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茵》倩嘉芳菲

12、第十二章：山塞偶遇小乞丐

　　“公子，我又饿了，能不能找点吃的？”金安懒洋洋的。
　　王青扬环视四周，荒野之外，除了树就是草，去哪儿找吃的？身上分文没有，他的目光落在了马上，这是唯一的脚力了，没了马，什么时候能走到大都？走到大都混不上个一官半职的，连回家的路费都是难题，唉！前途堪忧啊！他却故作轻松的说道：“你真是个饿死鬼投胎的，一天到晚就是饿！饿！少吃一顿减少一点体重……”
　　咕噜咕噜咕噜……王青扬的话还没有说完，肚子就抗议的叫唤起来。王青扬也是又累又饿，两眼直冒金星，他也顾不上斯文了，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草丛里。他无奈的对金安说道：“休息一会吧，睡一会也成，睡着了就不感觉饿了。”
　　金安知道，他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除了文墨，什么也不干，更没有多少求生的本领。他顿时觉得公子好可怜啊：“公子，你先睡一会儿，我去找点吃的东西。”
　　金安抚公子靠在一棵树上，他把马儿也栓在了树上，然后就四处寻觅食物去了。
　　王青扬靠在树上，一会儿就进入了梦境：
　　“哈哈哈哈……青鸾兄，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你是谁呀？”王青扬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说话，前面一团白雾，雾气散去，一个白胡子的老翁笑哈哈的出现在面前：“不认识了？我们可是几百年的朋友了。”
　　“你……”王青扬上下打量着来人，他一头的白发，胡子也是白色的，还长飘飘的，细眉细眼，一身白衣如羽如丝……“你是我的朋友？”王青扬疑惑的说。
　　“哈哈哈……忘记了，你现在仅是个肉体凡胎……想当日，你为绿牡丹被贬下界，你拉着我的手，一再的拜托我助你一臂之力，青鸾兄可还有印象？”
　　“你是……”王青扬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曾经认识过这样的朋友，他摇了摇头：“只怕，你老兄是认错了人！”
　　“唉！不说了，我会邀请鸦姥姥助你的，青鸾兄，多多保重啊！”那个白衣人说完，化作一只白色的仙鹤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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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有吃的了，你看，有野果，有地瓜……”金安有几分惊喜的喊着王青扬。
　　王青扬似乎忘记了饥饿，他自言自语的说：“青鸾是谁啊？和我认识吗？”王青扬从梦中醒来，对梦境里的那个鹤仙一无所知。
　　“公子，你嘀咕什么呢？饿傻了吧？快，吃个地瓜！”
　　王青扬瞟了一眼那东西，都是泥巴，怎么吃？他摇头道：“金安，还是你吃吧！”
　　金安哭丧着脸说：“公子，你好歹吃一点，不然，也没力气上路啊！”
　　王青扬实在吃不下那脏污的地瓜，就捡几个红红的野果吃了，那果儿看着诱人，口味却是又酸又涩……呸呸呸……他刚吃到嘴里又吐了出来。
　　金安看在眼里，很是心疼公子，却又帮不上他，只有背地里流眼泪，他恨自己无能，没能招顾好公子。
　　滴滴答……滴滴答……由远传来了哀乐，并伴着女人的哭泣声。
　　王青扬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只见一群人抬着一口棺材，后面还有很多哭丧的人，那队伍很长，都戴着孝衣孝帽，远远的看，白花花的一片……王青阳一扔手里的野果，大笑道：“金安啊！有吃饭的地方了，快点走！”
　　金安愣了愣：“公子，你不会又要冒充什么人吧？”
　　“小子，你的头脑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咱们冒充死者的朋友，上去大哭一场，人家还不好酒好菜的招待咱们？”
　　“咱们跟人家又不认识，能哭出来吗？”金安有些哭笑不得。
　　“为了能塞饱肚子，哭两声怎么啦？不费本钱不费力气的，不如，咱们先练习一下？”王青扬仰天张大嘴巴：“啊……啊……”他干吼了两声，果然没有眼泪。
　　金安噗嗤一下笑了：“公子啊，你这哪里是哭啊，你这明明是公鸡下蛋啊！哈哈哈哈…、”
　　“那该怎么哭？”
　　“你瞧我的，先是双腿一跪，然后捏着兰花指，尖着嗓子……公子，你常常听戏，就模仿着旦角的那个腔调……吚吚哑哑……哭一声我那短命的夫人哪……啊……啊………”
　　王青扬拍手笑道：“妙极了！妙极了！凭感觉，咱们一定能混上饭吃。”
　　主仆二人练习了几个回合，觉得还可以，就追上了送葬的队伍，大老远的就哭上了：“哎呦喂……哎呦喂……你怎么丢下我就去了哟！呜……”主仆二人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把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哭的一愣一愣的：“这是哪里的亲戚？”
　　“谁知道啊！”
　　“他们不会是哭错了人？”
　　“上前问问？”
　　于是，有个一身孝服的男人出来了：“请问，你们是不是哭错了人？”
　　王青扬立刻止不住的哭泣道：“怎么会错了呢？我们是老相识了，拔了皮我也认识他的骨头啊……我们早几年就关系很好，想不道他居然先去了……我好心痛啊……我最亲爱的老友啊……”王青扬只顾低头痛哭，却不知道棺材里躺着的是什么人。
　　那些人的脸上先是尴尬，慢慢的就变成了愤怒：“哪里来的狂徒？居然敢对家母的灵柩大放厥词！”
　　“什么？这棺材里躺着的居然是个女的？”王青扬一阵惊愕。
　　金安道：“公子啊，我们哭错了人！”
　　“不！不！是他们家死错了人……”王青扬变得语无伦次了。
　　那些人闻言更显愤怒了：“他们二人分明是来找事的，打啊……”那些人举着哭丧棒追着他们打，他们吓得抱头鼠窜。
　　跑了一圈，发现没有人追过来，他们一下瘫软在地上了。
　　“公子，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肚子没填饱，反而招惹了一顿好打！”
　　“这事不能全怪我吧？没有人告诉我那棺材里的人是男还是女！”王青扬极力的辩解着。
　　“那灵柩上写的就是慈母什么什么，你看都不看一眼，上去就哭，这怪谁呀？”
　　“哦！原来你早就知道那是女人了，还故意瞒着我对不对？”
　　“不是的！不是的！而是那些人追着我们打的时候，我偷偷的瞟了一眼。”
　　主仆二人正互相埋怨着，突然间从树上跳下几个人来：“呔！从爷爷的地盘上过，还不留下点买路钱？”
　　“你……你们……干什么的？”金安吓坏了，他哆哆嗦嗦的问。
　　“笨蛋！这都看不出来啊，我们是打劫的！”
　　“打劫？哈哈哈哈……”王青扬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的那些人莫名其妙。
　　“小子，你笑什么？活腻歪了吧！”
　　王青扬道：“我们混身上下没有一文钱，你打劫什么？”
　　他们上下打量着他们主仆二人，然后嘿嘿一笑：“这位公子的衣服还能换几个喝酒的钱，拔下来！”
　　“天哪，你们真是活土匪啊，你们连身上的衣服也抢？”王青扬紧紧的护着身上的衣服。
　　为首的那个匪徒道：“不仅仅是衣服能换酒，他们身上的肉也够哥们儿的下酒菜！哈哈哈哈……”
　　金安吓得两腿哆嗦：“公……公子……他们还要吃我们身上的肉啊！”
　　王青扬哀求道：“各位大侠，我们半年都没洗澡了，我们身上太脏了，这个肉的口感不好啊！不如我把我们的衣服统统送给你们，就……就别吃我们了吧！”
　　“嗯，算你识相！”
　　王青扬主仆二人快速的脱光了衣服，连最贴身的衣衫也被剥了去。那些人拿了衣服扬长而去。
　　“公子，我们现在真的是一无所有了，连一件衣衫也没有了，我们这样衣不蔽体，还能上路吗？”金安弯着腰，双手捂着羞羞部分。
　　王青扬也是那个动作，二人东张西望的猫着腰，拔了路边草编成草围裙，二人这才挺起腰杆：“想当年，我们老祖先茹毛饮血的时候，就是这么穿戴的。”
　　“唉！现在都山穷水尽了。”金安差点儿没哭出来。
　　“说不定还能柳暗花明又一村呢！”王青扬手搭眼蓬眺望着远方。
　　“荒郊野外的，哪里有什么一村？”
　　“金安，你快看！那边黑咕隆咚的，还真像是一个村庄啊。”
　　金安望了一眼：“也说不定是片树林子，或者是个土匪窝呢？如果真是个土匪窝，你我身上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仅剩下身上的肉了，我们说不定就要变成别人的肉包子了。”
　　“金安，别这么泄气好不好？我们可以去碰碰运气的，说不定能碰上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庄主，再送我们一些吃的穿的或者是上路的盘缠。”
　　“你竟想好事儿，一路上我们就没撞上什么好事情，你还白日做梦呢？”
　　“金安啊，人的一切都是浮云，只要精神不倒，就还有希望，我们就抱着希望走下去吧！”
　　金安瞪着小眼珠，仿佛不认识他似的，在他的印象中，公子就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子弟，哪里来的这些大道理？他更没想到，公子还这么的乐观积极。他有些感动了，他不在说什么，默默无语的跟着公子，倒像是公子在照顾他。
　　“金安你快看！我们的马……那是我们的马……”
　　“在哪儿？”金安有些惊讶，那马儿明明被那些送葬的队伍抢了去，它们居然逃出来了！金安吹了一声熟悉的口哨，那马似乎听见了主人的呼唤，撒开四蹄向这边狂奔而来。金安欣喜若狂，他抱着马儿的头亲了又亲：“公子，我们又有希望了！”
　　他们骑着马，很快就来到了那个黑咕隆咚的村庄，说什么黑咕隆咚，那是郁郁葱葱的千年古树。树下是古色古香的建筑物，入村庄的路口有个牌子，牌子上书：凤翔九天。
　　“公子，我们这样衣不蔽体的进去了，被别人当成采花贼就不好了。”金安忧虑的说。
　　“嗯，你说的话不无道理，咱们必竟是读书人，不能就这样子见人，咱们先把马儿栓在庄外吃草，等入夜我们潜进庄子，见哪里有晾晒的衣服，我们就偷来穿。”
　　金安笑道：“公子啊，读书人能偷人家的衣服？成何体统？”
　　一句话说的王青扬面红耳赤，他不好意思的笑道：“说偷太难听了，说借的，对！就说是借！”
　　“在别人看不见的情况下借的！公子，好理由啊！”
　　主仆二人主意不错，趁着夜幕潜入了山寨村庄。
　　他们溜达了一圈，不知该望那里去，正愁眉苦脸之际，发觉一个身影溜进了一个大院子：“公子，我们怕是撞上了真正的小偷了，怎么办？”
　　“跟着他……”
　　那个黑影灵巧的在院子里钻来钻去，突然间，院子里亮起了火把，一刹那灯火通明。
　　“哈哈哈哈……小鸦儿，看你往哪里溜，候你多时了！”一个老太太笑容满面的抓住了那个黑影子。
　　通过火光，王青扬看清楚了，那个黑影子是个小乞丐，身影那么的熟悉？
　　“公子，那个小乞丐就是偷走我们所有钱的那个，我们要找他讨回我们的钱袋子……呔！小贼，哪里跑，还我们的钱袋子！”金安一激动，从黑暗处跳了出来。
　　“啊――小淫贼，居然敢来我们凤翔九天撒野，姥姥，捉了他们。”小乞丐惊叫一声，急忙躲到老太太的身后，并捂住了眼睛，好像很害羞的样子。
　　“你明明偷了我们的钱袋子，还敢骂我们是贼？你才是贼呢！”金安毫不示弱。
　　老者发话道：“小鸦儿，你果真偷了人家的东西？别淘气了，快点还给人家！”
　　“姥姥――他们胡言乱语……”原来小乞丐的名字叫小鸦儿，他正向老者撒娇呢：“你看他们衣不蔽体，一看就不是好人……姥姥怎么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呢？”
　　听了小鸦儿的话，王青扬这才想起来，他们的确没有穿衣服，仅仅是用草编的草裙子遮住了羞羞部。他急忙隐身在了黑暗处，再也不敢出来。金安可顾不上这些，他依然据理力争：“你还好意思说我们衣不蔽体，这些都是拜你所赐，你若不偷我们的钱，我们能变成这样子吗？我们没有吃饭穿衣的钱，我们现在还饿着肚子呢。”说到饿肚子，金安的肚子里咕噜咕噜的……
　　老者慈祥的笑了：“我都明白了，都是我家淘气的小鸦儿搞的，都怪我管教不严，宠坏了他……”
　　“姥姥，怎么能怪我呢？他们遇上了土匪才被抢光的……”
　　金安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们遇上了土匪？你不会是和他们一伙的吧？”
　　“我……我……我亲眼看见的，我从城里回来，路经那里，你当时吓得直哆嗦，瞧你那点出息……”
　　“你当时躲哪里了？我们怎么没有看到你呢？”金安惊愕道。
　　“我……我当时就躲在树梢……”
　　“咳咳咳……”老者咳嗽了几声，打断了小鸦儿的话。
　　“你骗人！当时的树梢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金安记得很清楚。
　　“哈哈哈哈……来者就是客，请客人们沐浴更衣，老媪备下了饭菜，在大厅等候着贵客……哈哈哈哈……”老者笑呵呵的走了。随后来了俩个小丫头，那俩个小丫头长得纤纤细秀，面带自然的笑容，眼睛笑的像月牙儿似的。她们手捧着托盘，盘里是为他们准备好的衣服。
　　“贵客，请来这边沐浴更衣……”她们的声音委婉动听。
　　金安悄悄的说道：“公子啊，你真是神机妙算，你曾经说过，我们也许会遇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庄主，然后……唉，不多说了，我心里满满的都是希望……”金安满脸都是难掩的激动。
　　他们沐浴更衣后，依然是逸俊的白面小生，尤其是王青扬，又恢复了往日的风流倜傥。
　　大厅里金碧辉煌，一排排的灯笼亮的如同白昼，长长的餐桌布满了各种美味的素食糕点。老者坐在中央，两侧是身穿各色彩衣的美女。
　　“贵客请用餐吧！”老者依然笑容满面。
　　金安早就流口水了，他迫不及待的大吃起来，他觉得那是世上最好吃的美味了。
　　王青扬依然斯文的吃着，一边还不忘跟老者聊聊：“老人家今年高寿几何？”
　　“哈哈，今年该有八百多岁了……”
　　王青扬一阵惊悚：“八……八百多岁？”
　　老者自觉失态了：“说慌张了……是八十多岁！八十多岁！”她急忙解释着。
　　王青扬道：“家里应该是四世同堂了吧？”
　　老者道：“家里的人口很多，有几百口呢！最亲近的就要我的孙女小鸦儿了。”
　　“什么？那个调皮捣蛋的小乞丐居然是个女孩子？”金安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老者笑道：“是啊！她常常扮成小乞丐四处溜达，真不让人省心啊！”
　　“哼！姥姥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呢！”小鸦儿应声而来。她这时候已经换了女装，一个很美艳的俏丫头。金安刚刚还和她争的面红耳赤，这会儿倒不敢看她了，他还是习惯看她小乞丐的装扮。
　　“我的小鸦儿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真该给她找个夫婿好好管教她一番了。”
　　“姥姥，你又提这挡事了，你再提，我还会离家出走的……”小鸦儿又开始撒娇了。
　　老者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仪，有什么好害羞的？你看，这位王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可配的上我的小鸦儿？”
　　王青扬闻言，吓了一跳，心里想：难怪这老太太对我这么好，原来她有这个打算哪！我什么事也没有办，怎能在这儿私下里婚配？不行！他想到这儿，就委婉的说道：“只怕……我这等粗人配不上府上的千金……”
　　“哼！谁稀罕你啊！”小鸦儿听出了青扬公子这委婉的拒绝，她气的调头就跑。
　　“哎！小鸦儿，你怎么又跑了，你又准备溜去哪里啊……唉！真不省心哪！”老者一路追了出去。
　　那些两侧美女们也都生气的拂袖而去。
　　“公子，她们都走了！”
　　王青扬呆呆的望着外面，脑子里空空的。
　　忽然之间起风了，风吹灭了所有的灯笼，四周变得一片黑暗……房子也忽然之间没有了，都是高大的树在风中沙沙作响。
　　“公子！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金安惊恐万状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