。”
　　“呵呵～～～”男子笑意更浓了呃，她终于肯正面跟他说话了，对上她有点奇怪的眼神，连忙敛住笑容，“你不是买下她了吗？”
　　“又不是我的钱买的。”少女很干脆回了他。
　　“呃••••••你我相逢也算有缘，不知姑娘芳名？”男子只好另找话题，找一个他很有兴趣的话题。
　　“••••••”有缘也是孽缘，少女冷瞥了他一眼，“你我萍水相逢，何必留名。”认识他只怕好日子也不长了。
　　见她如此，有些尴尬，男子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正想再说什么，门被推开了，随着一阵清风带着点血腥味，扑面而来，一道灰影出现在他们面前，门一关，风又止住了。
　　少女看了看他手上的两只兔子，想了想，又坐了下来，无妨，吃了再上路，总比老吃干粮要好。
　　“凌，还不快点，本少爷饿了。”蓝袍男子见少女没有离开，很是高兴。
　　灰衣男子忙把坑上的木柴点燃，架起几根树枝，拔毛清洗••••••
　　蓝袍男子转身去拍醒丫鬟。
　　“喂，醒醒，吃早膳了••••••”叫了几声，丫鬟只是“呜呜呜••••••”低咽了几下，翻身继续睡。
　　“醒醒••••••”蓝袍男子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脸，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丫鬟啊，胆子小可以原谅，怎么睡得比主子还晚，还得要他大少爷亲自叫起来。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呜～～～”丫头继续呜咽，她正陷在噩梦里出不来。
　　“啪”男子一巴掌打了下去，顿时丫头脸上出现了一个五指印。
　　“啊～～～”伴随一阵尖叫，丫头终于醒了，刺耳的尖叫声让男子忍不住点了她的哑穴，呼，世界顿时清静下来，离她那么近，还以为自己会暴耳身亡。
　　“不要再叫了，已经没事了。”蓝袍男子好心好意告诉她。
　　“••••••”丫头睁大眼睛，那你是谁啊？这里又是哪里？你想干什么••••••
　　“你不要再叫我就解穴，”男子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见丫头像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手一扬，继续道，“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们，昨天要杀我们的那些人已经死了，现在我们在猎人的小木屋里休息，你看，你家小姐也在，没事了。”男子指了指旁边正目不转睛看着火上烧着的兔子的少女。
　　“哎，还好福大命大死不了，太好了••••••”丫头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啊～～～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一定吓坏了••••••”在左看看右看看确定自己没有损失外，丫头这才后知后觉地跑到小姐旁边，一脸着急打量起自家小姐来。
　　“你家小姐没事••••••”还一点惊吓的表情都没有，男子打断了丫头的喋喋不休，“咳，你们两个弱质女子在荒郊野岭走动是十分危险的，不知你们家在哪？我送你们一程。”
　　“呃，啊～～～我••••••”有人保护当然是好事，可是她不知道耶，丫头搔了搔脑袋，一脸茫然地看着小姐，再偷偷瞄了几眼那个男子，长得真好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跟你们一起才危险吧，别忘了昨天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少女淡淡地开口，晦气，霉星。
　　“连累到姑娘我也很抱歉，可是只怕现在他们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为防他们对姑娘不利，我们一定会把姑娘安全送回家的，”蓝袍男子一脸歉意，可惜对面的少女丝毫感觉不到，“不知你们前往何处？”
　　“我，小姐••••••”丫头怕怕地缩了缩头，他说得很对呀，惹了桩麻烦事，现在大家同座一条船上，有个照应也好，可是••••••丫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小姐，她也不知道小姐要到哪里去。
　　“累赘。”少女懒懒地吐出两个字，也不说清楚她们两个是他们的累赘还是他们三个都是她的累赘，确实很让人误解。
　　“咳，在下也只是一时大意，姑娘放心，沿途会有人照应的。”真的很丢脸啊，居然被人摆了一道，不然以他的武功独自一人收拾那些家伙是轻而易举的事，现在在她看来自己一定很不中用了，刚刚凌已经给手下发了信号，应该赶来这附近的了，查出来有他们好看。
　　“如此一来更不必有劳公子亲自护送。”少女一句话硬生生堵了回去，微微皱了皱眉，这个男人不简单，只怕查出自己身份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不过现在她很不爽，不想说，让他自己去查吧。
　　“••••••”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孩拒绝得如此彻底啊，男子讪讪地又摸了摸鼻尖，“既然如此，那我就送姑娘到前面的城镇去再说。”他也不好死皮赖脸跟着人家走，顿了顿，“你也别叫我公子了，你••••••就叫我离••••••“
　　“离别的离，分离的离，好名字。”少女飞快接到。
　　“也可以说是不离不弃的离••••••”确实很好。
　　少女没有再说什么，见兔肉烤得差不多了，也不甚客气地掏出匕首，切起来吃。
　　看她小心翼翼拿着匕首，戳着一小块肉，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试试味道跟热度，然后露出洁白的小虎牙，小口小口地咬，动作优雅又不失可爱，不像那丫头狼吞虎咽，明明很烫，伸出舌头喘气的同时也死抓着兔子腿不放，对比啊对比，坐在对面的两个男子不由得看呆了。
　　细嚼慢咽，有利于消化吸收，这对于病人，调养身体，是个良好的习惯，有什么好奇怪的，少女翻了翻白眼。
　　“主子。”那侍卫也掏出匕首，把兔肉割下来，小心翼翼放在一块干净的布上递了过去。男子笑了笑，接着径直拿起肉津津有味吃起来。
　　“••••••”少女微微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半掩住了幽眸，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