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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 ...

  •   前朝四大王庭,东栾,西疆,南江,北荒,因前朝乱国而灭,各地割据,渐渐不尊号令。其中,南江王庭最早纳入大秦疆域,常阳大长公主嫁了当时的白蛮族长唯一的嫡子,奉太|祖之命镇守当地,南江王庭遂变为白蛮王庭,常阳大长公主府也就顺理成章变成白蛮王庭所在。世代首领由澜沧、雪山、黑玉、永昌、昆西五部共推,各部均有夫郎一人,居于当时的公主府。
      这次西疆之战讨伐西北茆御人,白蛮也有协防之务。裴韵是白蛮五部中澜沧白蛮的女儿,澜沧白蛮历来在五部中居首,自大秦立国以来,几代的族长更都出自澜沧白蛮。祖上那位娶了大长公主的白蛮族长的嫡子,便是澜沧白蛮出身。这次出征协兵,便是她家姑姑领头。
      裴韵也想上战场,不过她尚未婚配,按照白蛮的规矩,还没资格打这样的仗。也所以,来往朝廷之事便交给了她这个身份尊贵又尚无职务的人。
      不过,任是什么身份尊贵的族长之女,到了谢寒蝉这里,也是被她抓了差,来给小丫头们讲白蛮风俗。她自己在一旁,画着山水图,都是她当年在白蛮玩过的地方,时不时插上一句。小丫头们听得眼睛晶晶亮,纷纷发问。
      “谢山长,白蛮都是女户吗?”
      “不是啦,白蛮是女子当家,要有也是男户啊。”
      谢寒蝉点头,白蛮确实有男户。也有软弱的家主,比如冯家那位,是夫郎当家做主。
      她想了想,忽然开口:“我听说,大长公主当年可没有别的夫郎。且,若是按白蛮族的规矩,儿女从母姓,那当年常阳大长公主,可以算是入赘的呢……”
      谢寒蝉如此说,吓得裴韵一把捂住她的嘴。
      “快点别说了你,你这都是什么歪七扭八的道理!自己乱糟糟也就算了,不要教坏了小孩子,也别带乱了我!”
      谢寒蝉无辜地看着她,用眼神表示“我没说错”。
      “啊啊啊……你们大秦的女人真可怕啊……大长公主是战神啊,什么入赘啊,住口啊你……”裴韵抱着脑袋,企图将歪理邪说驱逐出去,她的偶像,常阳大长公主,绝不是入赘的女郎!
      “那你怎么解释大长公主的女儿从父姓?”
      “……”
      “而且嫁妆归于女儿继承?”就是那几万女兵亲卫,也就是现在的金刀卫。
      “……”
      “我听说大长公主的驸马可是独生男儿。”
      “……”
      裴韵十分愁苦,向金刀卫阿南求助,被阿南投以“你是不是个傻子”的关怀。
      “韵姐儿,我们白蛮可没有入赘的说法。你被谢小姐带到什么沟里去了?”阿南十分疑惑,“我们白蛮可没有规矩说男儿一定要困在家宅,你父亲可管着土狼兵呐!你怎么来了大秦两天,学的这套男尊女卑,女尊男卑的道理?切不可与族长知道,知道了要把你腿打断的。”
      “……”谁来理解她这柔弱细腻的少女心?

      深秋最难不过阴雨连绵。
      连日的秋雨细细密密织着水雾,片山房隐在一片竹林中,中间湖石叠做假山,面一方池塘。池塘边有回廊,通入主厅。厅中挂着谢老大人手书的两幅对联,桌上放着石雕。夏日是个纳凉的好去处,冬天里,将屏风拉起,隔绝风寒,又是个读书取暖的宝地。
      东楼谢氏几代耕读,家中藏书极多,片山房连着书院,谢寒蝉幼时也常在此跟着祖父学些女孩子不常学的课,因此也将片山房布置得极精细。
      谢老大人精于堪舆之术,又喜研前人金石碑刻,在工部任职时,常苦于水文地理集注之乱,花费数年时间勘误典籍,注解经文。老大人又常说,天下部族兴衰,人群迁徙,多年积累,已不知沧海桑田山移水易。
      “只是这一辈子,怕是没机会全都看一看了。”
      谢寒蝉跟着老大人爬过山,下过谷,去过东海之滨,游学之广,一般的男子也是赶不上的。趁着轻舟,顺着清河而下,到达鲁州,绘沿途地形,这是谢老大人当年交给谢寒蝉的一项功课。如今,拿来画谢氏产业分布图,实在是大材小用得很。她在片山房盘桓了几日,单靠姑母的嫁妆册子,将现有房契田产并铺面全部绘成图册,再派人拿着图册一一查验,田产是否增减,铺面是否扩大。又将五年的账册拿过来,让红缦带着几个掌事的丫头,跟在账房后面查账。
      其增收入库,以及库房点检,凡此之事,皆是几个丫鬟平日就做惯的,并不为难。她也很难得有兴致的,教霍南玉验算之课。
      霍南玉眼看着谢寒蝉左右各放两个算盘,双手打得飞快,一会儿便结了一本册子,脸都垮下来了。
      “姐姐要我学这个?”
      “啊,不,我只是一时技痒……阿箩不必学这个,但要学会看账本,亦要能临册绘样。你看,我们平日里学过画花草,这也不是很难……”

      连日的阴雨结束,裴韵到族学时,正见她在教小姑娘画房子、做样式,简直是要被她气死。
      “我说,人家西疆打起来了,你在这里倒是悠闲得很。”
      “我又不会打仗,知道了又能如何。”
      她会骑马,不会射箭,会管事理财,不会行军演练,这些事,自然有行家去做。
      人嘛,做自己擅长的事情,比较好。
      谢寒蝉这几天除了打理家中庶务,也忙着给小丫头们编教材。男子的教材虽有成例,但女孩子要学的还是略有不同。除了四书五经,也要学女红礼仪。她正想着明年是不是能跟军中的女将打打招呼,来教授些健身强体的操课,忽然看见霍南玉正身姿矫健地跟阿南在屋檐下踢毽子。
      微微一笑,非常欣慰地向小丫头点了点头。
      “将门虎女啊。”
      裴韵一脸不可思议——踢个毽子,你从哪里看出来“将门虎女”这四个字?这女人又在算计人了……
      “下手轻点啊,人家还是小姑娘呢。”裴韵略同情地看着还一无所知的小姑娘。
      谢寒蝉顺了顺毛笔,继续写她的教材:“你刚刚说,你母亲让你干什么?”
      “书房的山长和我母亲曾是同窗,知道我最近在洛都,又则他们书房有劳什子建院多少年的庆典,我不好不去。可是我一个人去……”
      也实在……太无聊了。
      谢寒蝉收了笔,轻轻晃了晃纸,将墨风干。
      “我若去了,以谢氏女子族学现任山长的身份,是要坐在尊长席的。只是我谢氏族学实在规模太小,与徽山书房这样的大学院相比,不免自惭形秽。”
      信了你的邪还自惭形秽……
      “算我求你,大不了我明年派人来你们这里教骑射行了吧!”
      谢寒蝉一脸正直:“你要来襄助办学,我自然是欢迎的。但是韵姐儿,你怎么学了四仪馆那套讨价还价的做法?我等女儿,要大气一点,要顾全大局。”
      “我自带良马!”嫌她出手不够大气就直说。
      “良马固然是好的,但什么人在什么地方,还是要合适才行。比如我这样的身份,就不太适合出现在这些场合,就如同良马在我族学,怕是要被养坏了。”
      “我自带良马,再私人捐你个骑射场行了吧!”是啦是啦,她都包啦。
      谢寒蝉继续一脸正直地看着她:“韵姐儿一片诚意,我实在是不好不去啊。”
      她从案头拿起一份帖子,上面赫然是徽山书房的落款。
      “唉,正是徽山书院也给我谢家下了帖子,如此,倒是正好与韵姐儿相伴呢。”
      裴韵一口老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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