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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次交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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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将军这几天没来由的有些烦闷。
烦恼的来源不是因为不断骚扰边关的枂周大军,说真的,这几天的局势虽然微妙却让他非常放心,半个月前密报说枂周大单于猝死,国内各种平日里已然暗波汹涌的势力趁此机会开始争权夺势。掌权者的道路上永远不缺乏白骨和阴谋,这些天偶尔进犯边关的往往就是在权力舞台上败下阵来的散兵游勇,在境内已无容身之所就孤注一掷企图以身犯险,这样的侵犯威胁性恰恰很小。
作为长久以来的敌人,高城其实很欣赏枂周人的野性,像狼一样的机警凶猛,不顾一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永远不能对他们放松警惕。
但是现在他的烦恼来源却是那个被朝廷委派来的新科状元,皇上钦点来辅佐他的军师-吴哲。号称是文武全才,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往往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真要上了战场恐怕是看见血就要晕过去的,根本就不指望他们能够真正的出谋划策。因而各个军营的将领们都有个普遍的共识,那就是无视。反正他们也不过是来混个资历,时间一到,打马回京,封个官,赐个婚,这辈子就有保障了,高城打心底里看不起这号人,像他这样年轻有为的将门虎子,一切都是风餐露宿,刀光剑影里面打拼出来的,也包括他手下的任何一个将领。
可是很不幸,有个他没办法无视的人却很喜欢这个小白脸。
“报~~末将押运粮草回营交令!” 甘小宁风尘仆仆的进来了,双手高持一支玄铁令箭。
高城接过甘小宁的令箭,高兴的拍拍他的肩膀,“好!这次路上有没有发现异常?”
“属下特意分了一部分人从岐门关外绕过去,并未发现异常,据探子回报,自从单于的二儿子起兵被杀后,那边的局势很平静,似乎所有人都按兵不动了。”甘小宁语速很快,看上去倒是个办事利落的人。
高城低头想了一会,“哦。那么看来快了,往往这种平静后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大动静之后就能看清楚局势了。”
“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
高城扬眉,开心了些,“很好,那么我们就静观其变吧,我只担心一个人…好了,你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把粮草交给马中军处理。”
“中军他……”小宁欲言又止。
“说!”
甘小宁吞了口唾沫:“其实属下一到的时候就叫人通知中军接收了,可是据说他一早就跟吴参将骑马去了……..”
商女不知亡国恨,他,他隔江犹唱后庭花!
高城踢门而去~~~
“小帅你看这边,从这里看过去,果然是天似穹庐啊!江南美景虽好,大漠也是别有风光。”吴哲兴奋的指着前面一望无际的沙丘。
小帅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啥美景来,还不是光秃秃的一片?
“也只有你这样文绉绉的人才会说这样的话,要是你一年四季都在这里对着光秃秃的大漠,不闷死你才怪!”
吴哲回过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现在才是烦闷极了!当初我认为大丈夫当驰骋疆场,保家卫国,所以才一腔热血的来到这里,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高将军居然……..”
想起自己数次熬夜写出来的策论都被他不屑一顾的放在一边积灰尘,吴哲就非常生气。
小帅看着吴哲委屈又故作坚强的样子也很难受,只好故作轻松的搭住吴哲的肩,“其实高将军并不坏,只不过是脾气坏了些,可能,可能对你们这样的读书人有点偏见。”
其实自己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偏见从何而来呢?
“哼!”吴哲反倒笑了,“以个人喜恶来衡量他人,我真是错看了他!小帅,还好有你跟我说说话,不然…”
“啪”
一支箭落在他们旁边,箭尾还在微微摇晃。
高城勒住马恰恰停在两人前面,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皱起了眉,浑身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马中军和吴参将好兴致啊!军务繁忙还能有空出来游山玩水?”他并不下马,高高的从上面俯视他们。
小帅松开手,挡在吴哲面前,“将军,现在也没什么事好忙,我只不过是带着吴参将出来熟悉一下环境罢了。”
高城跳下马走过来看着吴哲,却对小帅说道:“甘校尉已经押粮回营,你立刻回去查点。”
小帅嘟囔了一声,就要拉着吴哲往回走,高城甩出鞭子轻轻落在吴哲的胳膊上:“吴参将留下,本将正好有事请教。”
吴哲拍拍小帅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担心,小帅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这是高城第一次仔细的打量吴哲,长得很清秀,个子也很高,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坚毅的嘴唇紧紧抿着,最有意思的是,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并不回避他审视的目光,倔强的与他对视。
高城承认自己很不喜欢这种挑衅的眼神,于是他一步步逼近吴哲,“听说吴参将对本将很不满意啊?”
吴哲背着手站着并不后退,只是嘴唇抿得更紧了,“就事论事而已。”
“很好!有胆量!”高城用马鞭拍了拍手,“你口才很好,写的建议也很好。可惜军营里面是要凭实力说话的。”
吴哲站得笔直,眉间隐约有点怒气,“高将军不妨直说!”
高城哈哈一笑:“痛快!我刚收到探报,岐门关外有一股枂周散兵出没,我给你一队人马,今晚不妨去打探一下虚实。”
吴哲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高城倒有点吃惊,他当然不会让朝廷派来的人以身犯险,这次只不过是个试探和考验。
吴哲不停的对自己说平常心,平常心,可是他还是止不住的气愤,这帮军营里的人好像对他这样的读书人都有着根深蒂固的敌视和不屑,当听说派他带兵刺探敌情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充满了不信任和嘲笑,有那么一小会儿,吴哲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当初主动请缨来到这里了,不过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越是被人轻视,越得让他们后悔莫及。
高将军这个人,他是早有耳闻,将门虎子,有勇有谋,边关有他,中州就多了一份安定,所以他当初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他的部队,曾经试想过多种可能,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困难居然是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这次倒好,冷不丁的给了他一个任务,前因后果通通没有。
“甘校尉,你探查到的敌兵共有几股,分别在何方位,之间有无往来联络?”一出军营,吴哲立刻发问。
甘小宁对他的问题有些诧异,这个人看来倒并非不学无术的,只不过岐门关外并无敌兵,不知道将军打的什么主意,于是懒懒的回应道:“这个就要问老天了,要是我都知道了,还派你出来干什么?”
众人哄笑~~
吴哲拔出令箭,回过头冷冷得看着甘小宁:“如果你们将军问,你也这么回答?前哨刺探敌情居然会一无所获,连这种最基本的情况都不知道,我很好奇你们究竟知道些什么?看来是我太高估你们了,高家军朝野上下的盛名都是吹出来的了?”
“你…”小宁不禁语塞。
所有的人都对吴哲怒目而视,他们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话,现在甘小宁真是恨不得从哪里真的跑出几个枂周兵来,好好地让这个只会动嘴皮子的人长长见识!
吴哲当作没看见他们的不高兴,把令箭插回腰间,淡淡的说道:“将军既然委任我指挥这次的行动,那就所有人不论官阶都必须听命,军中无戏言,希望我们能有这个共识,别在我这个书生面前堕了你们的威风!”
说完他策马先行,其他人立刻跟上,不敢再有异议,他们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个书生有些不同寻常了。
与此同时,岐门关外正有一队人马悄没声息的向边城迅速靠近。他们穿着统一的夜行衣,整个头都包住了只露出一双眼睛,不仔细看就好像融化在了黑夜里,他们腰间都佩戴着一柄奇形怪状的短刀,看上去像是关外的东西。
越靠近关卡,他们的动作就越慢下来,很有规律的依次前行,慢慢接近……
突然他们停下来不动了。
领头的人扬起手,匍匐着的一个黑影微微起身,架起弓箭……
领头人往前一挥手,两只箭同时破空飞去,关卡城楼上的两个哨兵来不及出声就倒下了。只见那领头人两只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个唿哨,黑夜中潜伏的人立刻起身,快速的爬上关卡城楼,可怜正在睡梦中的一队哨兵来不及看清就都交待了。
人数虽不多,但不可否认这绝对是一支危险的队伍。
清理完障碍,黑衣人在城楼下集合,静悄悄的一言不发,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
“齐桓回来了。”刚才露了一手好箭法的人低声呼道,果然,一个同样装束的人正在向他们的方向跑来。
“将军,情况有变!边城内刚刚派出一股兵力,大约有二十多人,正向岐门关而来。”齐桓喘着气报告道。
哦?大家抽了口冷气,怎么可能?这些天来他们一直潜伏在附近,确信并未露出行踪,多次打探之下才决定今天动手,难道高城真的是神机妙算,居然能够如此及时地做出反应?
领头的被叫做将军的人坐在地上,一只腿曲起,低垂着头看不出表情。
齐桓忍不住问道:“将军,是否改变计划?”
“如果高城真的已得先机,派出的人绝对不会只有二十个,我有个猜想,这很有可能是个巧合。”那人还是低着头,手指轻轻的在地上画着什么。
“巧合?那……”
将军拍拍身子站起来,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虽然是巧合,我们也不得不改变一下计划了。高城?我很好奇这个在大漠上大名鼎鼎的人物啊!”
“将军你?”
领头人伸出手截断齐桓的话,“我决定了,现在听好了……”
黑衣人迅速围成一圈。
吴哲毫无来由的感觉到了一股危险,他转过头看看甘小宁,不确定要不要告诉他,或许他们会嘲笑他还未出关就胆怯了吧,也可能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接近岐门关了,看上去一切正常,甘小宁朝城楼上的哨兵摇了摇手中的小旗,城门缓缓的被打开。
吴哲往城楼上看了看,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立刻跳起身朝旁边的甘小宁扑去。
两人翻滚着落地,甘小宁来不及抗议,一只利箭已射中了他的坐骑,马儿吃痛,长嘶几声,撒腿狂奔,队伍里一阵慌乱。
“下马,不要乱!立刻到左边土丘后面去!”吴哲大声命令,这些士兵都是久经沙场的,立刻冷静下来做出反应,前面的城门瞬间又关上了,城楼上看不出有多少人,影影绰绰的移动着,双方陷入了一个僵局。
甘小宁和吴哲背靠背的伏在沙丘背后,看着刚才中箭的马留下的一滩血迹,心里有些后怕,他朝吴哲看了一眼,正要说话,吴哲伸手握住他的嘴:“别说话!看来岐门关有变,对方的实力我们不清楚,但是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通知边城的人。“
甘小宁点点头,他现在是诚心诚意的听他指挥了,头脑冷静,分析透彻,假以时日绝对是将帅之才。如果不是他反应快,不仅今天这一小队人马要交待在这里,最重要的是,城内的人对此毫不知情。
袁朗摸了摸嘴角,看来高城的人的确不简单啊,最有意思的是自己这次居然判断失误,原来旁边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人才是带头的。很好!他现在越来越有兴趣了。
齐桓弓着身子跑到他身边,”将军,对方只有二十来人,我们虽然一击不中,但是解决这几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您马上下令,我们速战速决,绝对犯不着让您以身犯险。”
成才也附和道:“不错,将军,我们居高临下,只要齐桓一打乱他们的阵脚,我们就可以在上面解决了他们。”
袁朗不答,是的,他的第一方案就是解决了这些人然后按原计划进行,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么快结束未免太可惜了些,他是个自视甚高的人,从来不认为有什么事情可以称得上危险,越是常人认为危险的事情,他就越想做,正是因为这样诡谲无比的做法,才会让他的敌人闻风丧胆。
“如果按照原计划,我们最多是烧了他们的粮草,打乱了他们的阵脚,为几天后单于大军做准备,但是我要是混进去了,我一定会做到更多更多的事情。”他的语气非常平静。
齐桓和成才不确定的看着他,但是他们知道他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只不过,他心血来潮的想法更不是开玩笑的!想到这里,两个人同时出了一身冷汗。
袁朗伸出手拍拍两人的肩膀,“再说了,要是我真的脱不了身,你们会袖手旁观吗?”
伸出手击掌,三个人相视而笑。
这边吴哲也在紧张的思考着传递信息的办法,这里已经离城太远,他们携带的火筒恐怕不会有效果,反而会变成活靶子,关卡城楼上面有狼烟,现在是指望不上了,吴哲扫视四周,眼光落在了关哨左侧的草垛上,岐门关前是一片草场,为了不遮蔽视线,守兵们会定期把方圆几里内的草清理一下,关外是放火烧,关内则是手动清除。甘小宁顺着他的视线,立刻反应过来,“我去点火!”
吴哲拦住他:“等一下。等一下甘校尉去点火,其余的人听我号令,向上面放箭,不论准不准,放一箭转移一个地方,你们两个人分两路回营,不管是何状况,不要回头!”转过头向甘小宁,“你自己当心!”
甘小宁点点头,心里有点异样。
风向转过来了,吴哲打了个手势。
突然箭密集的射过来,城楼上的人立刻调整位置,袁朗看着下面快速移动射击的人影,刚想说不好,一股浓烟滚滚袭来,借着风势向城楼逼近。
“将军,他们放火烧了下面的草垛,现在……”齐桓探出头查看。
袁朗愣了愣,随即笑了:“现在我们就不用费尽心思布局了,顺水推舟便好。”
吴哲透过浓烟仍可以看到对方的人迅速的跳下城楼,没有一丝慌张,这绝对不是散兵游勇的水平,相反,这绝对是支很有威胁力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