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神录》天上白云飞

1、第一章 好久不见

　　“听众朋友们，听众朋友们，现在告诉大家一则好消息。今晚有流星雨，而且大部分地区都可以看到哦 ！是不是很刺激？很期待？”
　　“呵，想必听到这里，有些听众朋友会说：流星，谁不知道？谁没看过？大惊小怪！对，流星，我相信大家都知道，也都看过。但数量庞大的流星成群结队的划过天空，形成流星雨而被我们所看到，那还是少见的，不是吗？”
　　“再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七夕啊！情人节！这可是许多正在恋爱男女们的重要节日。自古以来，就有看到流星许愿，最后愿望成真的传言。而今晚，注定就有这么子一个机会，成群结队的流星将会划过夜空，擦出炫丽的火花，留下震撼又美好的一幕……”
　　一个盛夏的午后，村头的广播里正播送着这么一则振奋人心的消息。
　　“流星雨？七夕情人节？我孤家寡人，关我屁事？”
　　听着村头的广播，脱得只剩裤衩的神风，笑着撇了撇嘴，扑通一声，一头扎进屋前马路对面的溪水里，激起一片水花。等他从水里探出头来，人已经游到了七八米外。
　　阳光下，他那古铜色的强健肌体，因沾着水花而莹莹发亮，他就像一条游鱼，尽情的在溪水里畅游了一通。游了几个来回后，他就靠在溪水中央一块巨大的岩石上，闭起双眼，晒起了日光浴。
　　这时，广播里的主持人最后很煽情地说道：“听众朋友们，今夜，注定是个流星之夜！也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相信恋爱中的男女们，都会在流星雨下许下美好愿望，并擦出爱的火花。我也衷心祝愿，全天下的有情人都能在今夜，美梦成真，终成眷属！”
　　溪水中，神风依旧仰着头闭着眼，一动不动地靠在岩石上，看上去就像一条死狗似的毫无反应。
　　“咚”
　　突然，一块小石头落在他身边，激起的水花溅了他一脸。
　　谁这么缺德！
　　他心里不爽，睁开眼！
　　只见马路上，一个身穿火红色夏日装，戴着一副太阳墨镜的美女，斜身靠在一辆红色敞篷跑车上，抱着双臂，冲着他盈盈而笑。
　　一见到美女，神风登时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因为对方架着墨镜，看不到她的眼，一时不敢确定。
　　美女显然看出了他的犹疑，摘下墨镜，嫣然一笑，道：“老同学，好久不见！”
　　神风心里咯噔一下，猛然睁大双眼，震惊非凡！
　　她！竟然真是她！那个高中时期，让他暗恋多年的女同学，红袖！
　　“好……好久不见！”
　　神风心情激动，说话都有些口吃了。
　　蓦然看到她，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高中时期。
　　那时，她是校园里的一道风景，人长得非常漂亮，学习成绩又好，走到哪里都是同学们关注的焦点，同样也成了男生们爱慕追求的对象。可以说，高中三年，有她的校园，是狂蜂浪蝶争相出动，却又屡战屡败的三年。
　　那时的神风也不例外，自从在班级里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心里就有了青春期的骚动。对她一直心存好感，但那时的他性格比较内敛，不大爱说话。即使面对长相一般的女生，他都很少主动找人家说话，更别提面对漂亮得一塌糊涂的红袖。
　　他清楚记得有一次，红袖主动找他说话，让他紧张的面红耳赤，全身冒汗，看都不敢看她一眼，这让班级里的同学们笑了好一阵，说他心虚，其实是心里对红袖有想法。那时的神风听了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块豆腐碰死算了。
　　时光如流水，高中三年最终还是结束了。两年前，也就是高中毕业的那年，发生了一次意外，神风失去了父母双亲，成绩更是一落千丈，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为了生活，不得不去找工作了。后来听说，红袖去了国外上大学，从此再没相见。
　　不曾想，两年后的今天会再次相遇，而且还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
　　“今天是什么日子？七夕啊！情人节！”
　　“……是不是很刺激？很期待？”
　　刚才广播主持人说的这些话，重新浮现在神风的脑海里，从这一刻起，他才觉得这主持人很可爱，太会说话了。
　　因为在这特别的日子里，再次见到心仪已久的她，真的让他心里很期待！
　　“时光过得好快，我们高中毕业都两年啦！”
　　红袖开口，依旧是那种让神气记忆犹新的笑容，很是迷人。
　　神风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微笑道：“是啊！好快，都两年了……”
　　“哎唷”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出一声痛叫，双手紧紧地捂住了额头。
　　这时的马路上，村里的几个孩子中有人兴奋地大叫：“哈哈哈哈，打中了，打中了。我的准头可比那姐姐好多了。啊！出血啦！妈啊！”
　　原来，这些孩子太过顽皮，刚才看到红袖将石子丢在神风身边的水里，以为她没准头，一时觉得好玩，其中一个孩子便也捡起小石子，学着扔了过去，不想却打中他的额头，让他头破血流。孩子们知道闯祸了，个个吓得小脸发白，呼啦一声，一下子都跑得没影了。
　　溪水中，神风觉得额头火辣辣得痛，而且有股热流浸透手掌，一下子就模糊了视线，知道被砸出血了。
　　“怎么样？要不要紧？快上来快上来，我送你去医院。”
　　岸上的红袖见他两只手掌都被血染红，立时也紧张起来，催他赶紧上岸。
　　神风一手撑着身后巨石俯下上身，另手捂着额头的伤口，将头埋在溪水里洗了把脸，视线终于清晰起来。看红袖在岸上一脸的关切，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像是也感觉不到额头的痛了。他对着红袖微微一笑，慢慢地游到岸边，便被红袖伸手拉了上去。
　　这还是第一次触碰到她的手，竟然是那么的柔软和温暖，很有触感。神风心想。
　　“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红袖凑到近前，挪开他的手掌很快看了下，“破了个血洞，还在往外面不停地流血。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香！真得好香！
　　美女就站在自己跟前，而且还凑得那么近，秀发散出的香气令神风深深迷醉。一时竟然呆在了原地，对她的催促毫无反应。
　　红袖一定神，看他双眼盯着自己，一副直楞楞得样子，禁不住脸颊微微一红，将他的手掌重新按在伤口上，轻叱道：“还楞着做什么？脑子是不是被砸傻了？按紧了，上车去医院。不然血流光了，后悔都来不及！”
　　红袖下手稍微有点重，痛得神风眉头紧皱，差点呼出声来，他回过神，脸色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不……不用了，我想也不碍事，村里面就有卫生室，先就近看看。我先去穿身衣服。”神风说完，捂着额头，逃也似得穿过马路，跑进了家门。
　　红袖站在车旁，看着他慌慌张张的背影，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笑意，阳光下格外的好看！
　　而在她身后的溪水里，那块岩石上留下的血红掌指印，阳光下也是格外的醒目！
　　此时，一辆重型泥头车满载土石隆隆而过，压得路基呻吟而颤抖。
　　溪水中的那一块岩石也像是在轻颤，震得边缘的水波在微微荡漾。
　　……
　　从村卫生室出来，神风的额头被贴上了止血纱布，看上去就像贴上了一张狗皮膏药，让他很不自在，尤其走在大美女红袖身边，都有点自惭形秽了。
　　不过，他额头的伤并不严重，刚才卫生室里的医师检查了下，说还好，没有伤到骨头，于是给清洗了下伤口，又消了毒，贴上了纱布，还打了枚消炎针。
　　红袖看着他一脸苦巴巴的样子，觉得好笑，却一直憋着，没有笑出声来。
　　神风自然也看到了她的反应，于是笑道：“你想笑就笑，别忍着，这样难受。”
　　红袖噗哧一声，终于笑出声来，道：“你要是不想别人笑你，那你自己就别一脸的苦相。不过，我看这次你运气不错，没有被那些孩子用石头扔到眼睛，不然你就变成独眼龙了。”
　　神风一脸无奈，苦笑道：“那些孩子太皮了，我想报复都不能，真是越想越觉得可恶。”
　　红袖听了咯咯一笑，突然道：“今晚的高中同学会，你真得不去？”
　　刚才在村卫生室，神风已经从红袖口中知道，她这是去市区参加同学会的。昨天他还收到高中同学的电话，邀请他参加，他当时找了个借口拒绝了。现在头上又挂彩了，而且还贴上了纱布，这样带着伤去参加同学会，怕被同学取笑，所以当时红袖问他去不去的时候，他以这个借口为由说不去。
　　可而今从卫生室出来，眼看她就要走了，神风心里登时有种失落感，让他有些舍不得。如果这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看着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心里更是舍不得就此离别，为了不想让自己后悔，于是他一咬牙，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去！”
　　红袖“哦”了一声，笑道：“刚才在卫生室，你不是说不去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呢？”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神风豁出去了，有些耍无赖地道：“再说，我还可以坐你的车去，有你这样的大美女作伴，到了那里被那些高中同学看到，我都觉得脸上有光啊！”
　　红袖听了脸色有些红，白了他一眼，啐道：“呸！没想到毕业两年，步入社会了，你倒是能说会道了，脸皮好像也厚了。记得以前上学时，我怎么没看出你这么会说话？”
　　神风呵呵一笑，道：“校园时代的那份青涩，随着步入社会，终将退去，我们也会像果实一样渐渐成熟。那时候不敢说出口的话，随着年龄成长，也会变得无所顾忌。”他说到最后四个字时，盯着红袖，目光灼热，真的有些无所顾忌的样子。
　　红袖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心慌，脸上更是升起了一层红霞，颇为娇羞的啐道：“呸！听起来像一副哲学家的口气，其实就是歪理！”脚下加快了步伐，像是逃离似的跟神风拉开了一些距离。
　　神风看到她惊慌而逃的样子，心里登时感到一阵莫名地兴奋，暗暗给自己鼓劲加油，心道：想要追女孩，脸皮就要厚！要厚！要厚！
　　“别走这么快，等等我！”
　　很快，两人已经来到了马路上，红袖打开车门坐了上去，脸色依旧有些红，她很快戴上墨镜，遮住眼里的些许惊慌，转头招呼：“上车。”
　　神风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走到车子另一边，却看到副驾的座椅上放着一小盆巴掌大的植物，绿意盈盈，不由得拿起捧在手心，坐上了车，随口道：“这盆景不错。”
　　红袖瞥了一眼绿植，道：“我表妹送的，金钱橘，寓意大吉大利。”说完，启动车子，向市区驶去。
　　神风哦了一声，他知道自己这一带地方，有送橘子的习俗，因为橘通桔，而桔又和吉字相近，便被人们寓意吉利的意思，每逢看朋友走亲戚，有些人就会送橘子，寓意着收到的人会大吉大利。
　　这时，天上骄阳西斜，开始临坠山头。
　　溪水里，那块巨石依旧在微不可察地震动溪水，像是要凌空飞去。
　　上面那一块血染的巴掌印，血光闪动，忽明忽暗，很是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