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乌龙》流动的光线

14、商人

　　拿了银子就是出尔反尔。不拿眼睁睁的看着银子入坠湖中更不忍心。
　　当然有时候鱼和熊掌是可以兼得，只不过牺牲的是其他的东西。此时，杜依只庆幸她交代过中意的人的白食还是可以吃的。只要承认自己中意花下鬼，白食还不照样可以吃。况且自己没什么损失，只不过让花下鬼更嚣张些罢了。
　　杜依冲过去抢下包裹，抓进怀里。心里立即无比踏实。
　　花轩影果然满足的挑衅：“方才杜捕头不是说不吃白食吗？”
　　杜依承认自己此时有些孬种，在敌人的糖衣炮弹面前太没品的迅速沦陷。但是守住自己的尊严也很重要，于是拂去皱眉，表情３６０度翻转，两眼低垂，吞吞吐吐道：“可是我……我有说过可以吃……中……意的人的白食啊。”
　　这种经典的表白，一般人听了肯定是全身发抖，满脸红晕。实在是扭转程度太大，露骨的可以。连杜依本人也是掉了一地的疙瘩。
　　但花轩影接受的很理所当然，预料之中的镇定。
　　“杜姑娘会中意在下？”
　　杜依憋出两片红霞狂点头。反正是祸出去了，承认自己是言而无信的人比这更残酷。
　　花轩影魅笑，展开双臂促狭道：“既然中意，那不妨过来。”
　　原来这人竟然是来者不拒的类型，碰上谁跟他表白，他都接受再揩油。杜依沉默中……
　　花轩影笑的更是得意：“不欢喜？”
　　杜依笑的比哭还难看：“欢喜……欢喜。”
　　“那还不过来？”
　　“好～～”杜依一步一步挪过去。不就抱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杜依人生中做拥抱礼的男人多了去了。此时自己主动些会更逼真。
　　杜依忍住心中酸恶的蚂蚁，花痴般撞向那一抹白逸。
　　花轩影果真用臂把她环住。
　　花下鬼果然做的出来。想想他身边的追随者不计其数，要都被他染指，拥入怀中的哪会只有她一人。
　　夜风习习，如此温暖的怀抱确实比较吸引人。杜依深吸一口花下鬼怀里的气息，与他的鼻息不同，有种淡淡的菊花清香。
　　这人用几种香料哦？杜依再侧头闻闻自己的领口，很明显的皂角味道。不禁气愤，到底她是女人还是花下鬼是女人？！
　　但显然眼下这人的怀抱是越来越温暖，就连杜依也觉得自己身上也染了他的味道，舒服的让人舍不得离开。但留恋是不该有的情感，因为下一刻这个怀抱会被其他的女人使用。自己只能是演戏，记住只是在演戏！
　　杜依抬头问道：“这下你相信了吧？”
　　花轩影放开杜依叹道：“杜捕头抱起来还真不舒服，那银子还不如丢入水里。”
　　有给你抱都不错了，居然还敢在这里叽叽歪歪。
　　杜依瞪眼道：“半年的已经和你清了，后半年的我再还你。”接着开始同下午一般开始活动手关节，看我怎么整你，今天你就是不让按我也要按的彻彻底底。得意到：“为自己心仪的人捏背捶腿荣幸啊，不知花大哥要怎么个捏法？”
　　花轩影会意：“不在这。”拉起杜依往湖后山掠去。

　　下面万丈深底，高树上杜依死死的抱住树干鬼哭狼嚎，惊起群鸦数只。
　　“死花下鬼，你带我上这么高的地方做什么？”
　　杜依看边上的花轩影，正悠闲的躺在边上晃着二郎腿，每晃一下，整根树枝都会跟着咯吱直响，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杜捕头的轻功果真不怎么样。”
　　杜依慢慢挪过左手，拉住他的小腿，确保树断后还能跟着他安全降落。
　　“下面这么乌黑一片，哪里着落也看不清楚，有轻功又如何？”
　　花轩影继续无耻的晃动：“那就是眼力不好。”
　　“这种地方连坐都坐不稳，怎么替你按？”
　　花轩影猛的伸腿：“记得好好按，要是使性子就只有等天亮了。”
　　杜依濒临崩溃，为什么自己在他前面总是刀俎上的鱼肉，那么好欺负！
　　无奈只能使出全身解数，规规矩矩的替他捏腿。可惜只能单手抓树，单手捏腿。四肢早早的因为过于紧张而酸痛不止。
　　良久，花轩影终于收回脚，舒服的坐起伸懒腰。杜依双手抱树，竟发现十只指头由于过渡运动继续维持着弯曲的猫爪，想弯都弯不了。
　　早就忍的不行，恨声道：“死花下鬼！你为什么这么折磨我！”
　　花轩影坐过来揽住她笑的很是无邪：“花某怎么会忍心折磨心仪自己的女子呢，只不过想让杜捕头好好的表现下女子该有的贤淑一面，也好让在下考虑是否收你。”
　　杜依好笑：“本人不喜欢NP情节，还不劳你费心。”
　　“诶呢皮？”花轩影皱起俊眉。
　　“不知道了吧？NP就是多女侍一夫又或是多夫侍一女。本捕头喜欢从一而终，一心一意的待人。所以也同样希望自己的夫君平等的只看着自己一个人。”
　　花轩影笑道：“如此，杜捕头的想法倒特别的很，很多女子都是希望姐妹多些的。”
　　“姐妹？”杜依嗤鼻，“面子上大方，私底下哭的不知道有多伤心。若是遇上你这样花心的男人，全力配合纳妾还讨得欢心让你多看几眼。若是打翻醋摊子私心独留，别说留不住还讨不了欢心，最后只能独自人老珠黄。”
　　花轩影两眼琉璃婉转，笑道“这世上的男子不纳妾的本就少，如此杜捕头岂不难嫁的很？”
　　杜依瞪眼，本人如此有魅力，只怕抢手的很。
　　“不过，杜捕头不用着急，倘若真没人家，我花某免为其难就收你做妾，如何？”
　　妾？！正妻都不稀罕。想起这古代的女人却也甘愿独守空房，强颜欢笑的接纳妾室，真的悲哀。
　　因而对花轩影道“这个真不麻烦你了,天涯之大自有留人处。你也省省力气，为了你的妻子最好少挑几个。人就只有一颗心，还要分成多块的给，哪里还有真感情。喜欢的一个就够了。”
　　花轩影点头，眼神里竟然有赞许的意味。这花心大萝卜能听的懂我这么纯真的爱情唯一论么？
　　难得遇上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教育下这个有着无数封建恶习的人，杜依决定再接再厉，说不定凭着自己一颗赤子之心，今晚多了个五好男人少了个淫棍。
　　“还有你这么一个大人，又不是四肢不全，用的着那么多丫鬟么？你这么有钱不如打发了她们早点找个好人家，天天跟着你混，难不成全收来做妾？”
　　花轩影接续点头，睿智而促狭的弯起一轮新月。“还有什么要求？”
　　怎么听起来像是我在要求他随着自己的喜好成为自己的五好男人？这家伙随便倒弄个眼神就能让人胡思乱想，杜依空咳一声：“你能做到这两点只能说是基本成为一个品行端正的夫君人选，其他具体的要求因人而异。”
　　“哦？如是倒想听听杜捕头的择夫要求，我好帮你留意。”
　　杜依看那上空星河暗隐，扑朔迷离，笑道：“只要愿意天天陪我看星星再对我说：宝贝，我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
　　想着电影里自己最憧憬的桥段，杜依更是双手合一，期待万分。俨然忘记自己还坐在高树上。
　　花轩影往后一躺也看起那漫天的繁星。这丫头怕是嫁不出去了。
　　月色蒙胧，发丝随风起舞，带着心也与荧火虫一起一明一暗的飘浮。
　　花轩影突然问起了白天的玉石案。
　　“查的怎么样了？”
　　适应了高度，也相信了那树枝的承受能力，杜依已经开始了高难度动作--荡腿。
　　“还能怎么样，人早都跑出城哪里寻的回。”
　　“带着十件玉器哪里能跑的很远。况且总是要拿去点当的。”
　　“这么多城，每座城也不只一家当铺。”
　　花轩影笑道：“到也不难。”
　　杜依惊讶：“你有主意？”
　　“只是要求人帮忙罢了。只要有此人不出半月准能破案。”花轩影笑的很自信。
　　“谁？”
　　“开南玉石王杨十三。”
　　开南是洞庭南部的另座城，三面环山专出各类石质器具。其中的乌山更以出了一块通灵翠巨石享名在外。原来那里还住着位玉石王。
　　杜依还是不通：“你不会认为贼人特地跑这么远找他典当吧？”
　　花轩影抿嘴摇头：“真不知杜姑娘是怎么做上金捕头的？你回去自己问你的师兄吧。天色已经很晚，我送你回去。”
　　杜依便觉腰间一紧，眼前沙沙几声，脚已落地。
　　这家伙的功夫确实不弱。也很有绅士风度，果真把她送到衙门后院门口。
　　花轩影走前留话：“有些话说了就要负责任。”
　　看着某人影影绰绰的背影，杜依开始担心这为钱卖情的事干的实在太过明显了。

　　院内灯火早已熄灭，四周也是出奇的静，杜依猫腰匍匐回房中。
　　一如往常，带动锅碗瓢盆数余只，碰撞回音响成一片。
　　还好全院里除了牲口棚里的马应和了几声，别无其他特殊反应，兄弟们的睡眠质量很高嘛！
　　杜依长嘘一口气扣上门板。
　　屋内本无灯火，窗门也是紧闭，却无端寒气阵阵。
　　杜依打完冷战决定放弃所有洗漱程序，径直往被窝钻去。
　　“舍得回来了？”声音不怒自威，非古漠莫属。
　　原来师兄在，这下屋内就是出现一串冰吊子也不奇怪了。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如今月过东山，换作当代时间不出凌晨一点也是过了十二关紧。就是放着开放的爸妈在，也早就鞭刀棍棒客厅伺候着了。若是师兄，脸色猜猜也知道是什么样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永远是真理。古漠前面，杜依永远没胆造次。但同样真理的表达方式有很多种。
　　“花轩影约我出去谈事，话一投机就忘了时间。”
　　“你和花弟也能投机？说了些什么？”
　　杜依脑海中开始组织故事。
　　时间：月上柳梢头。
　　地点：湖心亭到后湖山高树（粉色剧情高发地带）。
　　人物：一风流俊男，一俏女捕。
　　剧情：长有近四柱香的捏腿捶背，短有肌肤香贴的搂抱。
　　显然每一个元素本就暧昧不清，随便一组合，到说书的那里就能讲成张生和崔莺莺的春宵一度，保守点的也是黄昏诉衷情。
　　不能说啊不能说。
　　“天色已经很晚了，下次一定不这么迟了。”
　　“说！”语气开始强硬。
　　杜依拍桌营造当年毛爷爷的气势，干脆连口音也带着湖南腔：“吾的私~事，有权保持沉默。”
　　“明天开始不用巡逻了，留在院里操练。”
　　“又是操练？彰武，杨素那两小子没我看着准偷懒。”
　　“以后少带坏自己的师弟！三个人混在街上，不知道都当你们是混子！”
　　“我哪有带坏，今晚和花轩影还研究了案子，就快有眉目了。”
　　古漠叹口气，看来自己又让师兄头痛了一次。
　　“以后别如此莽撞了。衙门的事也少说于他。”
　　“上次的案不也找他帮忙了么？怎么这次就不可以了？”杜依实在不懂。
　　“人都有立场。花弟是个商人，做事都有个利字。无利可图的事情，他怎么会帮忙？”
　　“可是他有提到杨十三，说只要此人帮忙就能够破案。我让他把话说明白，他说只要我说于你听就一切都明白了。”
　　古漠皱眉：“杨十三？”
　　看师兄已经完全把心思放在案子上，杜依才敢摸黑坐过去。
　　“听说是开南玉石王。”
　　黑暗里又是沉静了很久。杜依开始“点头”，实在太累太困。
　　良久，身上突然一重，杜依才醒转过来。原来是古漠怕她着凉，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杨十三也是十足的生意人，此人油头粉面，视财如命，恐怕没那么容易说服。花弟有把握找他，自然也少不了生意上的筹码。如果没有猜错，他看上的应该是被盗的玉麒麟。”
　　“玉麒麟？可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为了他自己，倒真像要帮着查案。”
　　古漠拍拍杜依的肩膀：“记住，对于商人，无利可图的事是永远不会做的。你先歇着，明日我自会找他。夜里凉，多加床被子。”
　　门又被重新关上。房间马上开始回温。不过不是因为某人的离开，而是那最后一句久违了的关怀。
　　也是今天，杜依才彻底了解花轩影的身份。原来他是船商，一个总能很准确投资还能名利双收的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