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梨花开》季辛

2、第二章

　　一一和我年岁相仿，当年表舅舅带着一一来拜见我的母亲的时候，我偷偷的从阿娘后面钻出来，看见当时一一冷漠的站在舅舅的身边，全身上下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年幼的我看见一一的模样委实吓了一跳年，从未在这样大的孩子身上看见过这种气质，便吓的哇哇大哭，喊着叫着赶一一走，阿娘便骂我不懂事，让我向一一道歉，我那时颇为倔强，执拗着不肯认错。一一看我这样冷冷地向我走来，当时的我看见一一向我走来，早已忘了阿娘责罚的委屈，看着一一向我走来，吓的三魂丢了七魄，撒腿拼命的跑，只知道有个可怕的东西在追我。
　　幼时的事早已记不清楚，现在倒是每次一闯祸，总是躲在一一的身后，阿娘气急了追着我满院子跑，一一便被我拽着到处跑，还要帮我挡来自阿娘的鞭子。阿娘也并不真会打我，不过倒是要追着我跑几圈，吓唬吓唬我，阿娘每次见到我这样便又气又笑，说什么当年怕一一怕的要死，如今却是离了一一该是活不下去了。我也算是摸准了阿娘的脾气，每次闯祸就拼命的跑，寻找一一做我的保护伞，说来也怪，每次我一闯祸一一便会奇迹般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像是随时隐身在我的身边。
　　可是阿娘真生气的时候，那一声宋梨叫的我是全身发颤，撒腿逃跑，这时候不跑，小命不保。一一总会帮我拖延时间，让我找阿爹。阿爹见到我便知道我又把阿娘惹毛了，便一手抚摸我的头发一手抱着我，跟我讲些大道理。梨儿啊！你阿娘养育你们几个很不容易，姑娘家家的太过顽劣以后找不到夫家，然后再扯些孔丘圣贤道理，什么治国之道，治家之理啥的。对此我总是打着哈欠便沉睡在阿爹的怀里，而其他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宋梨是我的名字，阿爹阿娘唤我梨儿，因排行第四家里长辈亲戚叫我季梨，同辈的大多是梨梨、小梨，一一则喜欢唤我阿梨。有次我与阿爹抱怨我的名字宋梨‘送离’又送又离的，好生晦气，不想日后却一语成谶。阿爹拍着我的脑袋，佯装生气道“哪里晦气，这是因为你是在梨湘苑出生的，当时梨湘苑的梨花如雪絮般飞舞，汴城的梨花更是洒满大街小巷，而你又天生自带梨花香，所以才将你取名为宋梨，你可是我与你阿娘爱情的结晶啊！”阿爹说完后还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说法颇为满意，眼神中带着精光，像是在回味什么过往。
　　听完后，我便想这估计是前面三个哥哥的名字都把位置占满了。‘宋齐、宋治、宋平’齐家、治国、平天下，全然没我什么事了，阿爹阿娘估计根本不晓得最后还会有一个我，正巧出门看到梨花开了，便随便捞了一个字滥竽充数罢了。什么汴城梨花漫天飞舞，什么身带梨花异香，刚出生时满身血污，全是腥味，哪里闻得这梨花的味道，况且我这梨花香味，不是亲近之人根本问不到，阿爹纯属睁眼说瞎话。
　　关于一一的身世，听府里的下人说是舅舅在边疆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那女子生下一一后因为难产死了。舅舅只知道那女子生了个孩子便匆匆返京，只留下个小娃娃由奶奶姥姥扶养，前些日子，老人千里迢迢寻亲求舅舅收下一一，也撒手人寰了。而这事传到了舅母的耳朵里，要死要活的不让一一进家门，而偏偏舅舅是个十足的怕老婆的主，还是个镇北将军呢，不敢在舅母的眼皮底下风流，这在外留了个种，又不敢往家里带，舅母眼里容不下这个私生子，但毕竟是端亲王府的庶子，便让阿娘帮着带了。
　　由于是女子，而我又是个不爱读书的女子，在一一已经能够看得懂四书五经时，我还连字都认不全，一次一一在书房写字，我跑过去玩耍，看到一一的落款大声念到“元奉”
　　“不是元奉是元聿，奉是这个字这个念聿”说着便在纸上写了起来。
　　“切，全都是一，你干脆叫一一得了”由于我打肿脸充胖子的性格，坚持己见，这一句一一便叫了十几年。
　　阿爹虽为我找了夫子教习功课，但是女孩子不能在外抛头露面，我不能像一一和三个哥哥一样去书院，一一他们去书院时，我一个人便待在家里甚为无聊。于是央求一一带我去书院，一一抵不过我的纠缠，答应带我，可我宋梨不闹出点什么祸事来，都对不起身为元月郡主女儿的优良血统。结果在与书院的学子蹴鞠时，踢断了刘尚书家二公子的鼻梁骨，最后还把纪夫子的胡子给烧了。从此刘尚书家二公子，一听到宋家四小姐来了，吓的转头就跑，好似我是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