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之弦音未央》染柳烟浓怨梅笛

22、剖表寸心

　　第七日。
　　窗边侧坐的女子心事重重。待听到由远而近的车轮之声，便低头捧起紫檀木桌上的青花瓷盏，装作悠然饮茶，氤氲的雾气遮掩了秋眸中所有情绪。
　　（天气凉了，若是喜欢靠着窗，要多披一件衣服才好。）
　　欧阳明日温言道，大红猩猩毡的斗篷便轻轻覆在女子身上。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巽芳将斗篷上延拉到胸口，用双臂轻轻掖住，高高隆起的腹部弧线便格外明显。
　　（这几日，孩子似乎很是长得快了。）
　　他盯着她下意识护拢在肚子上的素手，意味深长地道。
　　（还不都是你--总是折腾我--）
　　她腹诽道，就因为分别了那几个月，所以用这几天一下子餍足彻底了吗，男人果真都是一样的动物啊。
　　（从现在开始我不碰你了--也不能再碰你，太危险了。）
　　他轻轻一笑，宠溺中又透出丝缕邪魅的味道，（你现在相当于普通妇人六个多月的身孕，我只有好好照顾你的份，而且--孩子不能按照这个速度继续下去了，你身体会吃不消的。有我陪在你身边，他还是可以比一般的胎儿长得更快的，这便够了。）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真是令人震惊啊。）
　　巽芳惊讶又好奇地抬头看他，虽然知道他一贯非常能忍，不过这几日的情形已经颠覆了过往的刻板印象，jike中的男人简直如同--
　　话说回来，诗经汝坟中都说，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女子尚且如此大胆直白，更何况是个男人。
　　（震惊？巽芳，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欧阳明日故作嗔怒地道，抬手捉住她的下颌，（你就是这样看你的夫君，不顾你的身体只为满足自己的欲望吗？）
　　（---—）
　　巽芳的俏脸霎时间红成番茄一般。喂，你要不要这么直白啊，人家好难为情的啊。
　　（好了好了，不说了，是我的错，不该逗巽芳玩儿。）
　　他感到掌心她的皮肤越发滚烫起来，便不忍再开玩笑，只慢慢拢住她握着茶杯的手。
　　她手指不由轻颤。
　　（茶水还烫得很呢。）
　　他似漫不经心地道，（巽儿这样捧着不怕坏了手吗，若要取暖可以用旁边的手炉。）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他。
　　和这样一个人斗智简直是自己zhaosi.
　　只得松开了手，由他将茶杯放回桌子上。
　　（看来你还是想走。）
　　他蓦地沉了脸色，语声沉重中带了悲凉，（即便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即便孩子都已经这样大，很快我们就可以看着他出生--你还是那么义无反顾--巽芳，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是什么目的在吸引着你要这样狠心地一次次离开我？还是--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不，绝不是--）
　　听到最后只觉太伤，时隔百年他的落寞还是那么针针见血，她慌忙摆着手否定，（夫君不可以这样讲，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在乎的就是你--）
　　（那么你缘何不信我？不对我和盘托出所有的真相？一定要彼此伤害得体无完肤才能说出来吗？）
　　他按住她纤弱的双肩，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骼，只是顾及着她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不敢再多用力气，（是不是他们给你下了药，今天是最后期限会发作，你不得不回去？）
　　（不，不可能的--他不会这么做--）
　　巽芳花容失色，她从未想到有这种可能性，虽然弄月公子是十足的狠辣，惨绝人寰，对人更是算计得无以复加，可是--她不想质疑他对她的爱--这不可能是假的--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这样为他说话--你们之间是不是--已经发生过什么？）
　　他墨眉立起如剑，眼瞳深黑得可怕，脸色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海上乌云。
　　（明日--）
　　她忽地失去了所有力气，她自然是绝不愿他知道那件事情的，可是她也想过，以他对她的爱，他是不会介意的，可是--她低估了男人的本性--就是占有欲--
　　他看着她惶恐又悲痛的神情，立刻便坚定了心中的想法，顿时怒不可遏。
　　（弄月--我要杀了他--他怎么敢对你--）
　　（不要，千万不要--明日求你了--都是我的错--他已经做得够好了--别怪他--求你了--）
　　她徒然地抓住他的双臂苦苦哀求，眼中不由涌出泪花，她知道此刻每一句话就像在凌迟他的心，也许更加强烈了他的杀意，可是她忍不住不停地说下去，好像一旦停了自己也会死掉一样--
　　（啊--）
　　剧烈的情绪起伏下孩子受到了影响，体内自己的灵力和属于他上古仙灵的部分失去了原本的调和平衡状态，互相倾轧起来，只觉腹部翻江倒海般的剧痛。
　　她疼得呼出了声，俯下身子去，右手捂住肚子，左手狠狠抓住座椅的扶手来减轻痛苦。
　　（巽芳，你--）
　　欧阳明日大吃一惊，刚才的怒意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满满的焦急担心。伸手用力将她托起抱到旁边的软榻上，口中柔声安慰，（躺平一些不要蜷缩起来，你会好的，注意放松自己的呼吸--）
　　他轻柔地用手掌抚摩她的腹部，好像在理顺一只发怒的动物的毛发，来自父亲，上古神祇沉稳的气息终于控制住了胎儿躁动不安的气流，腹中的小东西渐渐平静下来。
　　巽芳长长吐了一口气，鬓发已然都被冷汗浸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愧疚心疼地望着她，（我没想到你会那么激动--）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处理好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她有些无力地轻声道，（我不想证明什么了，只求你放过他。）
　　（怎么会要证明，我从来没有想要你证明什么！）
　　他用力吻着她凉凉的手背，（我只知道我们彼此深爱，这就够了，别的什么我都不在乎--刚才我那么生气不是对你--我是恨他--欺负你--我恨不能杀了他--）
　　他眼里有晶莹闪烁，抚摸着她腹部的右手颤抖不已，（你还怀着孕，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简直qinshou不如--不管你给他找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原谅他，就算他是我平生唯一知己，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千刀万剐--可是--我知道你不愿意我这样做--我--）
　　眼角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巽芳，在你心里，我始终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吧--
　　她看着他流泪不由惊痛，知道他误会了自己，不由艰难地抬手去擦拭他的泪，（明日，你胡说什么--凌风他--虽然我也不希望这样，可是他--确实爱我--但我一点都不爱他，我对他只有愧疚--我只爱你啊--所以才这么痛苦--那天因为我太累，腰疼得厉害，他替我缓解了一下，我睡着了--他便在我旁边--后来我们起了争执，是我激怒了他，他才没有克制住--我不怪他，是我自己不好，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他--可是--可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说着说着自己忍不住啜泣起来，原本打算隐瞒一辈子的话终于涌出来，（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体里只有一半魂魄，另一半在龙凤刀剑里--我想替你夺回来，你又不希望为难上官燕--我才想着自己来做这个恶人的--）
　　欧阳明日震骇，魂魄--好像刺痛了神经深处，很多破碎的画面涌现脑海--
　　（所以--你孤身一人闯入神月教--与虎谋皮--）
　　他竟欠了这个女人这样多--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没有记忆的你怎会相信--那时候我们彼此--只是靠爱情在维系--你对我--也没有信任啊--）
　　她闭上眼睛，心中却觉轻松很多，终于这个沉重的秘密不是自己一个人在背负--
　　（那段日子你过得该多辛苦--是我该死，竟让你这样为我付出--我还那么伤害你--）
　　（都过去了，现在我只希望--大家都好好的，不要有任何一个人有事--）
　　她心中的不安再度升起，弄月把她送回来，是不是自己另有计划。
　　（你放心，以后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欧阳明日用袖子拂过眼角，（我想他这次送你来，不见得是因为知道你想念我，而是因为他要提前行动了。我早知他不服半天月，只是孤军作战未免危险--）
　　（什么？不行，我要去阻止他--）
　　（你现在的样子怎么阻止他？恐怕他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且--你若去了，就是辜负他一片苦心了。）
　　他握住她的手贴在她肚子上，（别忘了你怀着身孕，他就是不想连累你和孩子，才这样做的。否则以他的个性，就算朋友之妻不可欺，他也未必会轻易罢手。）
　　（可是我们怎能眼睁睁看着他--）
　　（别担心，我在神月教还是有线人的，暂时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一切有我来部署，你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别再出现刚才那样的情况了--简直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