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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离别之苦 ...

  •   青山倚水,竹林深处,永远都有着那一抹恬淡,那么轻柔,那轻盈盈地散下,就如那丝丝缕缕的阳光可以照到人内心深处。这是他们几年来一直都未曾离开的地方,这里是宣阳城数百里的边境之处,青云山。

      平静如宣阳城,不论世间有多乱宣阳城内皆是一片安宁,除了那次的青云山之事,那七日让人闻之心寒的异事。这青云山自是青纯二人几年来所栖之地,恬淡雅致,就算很多年以后两人亦会想起这段时光,此时只有单纯只有满心的开心与释然。可以放下那所有的事,享受这山间青云流水这潺潺清泉。

      “青纯,来。”他轻轻地向她招手,优雅地坐在屋外的草地上,那片草地亦因为他的亲临而变得与往日不同了,仿佛那平凡无奇的软软的草地竟也变得无比璀璨,无比耀眼。他手里拿着什么细细品味着。

      “师父,你最近怎么都没教过纯儿剑法?”青纯轻轻飘过来倚在他身旁,青草的香味中还夹杂着少女特有的气息,清晰美好。

      “青纯,你的剑法与轻功都达到了最高境,为师想你再练亦不过如此。”他静静地看着她眼里尽是温柔,俊颜绝世眼眸深幽,薄唇轻启优雅无双,那停在他那俊美到极致的脸上的轻轻浅笑更把这华美勾勒得恰到好处,仿佛只要他一笑这四境的一切都皆失去了光华。他轻轻地拿过她的纤纤玉手,把那东西放在她的手心,“今日是青纯十九的生辰,为师把它送给你。”

      “咦?”青纯好奇地看着手中之物。那是一颗如眼眸大小的碧绿珠子,圆圆的还幽幽发着绿光,美得出奇美得诡异。如同一潭清泉般清澈而又深不见底,那珠子很随意地被一条银色的链子串起来,如诗如画般妖绕。

      “师父,纯儿不要。”她嘟着嘴把它扔回他的手中不满地说道,“纯儿从来都没有生辰,纯儿宁愿自己不要生在这个世上。”语气里尽是倔强与执拗。

      “纯儿。”他轻轻一笑,似毫不介意她的任意妄为,轻轻地站起来走到她身后温柔地替带于颈上,看着她微愣的表情他嘴角的弧度更高了。

      “纯儿不是一直想知道师父的名字吗?它就可以告诉你。”他温柔的气息拂在她的颈间。青纯身子微微一颤似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一切,他居然叫她纯儿了。无数年来他都不曾这样唤过自己,无论自己怎样软磨硬泡他都从不改口。自己是多想听他叫自己纯儿呀,而不是青纯,青纯,这个名字仿佛有无限的距离,就那样把他与自己生生隔开。

      她是那么希望,有一天他能够温柔地唤自己纯儿。那么希望,那种希望就像一粒种子,在自己当年小小的心灵里发了芽生了根。纯儿只想让你这么叫,天下也只有师父你才能被允许叫纯儿呢。

      “师……师父,纯儿好像做梦了……”她转过身看着一脸笑意的他不敢置信地说道。是的,她好恨自己,好恨自己来到这个世上,所以她从来都只能忘记自己的生辰。忘记过往的一切,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变得好庆幸,有他,有他照顾自己教自己剑法,在黑暗中在那些无尽的黑暗中陪着自己。可他却永远都只能是师父呢,永远都冷冷地要自己叫他师父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自己的名字。她一直以为今生也许就这样了,可如今他却……

      那颗碧绿的珠子那么自然而然地垂在她白晰的脖颈之上。似乎生来就是为她所准备的,那么无尽的美,美到可以汲取这世上所有的光华,幽幽的绿光若隐若现。她轻轻拿起它细细地看着,眼里是无尽的叹意。这世上居然有这么美丽的东西,好美好美,就像一潭清水流淌到她的心里,暖暖的却又冰冰凉凉。

      “师父,这是你的名字吗?”青纯惊喜欢地看着垂落于胸前的那粒珠子,上面居然还有行会发光的小字,“冰凝绝境水无心,玄思莫解人长寂。”

      “冰——玄,原来师父叫冰玄呀,好冷的名字呢,跟师父的人一样冷。”青纯自言自语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抬眸望了眼前的人一眼轻轻地笑道:“那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一个坚定的声音在此时想起,那声音虽然冰凉又略带一丝温暖。

      “可是……”青纯的嘴撅得更高了,似乎深有不满,“你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还要自作老态硬是要纯儿叫你师父,纯儿怕把你叫老了嘛。”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纯儿不知道吗?”冰玄似有似无地笑了笑,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只怕你是早就想这样了吧,从你十岁那年不停问我的名字开始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是师父。”

      “不,纯儿一直都把你当成纯儿的师父,可是,纯儿……纯儿不想把你叫老了嘛,再说纯儿也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哥哥呀,一直都把你当成纯儿最亲的人,玄哥哥。”她冲她眨眨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无奈的摇摇头,随她好了,看着她那如玉的脸,一抹单纯的笑容,心中仿佛有什么越来越深越来越暗,那是什么……好像有着什么冰冷的东西一直在漫延,漫延……那种冰冷似乎迟早有一天将自己吞噬……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舍不得,舍不得放开这么抹仅存的温暖,那温暖点点滴滴将他缠绕,好像一把利刃深深的割着他的心……可是那些东西却是怎么也放不下的,那些东西一生都要随着他,一生都要把他深浸在那黯淡之中,那么幽深那么静匿那么沉沉无尽的孤寂,那是千年都无法洗尽的孤寂,那些孤寂,他只想一个人去完成,他只想一个人来承受。

      总是要来的,那就放下这世间的一切……
      **** ****
      轻风淡淡,青云山间永远是那样清新,让人有种不知深在何处的错觉。山间小林中盛夏的繁花都渐次开放,溢着淡淡幽香。那么清淡,那么迷离,那么让人不知不觉就想沉溺其中。

      “师父……”一个美妙无比的声音响起。青纯手抱着一只全身血污的小兔儿推门而入,那屋却近得离奇。琴静静放于门前的方桌之上,那么安静。轻风拂过,一片树叶翻卷着被吹到琴上,静,又是静。

      “师父,这林间有只小兔受伤了,快出来帮它看看吧。”那只兔正缩在青纯的怀里,似在瑟瑟发抖,脚上有明显的血痕,似被什么利器拂过一般,血痕淡淡的一条还末凝。手一松将它轻轻放于桌上,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它也缩了缩脑袋。

      “师……玄哥哥?”青纯脸色一变,只觉得心跳加快,似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四处无人,那把一直静放于桌角的玉扇,而此时桌角却空空如也。

      桌上是……青纯走于那桌前,桌上刻着一行小字。“从别后,相见再无期。”那是师父的字。从别后相见再无期,青纯只觉得一阵凉意袭来,心中说不出的苦涩。走出小屋,竹林四处是从来没有过的静谧,再也没有那些流转的琴音,静得让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伤痛。

      “师父也不可能永远都在纯儿身边,总会有离开的那一天。”像一颗小石子掉入一潭清泉激起的一圈圈涟漪。似乎从来都没有过呢,琴音难道真的再也不回来了吗?师父难你难道……轻轻地走回小屋,静静在那竹琴前坐下,静静的抚上那琴,弦上,似乎还留有他的温度。

      一曲《天尽水月》那是他的最爱,手指拨动,那么轻,那么柔,却压抑不了心中那深深的恐惧,连指尖也微微颤抖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念头,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念头,这次他不会再回来了。从别后相见再无期。琴音就那么从她的手指倾泻而出,美妙亦动听带着丝丝忧伤,缱绻的忧伤,再一次被抛弃的那种忧伤。

      天色从渐渐变亮,又渐渐变得暗淡,一直一直,暗下去,一直一直,淡下去。一个白昼仿佛就像千年那么长,长到让自己心痛,久到让自己心碎。他还是没有回来么?她笑笑,似乎连那个最单纯的想法都被打破了,那些碎片就那么深深扎入她的心里,好深好深。只觉得手指微痛,一停手一低头,连自己也一愣,纤纤指尖上染上了一层血,连那琴也染上了微红,她轻轻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条丝巾拭着那些琴上的血痕。轻轻地似怕会弄疼了它,轻轻地把琴抱在了自己怀里,似乎只要这样就能让自己心中的孤寂减轻一些。

      手指一颤竹琴就那么掉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声清脆的弦音。她定定地看着那把琴,眼神有片刻模糊,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把它从地上拾起来,蓦地,看着琴角的那一条小字,那字小得几乎不意发现,自然她也是从来都没察觉到。

      “云霏东去过无往,初雪西霁始为晴。若问梵音何时离,寂语落阳梦淡痕。”

      心里满是失落,“师父,你还是……”泪无声地划落,心里的空虚在无尽的漫延,漫延,一直到内心最深处,越来越深越来越多的黑暗无尽的压来,那么深不见底那么多的痛一起袭来,仿佛永远都不能停止。那些记忆瞬间在脑海中回放,渐渐变得清晰。

      “师父,你有喜欢的地方吗,纯儿最喜欢这里,这竹屋是师父为纯儿盖的,这片山林是只属于纯儿跟师父的。”

      “青纯,你想知道吗,那是个很美的地方。”

      “什么地方?”

      “初雪楼。”

      “很美吗?”

      “美,不仅美,而且……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师父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师父觉得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不够,远远不够,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它们也只能是我的。”

      “哦?那这东西是什么,它美吗?”

      “美,它是这世间最美的东西,因为……它能给你……永恒。”那个俊美无双的少年,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冰冷幽清美到了极致,她想,那样的人那样的笑是这世间最唯美的一道风景了。可那笑里有喜有悲,还有很深很深的黑暗,深不见底,把他脸上那些稚气全都掩盖。小女孩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只要这样看着就觉得心里无比安宁,似乎只要在他身边就觉得什么都不用怕,前所未有的安静。

      青纯愣愣地望着那一排排小字,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初雪楼,师父一定是去了初雪楼。

      瞬间一缕青影飘出了竹林,轻盈掠过树梢,一个飞旋飘下山涧。师父,不管你在不在哪里纯儿都要找到你。找到你,告诉你……纯儿是不会离开你的,你也休想就这样丢下纯儿不管。告诉你,这样丢下纯儿,纯儿心中尽是苦涩……
      *** ***
      青云山角下静谧的山林中轻风起伏,飒飒拂过那层层树林,林间流水潺潺,莺声阵阵,如那一曲《天尽水月》浑然天成。那一曲谱着淡淡的殇,穿过那千山万水越过那层层峻岩直入心扉。

      “小妖怪,原来你在这里啊,哎……”

      青纯静静地坐在山角下的一棵大树下双手抱着膝,低着头,把脸深深的埋到两膝间,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三年来的剑剑相交早已把自己最初的无奈化成了一种习惯。

      “小妖怪,今天我一定不会再输给你,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墨离紧握手中的剑,剑随时候准备出鞘。

      可是当那张脸抬起来的时候他却微微一滞,美到极致的脸一丝妖艳也无,此时却是满脸的泪水,看起来就像一个受了伤的小孩子。青纯带着一丝怒意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凉。三年来从来都是她一脸诡异的笑容,永远都是那么蛊惑那么美到极致,还有那娇滴滴的语气,轻得就像那落花那潺潺流水,可却尽是嘲笑之意。

      可如今青纯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被随意放在身边的剑转身离去。她居然就这么走了?墨离满脸的不可置信。迅速拨出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小妖怪,你害死了那么多人,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那你想怎样?”她转过身怒目而视。

      “杀了你。”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那你便杀就是。”那你便杀就是,好像那命不是自己的。

      青纯瞪了墨离一眼,一定一句地说:“那些人全是我杀的,怎么样,要杀我是吗?你杀便是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如果你杀得了的话。心里满是愤怒,师父离开了不说,现在居然还有一个人要说杀自己,青纯已经气结。

      剑轻轻划过颈脖,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一丝痛让她有片刻清醒。

      “小妖怪,我是来跟你比剑的,比剑第一,杀你,当然要放在第二了。”墨离收剑,带着一丝嘲讽的说,但是眼里却全是认真。

      青纯一笑,有着莫大的哀伤,“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在没有找到师父之前,我都没有心情去跟你比剑法。”转身,继续走。

      “好。”墨离爽快地答应,眼里满是不屑,琉璃剑在手,想你青纯也并非对手。

      “你怎么还跟着我?”青纯转头,瞪着身后一尺那人。

      “小妖怪,难得你还下山,莫不是又要害人,跟着你,只是不想让无辜之人受到伤害而已。”理所当然的回答。

      青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跟着,那你便跟着吧。
      ****** ******
      层层黑暗就像所有的夜融入其中,是无尽的绝望的黑,是心念全绝的暗。人,自也是心念全无,有的只是那如千年寒冷一般的冷漠至极。往日的温暖,点点滴滴那些恬淡轻柔,那些惬意,也如东流之水被这一切的黯然所吞噬,一点一滴也无……除了十年前那些阴暗无比,黯然无比的记忆,十年前那一场场腥风雪雨,十年前那一幕幕撕心裂肺,十年前那些誓言,再无其它。

      此时的他一些温暖也无,此时的他一丝美好的记忆也无。绝情绝恋是此时的他,绝心绝意亦是此刻的他……黑色的石门被重重地开启,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前,那么冰冷至极带着丝丝蛊惑。

      “恭迎宫主回宫。”一个恭恭敬敬地声音响起,那黑衣人点点头径直走入。仿佛将所有的夜色全都融入,那么深不见底那么诱人心弦,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石门之内居然是一座巨大的宫殿,殿中流光溢彩,美丽非凡,如人间之仙境,天山之瑶池。

      “冰落,这些年我不在,你将这里打理得很好。”

      “冰落只是奉宫主之命而为之。”冰落恭敬依旧。

      “冰落,这些年似乎没人知道我的离开,看来你把玄冥宫在你的操纵之下,不但让人人闻之丧胆,在江湖之中也再无人能及。”

      “那都是因为宫主之声望,且宫主离开,除冰落之外再无他人知晓,就连宫中的人也未有丝毫察觉。”

      “哦?是吗……”

      “宫主放心,冰落知道如何为之,宫中一切事物全都记载于此,有冰丰、冰原在此,这里一切如惜。”冰落从怀中拿出一样小小东西轻放冰玄手中,是一卷书稿。

      冰落轻轻地跪下,抬起那张俊美无双的脸看着眼前之人,令人惊奇的是,眼前的这位宫主,居然和冰落长得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只在于,冰落的眼中温柔似水,恭敬尽显于双眸,而这位宫主的双眸却是冰冷如千年寒冰经久不化。冰落左手微抬于头顶,五指合并。

      幽幽蓝光显于指尖,随着那光渐渐变亮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越来越苍白,渐渐的连一丝血色也无。直到最后他的整个人都苍白如雪,软软地倒了下去。

      “冰落,你这又是何苦,十几年来你如此忠于我,我岂能让你死。”冷冷地看着地上那已经没有呼吸的人一眼,玄冥宫主淡淡地说道。眼里一丝邪恶的笑意传来,看着这宫殿,那眼神仿佛能放出光芒。

      “就要开始了么,”他嘴角轻轻上扬,“将要到来的……真的会好玩极了。”

      他弯下腰抱起冰落走到宫殿一角,顿时一道石墙轻移,墙内居然是另一个纯白却又耀眼无比的房间,那纯白是……千年寒冰。

      “冰落,你就呆在这里吧,这里的寒冰,可以让你永远都不老呢,多好。”他轻轻地说着,眼里却是如寒冰一般的冷漠。

      此时的他,并非彼时的他,此时的他仅仅只是冰玄,只是那玄冥宫人又敬又怕的宫主,是那所有人眼中妖魔的化身。此时的他只有一个信念,一个目的,那就是得到他要得到的。那是他五岁之时就立誓所要得到的东西,那是千千万万人倾尽一生妄想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

      但是他知道,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就一定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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