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不撩》贰月豫

14、托付

　　苏驰自从上了车情绪就一直很低落，韩聿也不打扰他，打开音响，音乐自然流淌。
　　就这样安静地行驶了一会儿，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从车子后面飘散开来。
　　“你往车里放了什么？”韩聿皱眉。
　　苏驰闻了闻，哦了一声，“阿姨做的醉鸭。”
　　他回头，从车窗向后望去，秦家住的小区早已不见了踪影。
　　韩聿听后愣了愣。
　　“他们对你倒是真的很好。”
　　“嗯，他们一家都是很好的人。”苏驰闷闷地说。
　　韩聿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我也不过走了才两个月，怎么你又离家出走了？如果不是罗斌来找你，小姨都不知道你竟不在他家住。”
　　苏驰扭头沉默地望着窗外，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每个人都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着，只有他，只能沿着别人设计好的路前进。
　　“上次你怎么向我保证的？”韩聿显然生气了。
　　“哥，我怎么就不能像你那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苏驰很所闷。
　　韩聿顿了顿，望着前方有了片刻的失神。
　　他的人生确实是他自己选的，可，那是因为没有人想过要干涉他，他法律意义上的至亲，只想……要了他的命！
　　“从小，妈妈就让我向你学习，可是我不够聪明，不能像你一样连跳三级，我一直很听话，可我也想有自己的生活，也会累，我不想像个傀儡。我知道她都是为我好，难道为我好就可以绑架我的理想吗？”苏驰说着说着激动起来。
　　“这一次，她肯定以为我在罗斌家对不对？”他转头看着韩聿的脸，自己点点头，“我猜对了，是不是？所以她才不急着找我，反正我也丢不了，她吃定了我离了家活不了！”
　　苏驰其实很想哭，哭自己的无力，可他是男人，男儿流血不流泪，妈妈从小这么教育他。
　　“如果罗斌不去找我，她是不是还等着我主动回去认错？”他自嘲地笑了。
　　“小姨她……很担心你！”
　　那时候，韩聿刚从美国开完会回来，在机场接到了小姨的电话，电话里的她惊慌失措，完全失了法庭上的镇定自若。
　　“担心我？如果她知道我在女生家住了半个月，她肯定第一时间暴跳如雷，你信吗？”苏驰定定看着他。
　　会吗？
　　会！
　　韩聿肯定小姨会那么做，每个母亲都会这样吧？如果他的妈妈还活着，应该也会先揍他一顿吧？
　　“我不会让她知道的，”他说，他会像小时候一样，尽全力去保护他。
　　苏驰不作声了。表哥从小就护着他，他当然知道，所以他敢任性，敢闯祸，因为身后有他。只是，有些路，真的只能自己走。
　　车里一时陷入寂静，只有音乐里的小提琴轻轻拨弄着。
　　“你很喜欢……秦可？是叫秦可吧？”韩聿犹豫了一下，想到了照片上的那个笑得甜甜的女孩，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衣服，不同的是，他看见的是警惕如小鹿的她。
　　“你难道会住到讨厌的人的家里去吗？”苏驰撇撇嘴。
　　虽然两人只差六岁，但是他却像个大家长一样。不过，他并不怕他，反而常常捉弄他，看他一脸无奈的表情。他羡慕着他的自由，却也心疼着他的自律。所以，他一直希望表哥能交个女朋友，谈场恋爱，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但是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哎！
　　“你还小，有些事……不要操之过急，”韩聿意有所指。
　　苏驰憋着笑。
　　一本正经的语气，一本正经的脸，他真的很想看到他破功跳脚的样子。
　　“我今年十八岁，已经是成年人了，可以对自己做的事负责！”虽然他什么也没做，那只是他不想。
　　韩聿看了一眼他刚冒出绒绒胡须的脸，稚嫩而富有朝气，不管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自己都会成为他坚实的后盾。
　　“好，家里有我。”
　　“那……你照顾好我妈，你不在家这两年，她的身体也不太好，”苏驰最放心不下还是老妈，这些年，她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他了。
　　“好，我会定期带她去医院体检，”韩聿点头。
　　苏驰郁闷地看着他，明明是承诺，为什么他说出来就那么别扭？太没意思的了，还是和秦可在一起欢乐多。
　　对，秦可考到江大了！
　　“哥，韩伯伯是不是还在江大教书？”
　　“嗯？你还记得他？”韩聿以为他俩只见过一面，他记不得大伯了，所以那天晚上才没有认出他来。
　　“当然了，”苏驰从小跟着老妈在法院混，老妈在上面审案子，他就坐在下面看着，见多了各色人等，自信识人本事过人。
　　“是吗？那你还敢对长辈发那么大火？”韩聿脸一沉。
　　“啊？”苏驰一脸懵逼。
　　韩聿把那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不然你以为我能找得到你？”
　　苏驰被他训得哑口无言，难怪秦可说那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原来……
　　那天晚上他的心情糟糕透顶，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估计他也认不出来。
　　“对不起，”虽是无心之错，苏驰也觉得心里很过意不去，因为韩伯伯是唯一对表哥好的韩家人了。
　　“嗯，有什么事？”韩聿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秦可考到江大设计系了，希望韩伯伯多多照顾，”虽然以秦可的性格不太能吃亏，但是上面有人应该会让她更爽吧？想到这些，他就不由自主地想笑。
　　“唔，”韩聿想到了她那双警觉的大眼睛，竟然考到了他的母校。
　　“仅此而已？”他总觉得苏驰的有点忸怩。
　　“哦，还有，就是……”苏驰不停地瞅他，“你能不能偶尔去学校走走，毕竟那也是你的母校。”
　　韩聿扬眉，直觉他下面的要求会让他为难。
　　“顺便侧面了解一下有没有人追求她，有的话，就打听打听那人的脾气秉性，立刻告诉我，”苏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立刻飞回来考查。
　　“你让我帮你监视她？”韩聿揉了揉眉心，公司里还有一大摊子事，他分*身无术啊！
　　“不，不，都是一家人，说监视多难听啊，你就当考察嘛，”苏驰一想到秦可出落得越发标致的小脸，就像看到众多豺狼环伺，真让人放心不下。
　　“一家人？”太快了吧？还没跟小姨说呢！
　　“当然，我差点儿就认了她妈妈当干妈！”苏驰炫耀着自己的好人缘。
　　干妈……
　　韩聿表示有点儿乱！他们之间的代沟有点儿深啊！
　　苏驰见他不作声，继续添材：“我准备放寒假带她回家让家长。”他知道这话一放出来，表哥肯定会答应的。
　　韩聿深感无力，他从小抛过来的山芋没有一次不烫手的，这次的最灼手。
　　“那是得好好看看，”在他的潜意识里，见了家长就等于定下来了，所以在见这之前，他还得好好考察考察。
　　苏驰这才心满意足地坐好，虽然他走了，但是惦记的人都有人看顾，他走得很放心。

　　苏驰这一走便杳无音讯，秦妈妈念叨了好一阵，直到秦可开学。
　　秦可以生病为由如愿以偿的躲过了军训，开学前两天才慢腾腾地拉着行李搬进了宿舍。
　　参加军训的新生们早早选好了宿舍，姗姗来迟的秦可和班里另外一个女生被分到了国际贸易班的女生宿舍。宿舍一共四个人，由两个套间组成，每个套间都有一个卧室一个客厅，卧室里配有一张上下铺的床和两张独立的书桌，洗簌间是共用的，在两个套间的中间。
　　和秦可一起住的女孩叫查小风，和她同班，比秦可早来几天，住在下铺。
　　查小风是一个形容艳丽的女孩子，声音很清脆，如山涧清泉般悦耳，秦可一下子就对她产生了好感。
　　“我生了场大病，所以没能军训，”她咳嗽了两声，现在还没好利索。
　　查小风抬眼打量，只见她的脸色苍白，仔细看的话，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没有一丝血色，一副虚弱的模样，像极了曾经病床上的妹妹。她的心一阵钝痛，怜惜心起。
　　“那……要不要我和你换铺？”
　　秦可很意外，可是她的眼里确确实实盛满了关切，完全不似作伪，对她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谢谢你，我可以的！”她拍拍上铺的枕头，三两下便爬到了上铺，两条大长腿垂在床侧，表示自己并没有那么脆弱。
　　查小风顺着她的腿往上看，看到上铺铺着一套鹅黄色的床品，洁净如新。
　　这是妹妹最喜欢的颜色，她的眼睛一片潮湿，痴痴的望着这一片鹅黄，不，这不只是一种颜色，她是妹妹的笑颜！
　　见她忽然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秦可慌了手脚，三下五除二就跳下去解释：“不是……我真不需要。”
　　该不是玻璃心到连拒绝都接受不了吧？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秦可最受不了的就是眼泪攻势，不管男人女人，她都无法招架。
　　查小风低下头擦了半天眼泪，才轻声说：“和你无关，你不要介意。”
　　秦可舒了一口气。
　　“你……还好吧？”那她刚才又为什么那么伤心？
　　“没事，”查小风重抬起头，脸上挂着腼腆地笑，弯弯的眉毛下一双眼睛里还蕴着两团水雾，像极了雨后朦胧的水面。
　　真是个美人！秦可暗暗赞叹。
　　“我领你去隔壁串串门吧，”查小风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温暖的触感！
　　秦可盯着被她握着的手，心里某根冷漠的弦蓦地断了，暖暖的潮水渐渐溢满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