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单恋手记》苏忘书

5、第五年（1）

　　寒假的时候高中同学举行了一次聚会，吴邪小花他们四个应邀出席。
　　那是大学之后吴邪第一次看见张起灵，穿着他一贯喜欢的藏蓝色衬衫，搭配浅灰色针织开衫，外面罩着黑色长款风衣，从头到脚就是一个帅字。
　　吴邪看的小脸红扑扑的，生生按下了扑上去啃两口的心。
　　同学们聚会无非是那几个问题，谁谁谁考上了哪，谁谁谁考第几，谁和谁好了谁和谁分了…
　　吴邪一面喝着酒讲自己在大学的逗逼事迹，一面时不时的扫向张起灵，看见他的眼光有移过来的趋势立马躲开。
　　其实张起灵小花和吴邪并不在一个班，不过那两只太有名了，大伙儿都认识，班长死皮赖脸的求吴邪非要把小花也请来，小花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顺便拉上了张起灵，谁让他俩一个班呢。

　　既然小花如此的讲义气，吴邪怎么能拖后腿呢？他当然把江晖叫上啦。
　　小花也有半年没见过他了，看见江晖的时候那眼神像饿极了的狼，凶光闪闪。
　　高中的时候每天都能见到，每天都有念想，即使是默默的看着也甘之如饴。没想到一分开就是这么久，见次面这么不容易，可苦了吴邪和小花了。
　　于是聚会的场面实际上是这样的，一群男生围着吴邪耍宝，一群女生围着张起灵发花痴，一群男女想围着小花但是被他骂跑了，小花围着江晖可劲儿灌酒，场面话一套套的，直灌的又憨又傻的江晖慨叹酒逢知己千杯少。只有吴邪看出来小花其实在居心不良的伺机吃豆腐。
　　他没那么大胆子，只要靠近张起灵还不等对方有动作他先怂了。
　　所以他只能远远看着。

　　阿宁忽然举着酒杯凑过来，挤在了吴邪旁边。
　　阿宁是男孩子脾气，很对吴邪胃口，是他高中时候唯一不讨厌的走得近的女生。
　　“我说吴小贱，咱俩学校那么近你都不说过来看看老同学！电话也没有一个，你不是忘了我吧？！”
　　吴邪看着阿宁思索了一会才想起来，原来她考上了D大，可不嘛，C大和D大紧紧挨着，都在新建的大学城里。
　　吴邪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宁姐我错了错了，课程重，老师看的还紧，没办法，下学期一定抽空去看你。”他哪里敢说早就把老同学忘到天涯海角的实话。
　　“行，就这么定了，我等着你。”寒暄过后阿宁也没离开，拉着吴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迟钝的吴邪聊了很久之后才发现周围忽然安静了，原本围着自己的一大圈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闪开了，就留了他们两个在那里聊的热火朝天。
　　吴邪下意识的往张起灵的方向看过去，看着他微微低头听着旁边女生说话，心里无端的一阵失落。

　　过年的时候双方父母都没回来，一个跨洋电话就算拜年了。
　　吴邪和小花挤在他的小窝里煮了两袋速冻饺子就算过年了。
　　吃完了也没忘记为了刷碗问题吵吵嘴动动手。

　　A大比C大开学早，小花没等吴邪一起就先回了学校，所以忘记东西也是报应，吴邪幸灾乐祸的想着。可是发快递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亲自送到学校去呢？
　　小花落下的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不过是他们专业老师特地为小花布置的假期作业，一个调查报告而已。吴邪陪着他拿着学生证介绍信和一摞子问卷走访了本市的各大监狱和看守所，又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整理数据排版打印，最终报告出来的时候吴邪吐血的心都有了，尼玛要不要这么拼命，老子我的毕业论文都快出来了！
　　所以小花打电话告诉吴邪他把报告忘在家里，让他送过来的时候，吴邪特想骂他。
　　可是他不敢，他骂不过他。
　　很多时候，吴邪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还是那趟车次，还是那辆列车，只不过这次是吴邪一个人坐。
　　他猛然想起了与张起灵的那一次同行，或许是今生唯一的一次，心中涌起了无边的惆怅和恐慌，他们之间，终究会在时间的冲击下，渐行渐远，终成陌路吧。
　　若干年后，也许吴邪会淡忘他，也许吴邪会依然爱着他。
　　但那些都是他一个人的事，与张起灵有什么关系呢？

　　A大的名字没有清华北大那么响亮，但她底蕴厚重，地位又特殊，所以实际上实力毫不逊色于顶尖高校，只是她太低调。吴邪漫步在弥漫着悠久气息的校园里，望着那些充满故事的建筑，才逐渐意识到张起灵眼光的犀利。
　　道路两侧是笔直的银杏，微微枯黄的叶子随着风打着旋在空中下坠，踩上去沙沙作响。路过一座人工湖，湖上横跨着大理石铺就的桥，阳光洒在湖面上，粼粼波光，两岸的柳树悄悄抽芽。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
　　他的心随着湖水轻轻荡漾，一个名字蜷在舌尖情不自禁的托口而出，起灵。

　　心理学系的教学楼是民国时期的建筑，楼前的题字是举国闻名的某位大师，古旧斑驳的墙面泛着黄，成片的爬山虎张扬垂下。五层楼高的建筑吴邪一层层走过，有零星的几个教室正在上课，隐约听见了“下丘脑”、“垂体”、“激素”几个词汇，他站在走廊听的云里雾里，心中纳闷心理学不是研究心理的吗，跟激素有什么关系？又坚持听了一会，发现更错乱了，方摇着头轻轻走开。
　　图书馆很大，自习室人满为患。其实一流大学和二流大学的区别在这里就能看出来，一流大学的自习室无论何时都是供不应求，而二流大学只有在考试前才风靡一时。有的人做四六级，有的人考研，有的人考公，有的人考职业资格…他走着走着，眼尖的发现有男女生搞小动作，心上一动，像个巡查老师似的走过去轻轻咳一声，再敲敲桌子，他看见女生的脸立马红了，才偷摸捂着嘴走开。
　　篮球架有些陈旧，水泥铺就的地面上几个年轻人在打球，一个高个子抢到了球，几步快运之后起身后仰跳投，唰的一下球进了，队友迎上两人默契的击掌。吴邪忽然想起张起灵在高一高二的时候还是校队的主力，只不过高三以后要应付各种竞赛和考试老师便让他退出了。他为此还很惋惜，毕竟是为数不多的可以正大光明的盯着张起灵的机会。
　　沿着小路一直走，就到了男生的宿舍楼。面前是一个十字路口，小花在左，张起灵在右。吴邪向左走了两步之后毫不迟疑的转身向右。报告而已嘛，不是太重要的东西。
　　宿管似乎记住了他，再次惋惜道，“太不巧了，张起灵去上课了，他们寝室没人！”
　　吴邪假装扬了扬手中的报告，“没事儿，我放个东西就走。”

　　宿舍里空荡荡的，他像个贼似的摸到108寝室门口，伸手一推，意料之中的没有锁门。像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懒得要命，不锁门是常事，反正也没有值钱的东西。
　　寝室里没有人，四张床铺整整齐齐的铺着学校统一发的白床单。
　　他一眼就认出了张起灵的桌子。
　　张起灵放书有个特点，一般人都是从高到低由左向右摆放，而张起灵是从厚到薄。
　　《梦的解析》《动机与人格》《荣格心理学》《心理治疗学》……清一色的专业书籍，吴邪随意抽出了一本，我凑，竟然是英文原版的！上面还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英文批注！吴邪一脸懵逼的原地放回。
　　他需要找一些大神接地气的东西来安慰此刻被伤害的幼小心灵。
　　于是他看到了阳台上挂着的张起灵常穿的那件蓝色暗刻竖条纹衬衫。他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拿下来抱紧了怀里，脸埋在衬衫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是阳光的味道和洗衣液的清香，令人陶醉又迷乱。

　　可是还不够。
　　他索性脱了鞋子躺在张起灵的床铺上，抱着衬衫，把自己埋在了他的枕头里，想象着自己被张起灵的气息环绕，被他拥抱，像个垂死的病人大口呼吸，张起灵的气息是他唯一的解药。
　　他感到羞耻而愉悦。寝室随时会进来人的紧张感更加刺激他，让这快感加倍清晰。
　　他硬了。
　　仅仅闻着张起灵的味道他就硬了。
　　他羞恼的眼眶发红却无法阻止身体的快感一层层累积。
　　他趴着身体在床上蹭来蹭去，又不敢太大动作弄乱了床单。
　　他要疯了。
　　濒临崩溃的前一秒，残存的理智把他拽回。
　　他推开窗户让冷风吹了一阵子，周身的热度才渐渐消退。
　　他不能呆下去了。
　　最后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如来时的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小花看到吴邪的时候，小脸上红润润的，春色无边，让他不多想都难。
　　“你…”一个字刚出头，吴邪就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急道，“别问！”
　　小花窒了一下，生生把疑问憋回心底。难道他把张起灵吃了？不对，要吃也是张起灵吃他！可是张起灵应该在上课啊，不是张起灵又是谁？
　　娘的，憋死老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