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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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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寒雨很自觉把自己东西收拾收拾,往程子詹帐中一搬,顺便踢了表弟一脚,让这个漂亮蠢货睡远一点。
“王爷跟我们阿柔,到底什么关系?”
谢寒雨有点心虚地缩缩脖子。
能有什么关系?
不就是赐婚没成功的关系吗?
“你少在这里嘀嘀咕咕,有本事自己去问阿柔。”
程子詹脸色一僵,很有骨气地表示“我不去”。
“我又不是闲得蛋疼。”他转向桌上放着的那壶孟河烧,“宁家那小子怎么突然送酒来了?”
“同病相怜?”谢寒雨揣测了一下,看自己表弟一脸茫然,叹了口气。
表弟以后要娶个世情通达的媳妇儿才行啊。
因耐心与程子詹解释,宁和时家有四个姐姐。
“我们阿柔可跟他的姐姐们不一样。”程子詹说道。
宁家四位姐姐,那叫一个声名远播,各个都是精明厉害又能折腾的主儿。要说宁和时被姐姐们管束多年得了厌女症,他都是相信的。他们家阿柔可不是这样,阿柔可从不折腾人。
“……子詹啊……”
以后你一定要娶个厉害的媳妇儿啊……
谢寒蝉自然是宿在自家兄长的营帐,金刀卫娄家大姐在营帐中已经支好了软铺,打算晚上守一夜。
“委屈您了。”
娄教习用白蛮女子特有的爽朗声音说,这有什么。
“我们打泊国人的时候,比这个苦多了。”
谢寒蝉自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就着兄长提来的热水略为清理,换上红缃替她准备的厚厚的常服。赶路那套衣服,且不说脏了很多,本是有防雨防雪作用的,不适合平时穿着。她刚安置下来,却深刻感受到连日奔波的后果,腰酸腿疼。
娄教习经验丰富,知她这是劳累过度,忙给了她一瓶药酒要帮她推拿化瘀。谢寒蝉想了想,这时候推开,明日估计是起不来了,她本就是个会医的,拿出随身带的针,倒出半碗孟河烧浸泡,在灯火上一烧,给自己扎起了针。
“药酒我还是明日再用好了,多谢娄教习。”
娄教习盯着谢寒蝉扎针的手,十分叹服。
“谢姑娘要是在白蛮,大祭司定会开心得跳起来。”
这一路上,谢寒蝉没喊过一声累,也没叫过一句苦,单是这一点,娄教习就觉得难得。她接触的大秦女子不多,但也没有几人是眼前贵女这般,能吃得了这样苦头的人。
便说是连日骑行,不是女将,也不是勋贵家庭的女儿,从小也没有习武,有几个人能忍得住这样的劳累。
“我小时候,也是在马背上颠簸惯了的。”谢寒蝉笑着跟娄教习解释,“祖父常在外游历,身边带着我,我还坐过牛车。”
有一年,他们带的马匹半路病死了,找不到车,也一时买不到马,那一路,换过牛车,也坐过骡子。祖父说,真是难得的机会,能学圣人骑青牛。
女子族学有训,祖父执行得很彻底。
她幼年跟着祖父到处跑,也遇过各样事情。老大人走险滩绝地,入江河暗流,下过深洞寒潭,谢寒蝉因此练得一身攀山越岭的好本事。
柳氏心疼女儿,曾想过要让几个儿子陪着谢老大人出去,未料谢寒蝉自己倒是兴致勃勃。
等老大人过世,谢寒蝉就不再到处奔跑。倒不是顾忌着单身女子的身份,而是她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十四岁,母亲说,你以后会是王妃。
她知道那不是说笑的,这是天家的意思。
若是做了肃王妃,就要安于内宅,打理肃王府事务。肃王家中虽然人口简单,但是肃王位高权重,肃王妃身份尊贵,她就是想到处跑着测绘描图,谁敢让她去。
她在族学中整理见闻,将这些年所见所得讲给小姑娘们听,她发现女孩子其实并不是都只关注着钗环首饰,只是很多女孩子从出生开始,就只能接触到这些。
可若是想如高祖那样开学讲课,难道拼着能读些书就行了?有什么人是不需要四处历练,便能一朝登坛讲学著书立作的?
女学推广本就是难事,她想先办一个有模样的出来,才能再行推广。凡事,若是自己都没有个方向,怎么让别人信服?
因此,霍震骁说他们不合适,她是十分赞同的。
霍氏需要一个能在内宅主持大局,能够繁衍后代,能够教育子弟的王妃,而不是她这样,可能一两年不着家,也可能抛头露面为了多收几个平民子弟算计着族学资产的谢氏女儿。
既是如此,他们早就彼此心知肚明。
可再没有出现过,比她的身份更合适的人——或许,当初李微芳也曾在天家考虑之内,却不知道为何没有入天家的法眼。
或许,对天家来说,肃王妃还有更重要的一条,是不能与未来的天子,毫无亲缘关系。
皇贵妃不会永远是皇贵妃,大皇子也不会永远是大皇子。
谢寒蝉的一声叹息,隐没在夜里。
清早起来,发现兄长已等在门前,手里提着早点。
“尝尝这边的油面?”
谢寒蝉无不可地跟兄长一同用了早饭,末了问了一句,程子詹呢?
“另有差事。”
兄长如此说法,便是她不应过问的意思。
“工部的人,算脚程下午便到了。”谢寒雨说了一句,又问她,可是真的要随他们进山查看。
“路不好走,且你不会武,若碰到风险,我可能顾不上你。”
谢寒蝉知道这不是恐吓她。
同时,她也不是那种不知道天高地厚拿着自己跟同行伙伴的命不当命的鲁莽之人,她惜命得很。若是凡事只要不怕死便能做成,这世上又还有什么难事。
“工部的人也不跟去?”
“不跟去。他们会绕道而行,跟着另一队出发。我也不瞒你,肃王爷也说了,若是你问起来,可以告诉你。”
她昨天睡下的时候,好似还没有解决的办法,这么一夜,就有办法了?
术业有专攻,这话是没错的了。
她猜不透霍震骁要做什么,但若是他认为自己最好不要去,那便不去。
“既然军中有安排,我当然是听调令。”
谢寒雨舒了口气。
要来说服妹妹,他可是一点也没有把握。他家妹妹认定要做的事情,还很少不会想出办法做到底,偏偏霍震骁笃定得很。
旋即,谢寒雨又十分狐疑:“阿柔,你跟霍家那小子默契倒是不错。”
谢寒蝉赞了一声“这油面倒是很好吃”,转向一脸八卦兼十分严肃的兄长:“这会儿倒是不叫王爷了?”
“那要看什么情况,我可没打算把自己妹妹嫁到肃王府。”
“怕我守寡?”
“呸呸呸呸呸呸!我们王爷智勇双全长命得很。”
“那你为什么反对?他为人差劲,负心薄幸?”
“……他连个负心薄幸的对象都没有……”
谢寒蝉摊摊手:“那不就得了。”
也是……谢寒雨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确实没什么可反对的地方。
不对!谢寒雨倏然反应过来,好像被小妹顾左右而言他糊弄过去了。
他是不是跟程子詹待久了,脑子也变简单了?
捉虫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