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阿房的猫

15、第 15 章

　　“抱歉，上次来您家里的时候就发现您家里电视墙上照片被取下来了是么？”林磊一开始就问了关于照片的问题。殷华殷梦的脸有些发白，对于这件事，他们实在是不愿意去回忆。这件事是他们一辈子的伤痛，他们甚至把家里所有的照片都取了下来，不愿意在看到之前一家四口幸福的模样。现在，他们还怎么会有机会尝到那样的幸福呢。
　　殷华在很长的时间里都在想念自己的妻子，殷梦每次晚上入睡前总能够想起妈妈坐在她的床前为她和弟弟讲故事的样子。这些事都已经成了泡沫，灰飞烟灭。
　　“很抱歉，知道这件事是你一家人不愿意回想的话题，但这现在跟整个案子有关。”林磊为难地说，“希望您能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好么？”
　　殷梦在一边抹干自己的眼泪：“跟案子有关系，可是我们不想说。”
　　“如果我早知道那是程浩林和张章，我早就在看见他们尸体的时候上前去踹两脚了。凭什么害死我妈妈和弟弟的人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的活在世上，我的妈妈我的弟弟却死不瞑目。”殷梦崩溃的对着林磊大喊道。林磊知道当年事情的经过，他也明白这个小女孩亲眼看到了自己妈妈弟弟的死去，这对她来说是一辈子难以忘怀的场景。对于造成她妈妈弟弟死亡的罪魁祸首殷梦确实是应该恨的。他没有权力硬生生的撕开她心中的伤口，还往里面再狠狠的插上一刀，他也做不到。
　　林磊虽然对于殷梦殷华感到理解，却也不能放任程浩林的案子不管，这是他身为警察要抓住凶手的职责。
　　殷梦看出了林磊脸上的为难，她一边嗤笑，一边不住的往下流泪：“我知道你想说你们警察的天性、职责所在，凭什么程浩林犯了罪却不能惩罚他，凭什么我和爸爸就该忍受杀害了我们亲人的人还活在世上，又凭什么我们该配合你们。”
　　殷梦用手擦着脸上不断滑下来的泪水，她的声音有些尖利：“当年，你也在现场。你也看到了事情的整个经过，你明明看到了！你明明看到了！你却选择了去帮助杀人凶手，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是警察！你没办法去抓住害了我妈妈弟弟的凶手，却转过来要拿对待犯人的语气对待我们，你有什么资格！”殷梦情绪激动，她的声音像是杜鹃啼血一样，声音中满满的全部都是悲痛。
　　林磊听着殷梦指责的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他当年明明看到了，却没办法抓到凶手，这是他的错。

　　一年前
　　林磊从十二中旁边的小店里出来，他的车走到了半路就没有油了，这都怪他昨天晚上忘记了去加油站。无奈之下只能把车子停到了学校附近，去问问这附近有没有加油站。
　　正巧赶上的是十二中学放学的时间，整条街上全部都是刚刚放学的学生。林磊本来打算找拖车的，把他的车拖走，看到现在这么多的学生，人这么多万一出事了也不好。林磊便在马路边上静静的等着人潮过去。
　　在他的旁边是一个面容温和的女人，大概30多岁的样子，身边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手里面拿着一个玩具，是男孩子小时候经常玩的悠悠球。林磊小的时候也对这种玩具很乐衷，所以他对小男孩多了几分注意。
　　十二中学附近并没有小学，这个男孩应该是跟着妈妈一块来接自己的姐姐或者哥哥吧，林磊想着。
　　一边面容温和的女子看着身边拿着悠悠球的小男孩，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疼爱。林磊心想，这个应该就是他的妈妈吧，他妈妈对他应该特别好。林磊看着这对母子，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还记得当初他想要选择警察这个专业的时候母亲哭的肝肠寸断的模样。父亲就是一名警察，因公逝世，母亲接受不了他再选择这样一个危险的职业。
　　林磊虽然选择了法医，这个跟警察有关担又没太有关系的职业，母亲虽然还是有一些的不情愿，但已经不反对了。林磊好像天生就继承了父亲血脉中警察热血、正义的一面。他虽然学的是法医，但总是跑去警察学院偷偷的学习。
　　林磊看着小男孩幸福的笑脸，心想，他的家庭一定是很美满吧，真的是很羡慕呢。
　　“成成，想不想姐姐了？”女人弯下腰捏着自己儿子的脸，被叫做成成的小男孩别扭的说：“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再捏我的脸了。”
　　女人又拍拍他的头，故意装作伤心的样子：“儿子长大了就不听妈妈的话了，妈妈真的好伤心啊。”说着，女人还故意摆出了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
　　小男孩看着妈妈伤心的模样，手足无措的说：“妈妈不哭了，成成给你捏还不行么？”小男孩不情愿的说。
　　林磊在一边差点笑出声来，真是一个可爱的妈妈。看样子还以为是一个特别温和的妈妈，原来是这么一个欢快的性格啊。他都忍不住想为这个小男孩点跟蜡烛了，也不知道这个小男孩以后会不会想起来觉得自己特别丢人。
　　“咦，怎么是你啊？”传过来的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引起了林磊的注意，他听出声音中含着一些戾气。林磊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在看见这个小男孩的脸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想法是没错的，这个小男孩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不好惹的样子。他自己一个人在马路上，身边也没有一个大人。林磊看着这个小男孩，感觉到了一阵的违和感。而这个时候这个小男孩也看见了他，他对着林磊做出了一个诡异的笑。林磊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居然对这个小男孩产生了一丝畏惧？
　　名字叫成成的小男孩看见了这个叫住他的小男孩偷偷的往他妈妈身后躲了躲，显然是很害怕他。
　　“你手上的悠悠球挺好的吗。给我。”这个小男孩出言就想要抢成成手里的悠悠球。成成把自己手里的悠悠球往身后藏了藏。
　　“妈妈！成成！”马路对面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女人以为这只是儿子和同学之间的一点小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听到自己的女儿喊他们的声音，高兴的冲着马路对面挥了挥手。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那个本来抢夺成成玩具的小男孩，因为抢不到怒而把成成推到了机动车道上。
　　成成被推倒之后很委屈，但也知道自己是是一个男子汉了，并没有哭，只是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想要回到妈妈身边。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一辆机动车正往这边冲过来。成成的妈妈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飞快的跑到机动车道上，想要把自己的孩子从危险中拯救出来。
　　然而，她失败了。车子飞快的往这边冲过来，而他们母子却没有办法从危险的境地挣扎出来。
　　林磊看到车子飞过来的一瞬间，想要去拯救危险的两个人。他还是晚了一步，他看见马路对面的小女孩也不顾自己的安危，飞快的冲到了她母亲弟弟的身边。
　　司机原本是没有看到这对母子的，他们是从一边的人行道上突然冲了出来。看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晚了，司机急忙的踩刹车也无济于事。司机停下车子后，来到了这对母子的身边，母亲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小孩，两个人的身上都满是了鲜血。
　　司机想把他们抱到车子上赶去医院紧急救治，母亲却摇摇头，艰难的说：“咳咳…没用了，…小梦，你要记得…以后自己好好的…妈妈和弟弟只能先离开你们了…”说完，母亲就艰难的从口中吐出了鲜血，母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和怀里还紧紧抱着却再也没有生息的儿子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她感觉自己很累，慢慢的闭上眼睛，她再也不能睁开眼了。
　　名叫小梦的女孩跪在自己母亲弟弟的身边，听着母亲最后的遗言，泪如雨下。她是那么的痛恨，那个将弟弟推到机动车道上的孩子，她也那么痛恨，让母亲来接她的自己。是不是母亲没有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小梦握着母亲的手，她感觉母亲的手还有着原来温暖的温度。小梦眨眨眼睛，妈妈的温度还在这里，妈妈一定是还活着。小梦摸摸了妈妈紧紧抱着的弟弟的脸，对啊，弟弟的脸也是温热的，他们只是涂上了红色的颜料，再跟我闹着玩而已。
　　小梦晃晃妈妈的手，撒娇道：“妈妈，别玩了。小梦都被你骗了好几次了。快起来，咱们玩一个新游戏怎么样？”小梦虽然嘴里欺骗着自己，眼睛里却一直不住的流着泪。
　　一边林磊被小女孩眼中深邃的感情深深的震动，他走到了小女孩的身边，拦住她的肩膀：“没事了，妈妈很快就醒了。到时候就没事了。”
　　林磊不经意间瞥到了推成成进机动车道上的小男孩，他看见那个男孩眼里居然是轻蔑不屑，他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当他再往那里看的时候，那个小男孩已经转身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