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白嗤嗤

14、大圣出五指山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我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观音菩萨跟你说什么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孙悟空这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着地面低声说道：“算是好事吧，再过不久俺老孙就可以出这五指山了。”
　　我听他说他终于要出这五指山了，心中先是一喜，可是看他这样子一点都不开心，又紧张的问道：“能出来了是好事啊，为什么你不高兴？”
　　孙悟空这一次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我，有些艰涩的说到：“过一段时间会有一个和尚过来，他受观音菩萨指引，会有办法放我出去，可是我出去之后必须随他去西天取经，助他成佛。”
　　我听到这里就有些慌了，不过还是强忍着慌乱说到：“没关系啊，这里去西天虽然远，不过我们妖寿命都很长，我可以在五指山等你回来，然后继续过现在的日子。”
　　孙悟空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可是，取经是大公德，我也会成佛。”
　　果然，不好的预感成真了，我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强忍着哭腔说到：“这样挺好的，你不仅自由了，还可以成佛，比当年那个齐天大圣好太多了。”
　　说完我突然觉得这个我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山洞让我觉得很不自在，也不想再听孙悟空说后面的话了，直接跑了出去。
　　二毛因为担心，一直跟着我，自然也听到了我和孙悟空的对话，这会正准备跟我一起出去，结果后面的孙悟空叫住了他。我听到孙悟空叫二毛的声音，不过依旧没回头，直接走了。
　　走到外面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于是混混沌沌的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一条小溪边，找了块石头，我就坐在那儿，然后不知怎么的，天黑了，天又亮了。
　　看着太阳慢慢升起来，我突然觉得心里没那么难受了。孙悟空他本来跟我就不是一类人，当年我还是蟠桃园里面一个小仙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跟我不一样，无论到哪儿我都只想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没有大志向，要不是遇到他可能就一直那样过着了。
　　不过就算遇到了他，我的本质也没变，这么多年做过最惊天动地的一件事就是为了他堕天成妖，可是跟他大闹天宫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而且在后来找到他以后，也没有升起什么与天地对抗的雄心壮志，只想守着他，多行善事，希望佛祖能感念于我的诚心早日放他出来。
　　想到这里我突然一愣，是啊，我这么多年的目的不就是想让他早点出来吗？现在他终于要自由了，我为什么不开心呢？
　　因为他要成佛，可是成佛难道不好吗？多少人想成却成不了，这一次他既可以自由还可以成佛，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啊，那我矫情个什么劲，至于那些不可以说出来的小心思，还是罢了吧。
　　这样一想，我心里虽然难受，也勉强接受了这一件事，于是起身，整理了一下，就开始往回走。
　　还没走到山洞口，便看到从远处匆匆过来的二毛，他见到了，还没上前就大声喊道：“阿毛大人您去哪儿了？二毛找了你好一阵了，主人正想见你呢。”
　　我心绪刚刚平复，听二毛这样一说又起了些许波澜，不过我马上强迫自己安静下来，朝二毛点了点头表示我听到了，便往山洞走了过去。
　　听到动静孙悟空早就抬起了头，他看了我一眼先开口道：“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不接受，再等等就是了，我不信他们能关俺老孙到天荒地老。”
　　听他他这样一说，我都顾不上自己那些纷乱的心思了，想也不想就反驳道：“不行，这个机会再好不过了，不放拒绝，你要是放弃了，我保证马上离开，灰飞烟灭也再不复相见。”
　　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而且我也知道这些年来孙悟空有多么渴望自由，因为我的原因放过这个机会放过了，在等个几百年，不说他以后会不会后悔，就我自己估计都忍受不了那漫长的等待了。于是我一急之下，就说出了那样的话，说完我又觉得说狠了，便闭嘴了不再多言。
　　孙悟空听我这样一说，也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干涩的说到：“既然如此，俺老孙就陪那和尚西天走一遭吧！你不是说过要去看看这大千世界吗？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跟俺老孙一起困在这五指山这么多年，难为你了。”
　　我以前的确说过想去外面走走，看看这大千世界，毕竟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偶尔总会想有些改变，何况我不知道在这五指山呆了多少年，可是这绝对是是偶然说起的，更多的时候，因为有有他在，我还是很满意五指山的日子的。可是孙悟空却将这话记在心里了，这会说出来，我一时无法反驳。
　　于是在定定的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说到：“好，等你出来了，我就带着二毛去这大千世界走一遭。”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花更多的时间待在孙悟空的山洞里，然而不像以前一样，絮絮叨叨的有说不完的话，现在更多的时候我只是愣愣的待在里面，不说话也不离开，孙悟空也随我，我说话陪着我，我发呆，他就看着我，他的眼睛黑洞洞的，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虽然知道他很快就要离开了，可是我也没想象到那一天来的这么快。
　　这一日我打起精神去市集上买了一堆吃的，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孙悟空就要离开了，我得抓紧时间再做几顿好吃的给他吃。
　　然而等我急匆匆腾云回来的时候，只听到轰隆一声响，二毛站在我回洞府的必经之路拦住我说：“阿毛大人，那个和尚过来了，大王马上不就出来了，不，刚那一声响，我估计大王已经出来了。”
　　听二毛这样一说，我脑袋突然空白了一瞬，手中拿着的东西也啪啦一声全掉了，听到响声我又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这么快就出来了啊，我本来还想着这几天多做点东西给他吃呢。”
　　见我这样，二毛有些担忧，不过事情他也清楚，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我，二毛正急的抓耳挠腮的时候，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声影从远处走来，于是他兴奋的大声喊道：“主人，您来了啊。”
　　听到二毛这一声惊呼，我也抬起头往那边看过去。然后我看到孙悟空逆着光缓缓的从远处走了过来，他不像以前一样穿着华丽的战甲、带着头冠，一声破破烂烂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可是即使他这样狼狈，我仍然觉得他跟以前一样耀眼，跟发着光一样，刺得我的眼睛想流泪。
　　没一会，孙悟空就来到了我面前，他眼睛一直盯着我，到眼前以后他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然后看着我的眼睛低声说道：“阿毛，俺老孙要去那西天走一趟了，大千世界美不胜收，你带着二毛好好去玩吧，俺老孙会在你们身上种下禁制，一旦有危险，天涯海角无论哪，只要你们一声呼唤俺老孙都会赶过来的。”
　　说完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我便见他了握了握拳头，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很想叫住他，可是突然觉得嗓子很紧，根本发不出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走越远，然后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这时我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也掉了下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哭的昏天暗地。二毛一直在旁边说什么，可是我什么都听不到，只是觉得难受，很难受，觉得心里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