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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 ...

  •   “所以我说,你今天拉着我来看这个一百年前的坟,是想我死呢,还是想我死呢?”方隽蹲在墓旁边曲起手指敲了敲地上的青砖:“聂家好像很紧张这个坟的样子,你让我得罪如日中天的聂家,居心何在呀?”
      同行的金家少年不平道:“他聂家的坟便就是金贵的了吗?这里分明还埋了我金家的……”
      方隽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金小哥,这个人可不能提了。”
      他知是为他好,也只点点头。
      方隽叹口气,细长的弯刀在拇指上灵活的转了一圈,站了起来:“金玉小少爷,回家吧。”
      方隽是鬼将军温宁带大的,现在大抵也没人再提鬼将军了,她那个爹活了一百多年,哦不是,死了一百多年,也不是,活着死了……
      反正一百多年不吃不喝也没死,熟识的朋友都没了,就他一个还在。
      好像也不是,方隽小时候他还见过一个同样情况的道长。
      方隽来了些兴趣,问他:“阿爹,你们那个年代,很流行做活尸吗?”
      温宁有些尴尬,又不想对孩子瞎说,沉默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说:“留下来的,唯有我二人。”
      方隽点点头,他又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把手放在她头顶缓慢的揉了揉:“阿爹也不知何时便腐化了。”
      方隽想了想,抱着他的胳膊亲了亲:“我帮阿爹想办法。”
      办法想了十多年,方隽成了蓝家的门生,还是没想出来。
      “阿爹,我们回来了!”方隽背着剑跑进小院里,金玉在门口及时收住脚步,对着方隽僵硬的背影小声的说:“方隽啊我想起我好像掉了东西在街上,我回去找找。”
      方隽再回头,金玉已经没了影子,方隽回转头来,跟温宁摆出一个撒娇的表情。
      “去何处了?”温宁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朴素的铁剑,没什么表情。
      方隽低下头没敢说话。
      温宁摔了手里的剑,留下一句“胡闹”便转身进屋了。
      温宁从不骂她,说话也向来是温言细语,唯有这次,他发了脾气。
      “阿爹,我错了,你开开门,我跟你道歉!”方隽死命拍门:“温宁!温宁你再不开门我撞了啊!”
      里面没什么动静,方隽下了决心,后退一步,狠狠的撞进了温宁坚硬如铁的怀里。
      温宁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看方隽捂着头蹲在他面前哼唧:“阿爹你怎么比门还硬啊……”
      他有些想笑,但是却放下手转身往里走。
      “阿爹,鬼将军,温大人,哎呀你理理我嘛我知道我错了。”方隽赶忙追上去跟在他屁股后面撒娇。
      他停下来,转过头看她:“我们来云萍前,我便同你说,不可擅自行动,更不可去那个墓。”他顿了顿又说:“你居然还偷了我的通行令。”
      “金玉说没有通行令便进不去,你也知道我耳根子软。”
      温宁摇摇头:“别说瞎话。”
      方隽把佩剑随意扔在桌上,凑过去,坐在他腿上,腆着脸叫他:“温小公子。”
      他没说话。
      方隽便又凑近了些:“温家小公子,我以后都听你的便是。”
      温宁还是原谅了方隽,一只手将她托起来,放在床上,问:“饿了吗?”
      方隽点点头,他又说:“去把金玉叫回来吃饭。”
      “狗皮膏药玉,回家吃饭啦!”方隽毫不犹豫跑到院门口,放声大喊。
      温宁手一抖差点把菜刀掉脚上,他心有余悸的捡起菜刀,自言自语道:“再少半个脚就更难看了。”
      “阿爹!”方隽站在院子里喊他,他探出头,方隽面色沉重:“金玉不见了。”
      温宁暗道不好,方隽已经回屋拿了佩剑和符纸,伸手去牵温宁的手:“他不识旁的路,只有那个地方了。”
      温宁点点头,二人御剑而去,当然,是温宁抱着方隽的腰。
      方隽向来叫温宁阿爹,其实她记得自己真正的父亲,也从不把温宁当爹,可温宁让她唤自己阿爹。
      “阿隽以后可是要嫁人的。”温宁是这样说的。
      方隽御剑停在了墓地入口,温宁先一步跳了下来,看着这些物是人非,缓慢的摇摇头,对着方隽伸出手。
      方隽从怀里掏出通行令,放进了温宁手心,忧心道:“阿爹,你说,金玉又没有通行令,是怎么进去的?”
      温宁摇摇头,拿着通行令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世间活尸唯二,都是拿到通行令的人物,其实对于守门的弟子来说,也不必多看,尤其是温宁这张脸,整个修仙届怕是无人敢不识。
      多少人觊觎着鬼将军,可惜鬼笛陈情被夷陵老祖归隐时带到了不知何处,阴虎符更是不知所踪。
      “请问,今日同我一起来过的小公子,可在这儿?”方隽往前跟了一步,小心问道。
      那守门的弟子却摇摇头,说并未。
      温宁站在门口,神情严肃了些,方隽抬头,正看到温宁将黑色的瞳孔落下来:“阿隽,你不要进来,等聂家的人来。”
      方隽愣了一下,温宁早已飞快的跑进了墓地:“阿爹,你当心些!”
      温宁并未应答,方隽看着聂家门生放了信号,却并未有人敢进去。
      温宁不许自己的女儿进去,想必是凶险万分的。
      方隽不敢进去,便在门口将符纸统统拿出来捏在手里,又将弯刀握牢了,做好了随时冲进去的准备。
      聂家来的人第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蓝家门生,那个差点被赶出蓝家的,蓝家门生。
      方隽在外自由惯了,蓝家因为温宁,对她分外宽容,所以她向来不穿白衣也不带抹额。
      “方姑娘……”聂家家主聂如殷手中执了一根翠玉烟斗,背后一把黑色的长刀,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聂宗主。”方隽后退一步,对着聂如殷行了一礼,到底是蓝家出来的人,举止之间合理得体,不见焦急,但言语中却免不了有些慌张:“我阿爹进去了,想必是有很紧急的情况,否则他……”
      聂如殷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烟斗,打断了方隽的描述,他抬起头看着天,缓缓的吸了一口烟,轻轻道:“时间到了。”
      方隽一愣,聂如殷回身对手下人道:“告知各大世家,赤锋尊醒了。”
      聂如殷引着方隽往里走,尚且隔着一道墙便感受到了浓烈的怨气,方隽将弯刀握在手里,心中的动荡方才平息了些。
      “阿爹?”方隽小声的叫了一声蹲在青砖之上的温宁,她已经能听到那地面之下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咚咚的声音。
      温宁并未回头,他用手指按着一个洞,伸手示意方隽过来。
      聂如殷点点头,方隽便小心翼翼的靠近温宁。
      “把刀给我。”温宁轻声道。
      方隽这把刀是蓝家前任家主送给温宁的,方隽长大后便又送给了她,据说这把刀是用好几把有名的佩剑上取的边角料合而为一,灵气非凡。
      温宁将刀插进他手下按的那个洞上,站了起来,视线越过方隽落在一旁端着烟斗的聂如殷身上,一时间有些局促,他走过去,对着聂如殷行了一礼:“聂宗主。”
      聂如殷回手将烟斗插回后腰,对着温宁也回了一礼:“温先生。”如果面对的只是温宁,这礼于聂家如今的势头来说显然是有些大的,但如果面对的这人,是蓝家,金家和江家三家的贵人,那便不同了。
      温宁微微低了些头,轻声道:“不知何人将墓开了气孔。”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刀柄上:“正开在赤锋尊的头颅之上。”
      聂如殷微微眯眼,几乎同时,他的刀光和方隽的剑气交于不远处一棵繁茂的大树之前。
      不待聂如殷去看方隽,她人已然向着那棵树掠去,再回来时,还带了个惊恐的少年。
      金玉。
      “金玉少爷?”聂如殷终于有了些惊讶的样子,收刀入鞘,走近方隽和金玉,伸手解了金玉的束缚,金玉被人用法术封住嘴巴,绑在树冠里,大抵是为了聂宗主这一刀可有个聂金两家的纷争。
      “金玉?”方隽蹲在金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金玉终于回过神,看到方隽在便毫不犹豫的抱住方隽,声音颤抖:“阿隽……我……”
      方隽轻柔的顺了两下他的后背,以示安慰,却发现自家阿爹背过了身子,低头不语。
      “贼人封住金玉少爷行动,待我们进来才将穴道解开。却不让他言语,想必是要本宗主误伤金少爷。”聂如殷有些尴尬,趁机拿过烟斗吸了口烟才又开口:“金玉少爷,发生了什么?”
      金玉抬眼看聂如殷,只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摇了摇头。
      温宁走过去,轻轻的将金玉拉起来,背在背上,同聂如殷道:“请聂宗主将气孔封起来。”
      余下来的话他没说,聂如殷便十分乖觉道:“温先生先请回去休息,本宗主稍后便派人将……”他说着话,眼光落在尚在安抚金玉的方隽身上道:“令嫒的刀送回去。”
      温宁听得那句话,并无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了点头便向外走。
      礼数十分不周。
      方隽对着聂如殷行了一礼,匆匆忙忙的告辞去追温宁了。
      聂如殷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几不可闻的笑了一声,隐隐绰绰的烟雾中,他轻声说:“好一对父女。”
      堵住气孔也只能暂时延缓地下那人醒来的趋势,这点聂如殷清楚,温宁也心中有数,他背着金玉往家走,方隽就小跑着跟在他身后:“阿爹……阿爹你怎么了?”
      温宁没回头,只是小声说:“无事。”
      金玉伏在温宁背上,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坏人。”
      温宁脚步一顿,问:“什么?”
      金玉把脸埋进温宁的长发里,那里是同方隽身上一样让人安心的药香:“开气孔的人就是聂如殷。”
      温宁一愣,方隽却先开了口:“是聂如殷的话,你现在早就死了。”
      金玉回头看她,方隽摇摇头:“不是聂如殷,全修仙界都知道聂如殷身上的烟草味风吹难散。更何况,如果是聂如殷,又怎么会亲自动手?”
      温宁点点头:“不会是他。”他顿了顿,又道:“你说的,许是他弟弟。”
      “弟弟?”方隽和金玉一同惊呼:“聂家还有个弟弟?”
      温宁点点头,将金玉放在地上:“我回去一趟。”
      “阿爹?”方隽皱着眉去拉他:“这不行!虽不是聂如殷,但是聂家也并不安全!”
      温宁侧过身,对金玉说:“保护好阿隽。”说着他便飞速的离开了。
      两人站在原地愣怔了半天,方隽先一步开了口:“你知道该听谁的吧?”
      金玉苦笑:“谁保护谁啊,温宁是真的不了解你。”
      方隽抽出佩剑,拍了拍金玉的肩膀:“金小哥,还能御剑吗?”
      金玉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阿隽,你的剑,似乎被封印了。”
      方隽一愣,却看到佩剑上沾了一块暗红的血迹。
      她轻轻将血迹擦干净,把暗淡的佩剑重新插回剑鞘,她背过手,看到金玉的佩剑亦是同样的状况。
      “金玉……”方隽的声音有些颤抖:“温宁是不是疯了?”
      “阿隽你别急。”金玉走过去拉她,却被她握住手腕:“赤锋尊醒了!这世上唯一见过赤锋尊的只有他!”方隽急迫地将他的手腕握的生疼:“他胸口有那么大一个洞,我从没见过他有那么重的伤,那个就是赤锋尊打的!”
      “金玉,我们去找他,好不好?”方隽拉着金玉走。
      金玉垂下眼睑,轻声道:“来不及了。”
      “什么?”方隽回头看他。
      金玉看着方隽,眼中隐隐有了水光:“你阿爹,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他方才告诉我的。”
      方隽不再看金玉,转头就跑,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憋着一口气,却第一次痛恨温宁的速度。
      身后传来马蹄声,一只手将方隽提起来放在马上,方隽侧头只能看到一个精致的下颌:“金玉,谢谢你。”
      金玉拉着缰绳拼命的抽打马臀,他在风声中说:“是我该谢谢你们。”
      “什么?”方隽对着他喊。
      金玉摇摇头,不再多言。
      他们赶到的时候,整个墓地早已面目全非,方隽看到灰头土脸的聂如殷站在那儿,手里还握着她的刀。
      “阿爹!”方隽从马上翻下来,跌跌撞撞的跑到聂如殷身旁,拉着他的袖子小心翼翼的问:“聂宗主,我阿爹呢?”
      聂如殷面上覆有尘土,他用双手扶起方隽,神情哀恸:“方姑娘,节哀。”
      “我为什么节哀!我阿爹呢?”方隽甩开他的袖子:“你把温宁藏到哪儿了?”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的地上坐着一个人,全身一滞,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生怕惊扰了那人。
      烟尘中看不清那人样貌,方隽轻轻的唤他:“阿爹?”
      聂如殷皱着眉转过了头,不忍再看。
      烟尘中的人动了动,方隽看清了他的脸,坚毅刚强,皮肤如死灰,却不是她清秀的温宁:“赤锋尊?”
      那人站起身来,似乎有些不适应,问:“你是谁,赤锋尊……又是谁?”
      方隽几乎崩溃,对着四周喊阿爹,喊温宁,却有阴影挡住了她身前的月光,高大的赤锋尊双手捧着一颗头颅,如犯了错的孩童般,问方隽:“你在找这个吗?”
      一只手突然捂住了方隽的眼睛,方隽嗅得到金玉的味道,她闭着眼睛,向着面前怯懦的人伸出手:“是这个,谢谢你。”
      他如释重负,将那颗头颅轻轻放在方隽的手上,走开了。
      方隽将那颗没有温度的头颅搂进怀里,低声唤:“阿宁。”
      金玉手一抖,方隽的长睫刮过手心,她还在说:“你醒醒,我再也不欺负你了,我听你的话,好好学法术,你若叫我嫁人,我便听你的。”
      金玉叫她,她恍若未闻:“你若说心仪于我,我便嫁给你。”
      聂如殷握着那把滚烫的弯刀,一步一步走过来,方隽闭着眼睛,蹲下来:“阿宁,你醒醒,好吗?”
      聂如殷弯下腰,将金玉的手指拿开,把弯刀用力塞进了方隽手心。
      他用烟斗敲了一下方隽的额头:“温宁的魂魄被我收进了这把刀里。”他看着方隽豁然睁大的眼睛,微微眯了眼:“事发突然,我来不及收全,我只能帮到这儿了。”
      聂如殷带着失去记忆却又恢复神智的大爷爷回了家,允许方隽将散落一地的尸块收集起来,同那颗头颅一同葬到了夷陵那片温家的坟地里。
      金玉陪着方隽回到聂家的时候,聂如殷正靠在榻上看书,诸位世家之人来探望过赤锋尊,又知道鬼将军已毁掉的事情,唏嘘叹挽,最终纷纷回了家,唯有金家留了人等金玉回家。
      方隽在路上看了聂如殷给她的信,信上讲明了一切都是他的双生弟弟所做,他那弟弟身体有些残疾,却一直觉得如果不是聂如殷,自己便是家主,故而蓄意生了些变故。
      聂如殷在心中恳切希望方隽不再找弟弟的后账,他已经将弟弟监禁起来,不会再害人,希望方隽看在自己为温宁想办法的份上,原谅自己。
      方隽本无意纠缠。
      他能回来,就是最好的。
      金玉被金宗主带回了家,临走前对方隽说:“阿隽,若我有一日成亲了,那定是不再欢喜你。”
      方隽握着那把刀,轻轻笑着点头。
      聂如殷找了许多关于借尸还魂的书籍手札来给方隽,方隽便日日躲在屋子里看书。
      “方隽,江阴有户人家的儿子得了死症,尚在停尸,魂魄已入了往生,你不妨去试试。”聂如殷一来便带来一个好消息。
      方隽找到那个少年,尚在夜里,守灵的人偷偷打盹,被方隽下了迷药。
      次日一个大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江阴,说是周家的一个小公子本已断气,却又活了过来。
      方隽拿着法宝,一身白色衣袍,额上一指宽的抹额,御剑而来,死皮赖脸的说周家的小公子有仙缘,随她修仙方可长命百岁。
      被她打晕的周仪宁躺在床上,还没醒过,只是起伏的胸膛能看得出他多健康。
      她将少年带回旧日的家里,等他醒来,便唤了一声:“阿宁。”
      少年睁开迷蒙的眼,问她:“你是谁?”
      方隽握着他的手,却迟迟不知如何回答,只有一句:“我是方隽。”
      温宁曾捏着她的手指,教她写这两个字:“你叫方隽,隽永的隽。”
      温宁变得很粘人,有时候会头痛,偶尔做梦的时候会梦到一些事情,大多是梦不到方隽的。
      “我有个阿爹,他极温柔,对我也极好。”方隽靠在躺椅上晒太阳。
      温宁坐在一旁用她送的弯刀削一根木头:“那后来呢?”
      “他嫌我烦,便不要我了。”方隽侧头去看端正的少年,眼里蓄了泪。
      “那你没有粘着他吗?”温宁抬起头同她对视,却陷在她的眼波里无法自拔。
      方隽轻轻摇头:“他不会回来了。”
      这天晚上,温宁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成了一个走尸,正在一个山洞里睡觉,被一个女娃娃的哭声吵醒。他跑出去,抱起那个小小白白的小姑娘,问她:“你父母呢。”
      后来他给那个小姑娘起名叫方隽,将她带在身边,教她识字,将旧主的手札都给她看,又第一次托了关系,将她送到严格的蓝家学习。
      小姑娘越来越好看,也越来越顽皮,她唤他阿爹,笑嘻嘻的粘着他,说:“阿爹,我再长大些是不是就能给你做媳妇儿了?”
      他居然想,这样也好。
      太可怕了。
      后来小姑娘有了个金色衣服的伙伴,他们一起夜猎,一起学习法术,他就觉得,他的小姑娘,应当同这般明亮的人在一起。
      但是更可怕的是,他看着那两个明媚的人儿在一起,心里便疯狂的发酸,他摸着自己再也不跳的心脏,疑惑地想,没有心,为什么还会感觉难过?
      终于他得到了一个解脱的机会,他可以用残余的生命保护她的小姑娘不受伤害,哪怕余下的日子,他要把她交给另一个人来保护。
      后来便是一片混沌,他听到她的小姑娘温言细语,说:“你若说心仪于我,我便嫁给你。”
      他竟可耻的,有一丝喜悦。
      意识破碎之前,他仿佛听到了一声甜糯的“阿宁”。
      他想,可真好听。
      温宁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有泪,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只穿着中衣便跑出了门。
      方隽正在回廊上坐着看月亮,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一时皱了眉:“阿宁,怎的不穿衣裳,若是着凉怎么办?”
      温宁慢了脚步,停在不远处,缓缓的,泪流满面,张开了手臂,轻声说:“阿隽,我心仪你,你嫁给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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