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之弦音未央》染柳烟浓怨梅笛

4、美人打美人

　　欧阳山庄。
　　侍女初晴远远地看见公子的身影，就赶忙跑过来替他推轮椅，到了近前才发现他怀中竟抱着一个熟睡的玲珑女子，身上严实地裹着他平日珍爱的雪狐皮裘。他神情动作温柔细致，素来不见他近女色的侍婢不由得大吃一惊，险些低呼出声。
　　欧阳明日抬眉警告了她一眼，示意她俯首帖耳。
　　“把我房间里的壁炉点起来，地毯铺好，我要看到我进去的时候是以前隆冬时候的布置。”
　　简练干脆的语言，虽然没有刻意命令，可是那种似乎天然生就的不容置喙的威严高贵，让侍女下意识地收敛了本欲玩笑的神色，低声一诺就迅速离开了。
　　要知道，主人的意思是在他的轮椅进入凤仪阁之前，这一切都得安排妥当啊。时间如此紧迫，简直是分秒必争。
　　“爷，您要不要对初晴这么苛刻啊--”
　　高易山有些看不下去，俏丽的年轻姑娘仓皇奔跑，发髻散乱的背影令他隐隐心疼，不禁笑声嘀咕埋怨，“这么短的时间分明是刁难人么--”
　　欧阳明日眉峰一扬，“我苛刻？你知道她浑身湿透，一路上已经冻了多久，再多耽搁一分就要病了。”
　　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嘴唇，和裸露在外血迹斑斑的双足，他心中抽痛又自责，恨不得立刻就为她安置疗伤。只觉身下的轮椅行得不够快。
　　到了居室门口，他挥手示意易山去准备姜汤热粥之类，自己滑着轮椅进去。果然是冰火两重天，室内温暖如春，花椒涂室，锦绣壁毯，翡翠火齐，络以美玉。炭火静静燃烧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徒增暖意，香炉内还有篆烟袅袅上旋，清雅袭人。
　　”辛苦你了。“
　　他满意地看着初晴，”下午你就歇着吧，不过现在还有事请你帮忙。“
　　侍女擦了擦额头汗水，有些娇憨地抿唇笑道：”公子客气了，这是奴婢的本分，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他指了指怀中佳人，”这姑娘不慎落水，我不太方便，你替她把衣服换了。“
　　原来公子是大发慈悲善心救人。初晴暗自松了口气，可也有些失落，她原以为可以迎来一位女主人的呢。看那姑娘形貌，虽然昏睡着，身体也被披风裹住，仍掩盖不了她动人的美丽。如此佳人都不能令公子动心，看起来他真的只能孤独终老了。
　　欧阳明日见她表情接连变化不由蹙眉，”你在想什么哪。“
　　”哦--公子对不起--“
　　她回过神来，低头问，”我在想，她是客人，不该穿我们下人的衣服--“
　　怀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手指，他敏锐地感觉到了。
　　其实女子已经醒了，她倒是不介意穿什么衣服，只是听到侍女要替她换衣服--若是昏迷着也就罢了，既然已经醒来，总是免不了会羞怯的。
　　欧阳明日以为她是介意，凝眉思忖了片刻，对初晴道：“你先出去吧，我知道怎么做。”

　　待侍女出了房间带上门，女子的面颊已然羞得通红。她意识到他会错了意，这下可是自讨苦吃啊。
　　欧阳明日解下她身上的狐裘，“好了不要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我没有--”
　　她睁开眼睛，却不敢面对他的目光，只是更加羞涩地转过脸去，这下可惨，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故意想留他在房间里--
　　他轻轻将她从怀中扶起，坐正在自己的膝上，正视着她温和而认真地道：“虽然不知道你的身份，私下猜测应该不低。我的山庄里没有女客，找不到适合你穿的衣服，若不介意的话，暂时用我的睡衣将就一下。”
　　她吃了一惊，转过脸来，“我--穿你的衣服？”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只是临时凑合一下。”
　　他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满，“你放心，等你的衣服干了就马上让你换回来。”
　　“我没有介意--”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低下头有些委屈地辩解道，“我只是怕麻烦你--我穿什么都无所谓的，你对我这么照顾，我已经很感激了--”
　　她垂落的眼睫像蝴蝶的翅膀不安地颤动，芳唇微微噘起好像犯了错的孩子，他心头一软，情不自禁地轻轻搂了她一下，“好了我没生气，你先坐到床上，我给你拿衣服，再不换就要着凉了。”
　　白色绸缎睡衣和棉毛巾叠放在她身侧，她没好意思坐下来弄湿他的床，只是光着脚站在床边，索性地上已经铺好了羊毛毯，软绵绵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去屏风后面，你换好了说一声。”
　　他转动轮椅径自离开。
　　宽松的睡衣对她来说实在太长太大，以至于看起来像拖地的连身裙。待欧阳明日回来，看到的是拢在白衣内隐现轮廓的佳人，还有旁边地上凌乱的裙衫，湿透的衣衫滴着水珠，罗带逶迤，香囊暗解，艳红的肚兜露出半边，此情此景当真是旖旎万千。
　　她看到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衣物，慌忙站过去用身子挡住，“我--我马上就去洗掉--”
　　他看她羞得满脸通红，不由轻笑，“这种事情让她们做就好了，你躺下好好休息，我还要给你疗伤。”

　　“我自己来就好了。”
　　她看到他手里拿着的纱布和药膏，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快躺下，你这个样子怎么行。”
　　他一把将她重新按下，严实地盖紧了被子，“不想被我点穴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
　　她觑了他一眼，见他神情严肃，只得默默地闭上眼睛任由他侍弄。
　　沾了白酒的纱布擦拭消毒，触到皮肤的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不由低吟出声，双脚下意识地绞在一起。
　　“忍着些，很快就好了。”
　　他轻轻按住她的脚踝，温柔细致地用指腹慢慢匀开药膏，几乎是按摩的手法令她昏然欲睡。或许是因为太疲惫了，待他盖好被角直起身来，她已经侧卧着进入了梦乡，只是苍白的面颊泛起病态的嫣红，呼吸也不似先前的平缓柔和，而是有些沉重，夹杂着鼻塞引起的浅浅鼾声。
　　他微微蹙眉，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渐渐的有些烫人。看起来烧得不轻。
　　他暗自叹了口气。是他的无能，若非身患残疾需要轮椅，很快就能送她回家，不至于一路跟着他受罪。女子秀眉颦蹙，似乎很是痛苦，嘴唇无意识地微微颤抖，于梦中迷迷糊糊地低低呻吟，“好冷--”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想给她一些温暖，她的掌心灼热滚烫，手指却仍然冷得发抖，像寒风中一片瑟缩的叶子，脆弱无依。垂眸默默注视了她良久，怜惜、不忍、愧疚，或是别的情愫，他终是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动作艰难地撑住床沿卧在她身侧，从背后将她慢慢抱在自己怀中。

　　点点温暖缓缓从他的身体渗入，女子皮肤渐渐沁出些微的汗珠。他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试探着伸手去触摸她的额头，不再似方才那般灼热。正欲松开怀抱，女子轻声嘤咛，径自睁开眼睛。
　　他修长的双手尚未来得及从她腰间抽离。
　　女子大吃一惊，猛然挣开他的怀抱，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下意识地便抽了一记耳光过去。
　　“啪--”
　　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空气里，他清隽的面庞留下五指的掌印，慢慢红肿。
　　丝丝热辣蔓延刺入神经，他下意识地捂住右颊，有些茫然地看着她羞嗔满面。不知缘何没有怒意，心中反而有种奇异的感受。
　　女子眼中惊，恼，羞，赧，有些慌乱地上下打量他，发现他衣衫整齐，目光澄静中隐含关切，并无丝毫冒犯之意，反观自己似是浑身发热，香汗淋漓，两靥艳红压倒桃花。
　　混沌的意识恢复清明，她渐渐明白过来，是她自己发寒热，他用自己的体温在暖她的身子。
　　“对不起，我--”
　　她自觉羞愧无比，垂头不敢承接他的目光，右手下意识地搅动着衣角。
　　“无碍。”
　　他看着她几乎是小孩子的行为不由莞尔，倾身把她的手拉开，“若是再揉皱我的衣服，可就是罪加一等了。”
　　她的手腕愣在他掌心，见他另一手抚拂她的袍角，那里已经被她弄得皱皱巴巴，不由羞怯得无地自容，几乎要把脸埋进被子里。
　　“好了好了，我又不怪你。”
　　他笑着扯开了被子，“被这样倾城绝色的一个美人赏脸打一下，也是在下的福气，我心里是开心的。”
　　“我--失手打得很重--”
　　她蓦然抬头，脸色愈红，目光中却满是歉疚关切，“你现在还疼不疼--”
　　说着不由用指尖轻触他的面颊。
　　他温和一笑，拢住了她的手指，另一手拈袖去擦她额头的汗珠，“我没事，倒是你刚才病得厉害，好在现在恢复了许多。对了，这么久你一定是饿了，我让她们备了粥，给你送进来可好？”
　　精致绣云水暗纹的丝光面料轻柔抚过娇嫩的面颊，犹如春日淙淙溪流淌过岸边光滑卵石，他眉目幽柔，语声温存，一种难言的亲近之感从他周身渗透。流落人间的辛酸涌上心头，她不禁倾身扑入他怀中紧紧抱住他腰间，”欧阳公子--“
　　欧阳明日愣了一下，感到她身体颤抖似情绪激动，不由轻轻安抚她的脊背，”怎么了？“
　　”谢谢你--“
　　她眼圈泛红，声音隐隐的哽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又没有企图--我--“
　　泪水滚落在他衣襟，凉凉的让他心疼。
　　她定然经历了人世许多风霜--弱女孤身一人，其间辛酸血泪，无法言说。
　　”别难过了，以后在这里，不会有人欺负你。“
　　他慢慢抱紧她娇弱的身躯，”若你不嫌弃的话，就留在山庄，我会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