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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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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峰因后山巨大的神女像得名,神像立于青峰云霞之中,从远处看如同一位误入凡间的仙女。而每当云烟缭绕峰顶,那人形石柱,更像披上一层薄纱似的,更显得神秘莫测,柔美动人。传说西王母之女瑶姬下凡助大禹治水,之后化身为石,保佑一方平安。
而这神女峰便是人间最多情的一块石头。
在百姓的眼中,神女是胸怀博大的护佑之神。在文人的笔下,神女是充满神秘的美的象征,是热烈奔放的爱情的化身。
那神女像坐落在东峰,而名剑山庄就位于中峰的半山腰上,山下有一泗水环绕,此处山高谷深,群峰叠翠,更有峭壁深潭、清泉幽洞和奇花异草。
名剑山庄建立至今已有百年,山庄内珍藏着各种珍异的宝剑,几代传人创建的剑法也自成一派,颇为强大,在江湖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庄主云锦天丰神俊朗,年少得意,他凭借一柄青冥剑和他自创的剑法,行走江湖,名满天下。
他在江湖中游历时遇到了一位医女楚昀,楚昀不仅温柔美丽,而且心地善良,常常救济穷人。两人一见倾心,坠入爱河,此后云锦天教她练功习武,楚昀教他诊脉救人,夫妇二人琴瑟合鸣,伉俪情深,更是传为一方佳话。
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名剑山庄灯火通明,下人们来来往往,在一间屋子前,庄主云锦天正在焦急地在屋檐下走来走去,他的外衣已经被雨水浸湿,发丝上也落了雨,顺着额头滴落下来。可是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皱着眉头往屋里张望。
他终于忍不住,沉声问道:“老陈,过了几个时辰了?”在一旁站立的管家陈伯忙答道:“回庄主的话,已经过了整整两个时辰了!”
云锦天叹了一口气,此刻自己的内心焦急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就在两个多时辰之前,自己身怀六甲的爱妻不小心摔了一跤,生产的日子比预计的日子提前了许多。
自己忙找了稳婆来接生,只是他的心里实在是没底,再加上这恼人的天气,自己的心是更加烦躁了。
屋内,虚弱的楚昀正感受到了着一阵一阵的疼痛,但是她拼命忍着不吭声,因为她知道此刻她的夫君肯定守在门外,而自己并不想让他担心。
接生的稳婆看着夫人苍白的脸庞,心里满是敬意,谁家女人生孩子不哼哼两声,那痛的厉害的叫喊声更是凄惨,可怜这位夫人竟是一直忍着。
楚昀自己也是行医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情况不妙,难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要夭折了吗?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悲伤,闭上眼睛,眼角缓缓流下了两行清泪。
云锦天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转身问管家陈伯:
“老陈,这附近几个庄子的稳婆都在这了吗?”
“是的,庄主,老身派人连夜找来的,都是有经验的稳婆,都在这了。”
“去派个人去瞧瞧里面什么动静,这都好一会了。”
“是,庄主。”
正说着,里面正在接生的稳婆满身是血地跑出来,“不好了,庄主,夫人她难产……流了好多血。”
云锦天听了这话,感到一阵眩晕,踉跄了一下,“你说什么?”他眼睛湿润,说话都有些哽咽:“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陈伯上前对那稳婆说:“无论要什么,拼了老命你们一定要把夫人和孩子保住!去,再去想想办法!”那妇人被陈伯那凌厉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冷颤,连忙跑回去了。
云锦天脑子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自己夫人要是有事他会怎样。他们夫妻恩爱,感情一直都很和睦。三年前,夫人刚诞下一男婴,取名云逸。可是夫人一直还想要个女儿,只要有空便去后山的神女像那儿祭拜,后来终于心诚则灵,夫人再一次有喜了,他们都很欢喜。
“锦天,我知道这一次一定是个女孩,她的名字我都取好了,叫云汐。”夫人笑得一脸甜蜜,但是他不以为然,“昀儿,说不定又是个大胖小子!”楚昀摇摇头,接着说道,“这些日子,我总去后山拜那神女像,我总有感觉,这孩子是她赐给我的。”云锦天想了想,开怀道:“那神像不知道存在了几千年,如果是真的,我们的孩子一定像传说中的神女一样美丽。”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他的脑子里还是昔日里爱妻的一颦一笑,那些快活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可是如今他站在产房外,是这样的心慌意乱和手足无措。而她的处境竟是这般凶险。
“老陈,我要进去看看。”云锦天按耐不住了。
“这,庄主,要不再等等……”陈伯上前想要阻止。
“不了,我要进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里面是我的夫人和孩子!”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阵惊呼。
云锦天立刻三步两步地冲进去,揭开幕帘,进去询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稳婆两膝一软,跪在地上,手里抱着一个孩子,支支吾吾地说,“庄主,夫人…夫人生了一个…一个…死婴…”
云锦天眼前一黑,勉强打起精神上前仔细瞧了瞧稳婆怀里的婴儿,眼睛紧闭,睫毛卷曲,五官甚是好看,只是脸色青紫,已确实没有鼻息。
“锦天……”
他听到爱妻虚弱的声音,顾不得再查看那死去的孩儿,坐到床边,将脸色苍白的爱妻抱到怀里,
“昀儿,你怎么样?”
楚昀睁开双眼强打起精神,微弱地说道,“我…没有事,孩子呢,我想…看看…孩子,怎么…没听到…孩子哭?”
云锦天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心里难过,忙将她抱在怀里,紧握住她的手,柔声哄道,“夫人辛苦了,先好好养着身子,不急,吃了药先睡会吧……”
楚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挣扎着要起来,“不……我的孩子呢?孩子在哪里?快让我看看……”
云锦天拗不过她,只好叫稳婆将孩子抱了过来放到她的怀里,楚昀抱着怀里小小的婴孩,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我的孩子,你怎么了?你哭一声罢……求你啦。”
楚昀摸着婴孩还是温热的脸,看着那卷翘的睫毛,还有那从娘胎里就长出的黑发,“你看,这孩子的身体还是热的,她还活着对不对?”
云锦天看着爱妻的泪眼,心里一阵难受,嘴张了张,却不知能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别过脸不敢看爱妻,“她……已经死了。”
楚昀低头看着孩子,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婴孩的脸上,她伤心道:“不会的,不会的,你还活着,我的孩子……”
她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将自身的内力缓缓地输入婴孩体内,但是却如石沉大海,婴孩依旧一动不动。她没有放弃,继续输送着更多的气息。云锦天察觉了异常,他着急地想要阻止,怒吼道:“夫人?你在做什么!她已经死了,快住手!”
眼看着婴儿脸色竟然渐渐红润起来,楚昀露出了笑容,虚弱地说道:“夫君,我们的孩子没死!”
“好了,昀儿,别胡闹,要给她输内力也是我来,你快停下!”
而这时,婴儿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她的瞳孔像是有一种魔力,能将人吸入深渊。她咿咿呀呀地开口说话,一双大眼睛直使劲地盯着楚昀。
楚昀明显地感觉到内力消失地很快,她想要停下却做不到。云锦天在一旁想尝试着输入自己的内力,却被反弹了回来。他发觉这孩子竟然在吸食他母亲的内力,像看见了怪物一样,对着那婴孩着急地大喊:“快停下,你这畜生,这是你母亲,你在做什么!”
那婴孩眨了眨眼睛,像是听懂了一样,终于停止了吸食内力,吧唧吧唧嘴,吃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而楚昀竟是吐出了一口血,大半内力已经被吸食光,虚弱地躺在云锦天怀里,而这些仅仅发生在一瞬间。
云锦天向爱妻缓缓输着内力,心里却是一惊,这刚出生的婴孩竟将爱妻的内力吸食的所剩无几,连忙给夫人喂了两颗清风玉露丸,看着她咽了下去。
余光看到襁褓中的婴儿,心里气愤,喊来下人,怒道:“快将这孩子抱走!”
“锦天……你不要怪她,那是我们的孩子……”楚昀抓着云锦天的衣领,在他耳边用微弱的声音继续说道:“你答应我……你要好好把她养大……”
云锦天抱着她,内心悲痛欲绝,声音都在颤抖,他柔声道:“乖……别说话,省省劲,孩子也需要你这个娘亲啊……”
楚昀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声音低不可闻,“锦天,我不行了……我恐怕看不到……我们的孩子……长大的那天了,你一定……要将我们的孩子养大成人……”
“昀儿……昀儿……”任凭云锦天如何撕心裂肺地呼喊,她再也没有回答,她的手也渐渐冰凉,无力地垂了下去。
自从楚昀过世之后,云锦天心灰意冷,闭门谢客,不再招收弟子,也无心江湖上的争鸣。而名剑山庄的威名也在光阴流转中渐渐暗淡,曾经多少江湖名流汇聚的名剑山庄,如今却成为了偏安一隅的世外桃源。
山峰依旧耸立,周围的烟云模糊了万物,重重叠叠的山川就这样粘合在了一起。
山间又起了雾,山色因云雾遮掩,一会儿是青翠,一会儿是墨绿,一会儿又变成了深黛。在那曼妙的云雾中,仿佛还能听见神女如泣如诉的歌声,如同烟雾一般低回而飘渺。
云锦天常常只身望着远处,有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然而他觉得此生,有些事,究竟再也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