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帅》晶葵

5、重逢

　　湖水如潮汐般，扑打着这块不大的地方，拨开几片硕大的叶片，一块明晃晃的金刚杵凸现，叶离心中一喜。
　　哼！果然就在这里。
　　掌中红光汇聚，“嗵”一声闷响，叶离一掌击中那纯金之物，转而收紧五指，死死抓住，她咬牙后仰，双脚抵住山石，竭力将那金刚杵扯出地面。
　　随着杵身渐渐露出地面，脚下的山石开始震颤。湖面之上，水珠飞跃，宛如骤雨入镜，水面抬升浸湿了她的裙边和鞋袜，叶离全然不顾，她改用双手握杵，周身红光大盛。
　　“轰隆”一声巨响，两道石墙，破水而出，将湖面的莲叶成片的掀翻，石墙之上，水流如注，叶离握着那被她全然拔出地面的金刚杵，静默的看着机关开启。
　　片刻，水流尽，石墙之中，凸显一排白玉阶梯，幽暗笔直，延伸到湖心深处。
　　望向岸边的老铁，叶离略一点头，便飞身踏入。
　　疾行半盏茶的功夫，玉阶收尽，两扇数百斤之重的玄金大门，赫然立在眼前。
　　叶离抬头，静默的望着那门上怒目圆睁的护法金刚，眉心紧锁。
　　战风……叶离一声低唤，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胆颤心惊的人，此刻她却开始害怕。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轻轻的，将手中的金刚杵按入门上的卡槽，天衣无缝。叶离退后几步，深吸一口气，静静的盯着那两扇门。顿时，玄金门上的九宫八卦锁便开始里三圈，外三圈的旋转起来。
　　只听得一串“咔咔咔”的齿轮声后，一切归于平静，叶离定定的看着那门。
　　那门在平静了片刻之后，轰然打开。一阵潮气伴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湖底，幽蓝的水光，投射在叶离的脚步前。
　　战风……
　　叶离步履沉重，两手紧紧握着拳掩在衣袖里。忽然，她顿住了脚步，呆若木鸡立在那里，只剩那裙边，微然轻荡。
　　飘着浮冰的四方寒池里，立着一架森然的玄铁刑架，架上的人，被一副龙爪铁钩洞穿了琵琶骨，静默的悬挂在那里，湿润粘腻的发遮盖住他的脸，他垂着头，不知死活。几只巨大漆黑的水鼠，拥挤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厮打抢食眼前的血肉。
　　一滴滴鲜血从残破的手臂滑落，滴入冰水之中，发出“叮咚叮咚”的响声，一下下敲击着叶离的心。
　　自打三月前，战风因护着武功全失的自己，中了名剑的埋伏，被投入这水牢后，她叶离无数次被梦中的惨状惊醒，然而，梦境全然不如现实残酷。
　　看着那些凶残恼人的水鼠，叶离好似面对着不共戴天的仇敌。
　　她心头一紧，伸手处，红光闪过，战风身上的数只水鼠顷刻间被红光震碎，化作无数血浆肉块，落入水中，那些残留的水鼠，一哄而上，疯狂抢食同类的尸体。
　　在水鼠的“吱吱”的抢食声里，叶离泣不成声。
　　忽然，刑架上的人被惊醒，挂满铁链的身子，悉悉索索的动了动。
　　“澜依，是你么……”
　　叶离飞快的拭去脸上的泪水，强笑道，“是我！”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和身体，不在他面前颤抖。
　　玄铁架上，被绑缚的人，缓缓抬头。
　　青黑的胡茬，布满污迹的脸庞，干涸开裂的唇，还有一个森森的血洞……
　　“师兄，你的……你的眼睛！”叶离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战风却笑了，笑得澜衣心如刀绞。
　　“澜衣，别哭，不就是一只眼睛，不碍什么事的……”
　　唯一的视线转移到叶离的肚子上，战风一愣，随即微笑道，“已经生了么？是个小子还是个丫头“”
　　叶离捂着嘴，任由泪水肆虐，她边哭边笑道，“被你说中了，是个臭小子。”
　　“哈哈……好！小子好！嘶——”战风笑得无力，他的身子微微一动，便牵扯着琵琶骨上的铁钩，血流如注。
　　云墨为了不让战风催动内力，竟用了这么泯灭人性的办法，叶离当真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罪孽。
　　“师兄！你别动！”顷刻间，红光乍现，气流逆行，寒潭里的巨大冰块开始飒飒颤抖，叶离再次强行催动了混元功。
　　忽然，一口热血“噗”一声，喷了战风一脸。
　　“澜依！”战风大吼，带动着身上的铁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师兄！你……你别动！我没事！我只是刚恢复功力……缓一缓，缓一缓便好了……”那一头，叶离吐血后体力不支，她单膝跪倒在地，气息紊乱，却仍在强行运功，想要打开战风身上的铁锁。
　　“澜依，你休要骗我，你快住手！否则，我自断经脉自尽于前”战风心急如焚，他顾不得身上的禁锢，竭力想要阻止叶离。
　　“不要！……师兄！我求你，不要！我要你活着，好好活着……”澜依一急，起身却又跌倒，她趴在地上，泪水连连，“师兄……别让我恨自己，虽然我已经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求你！求你让我救你出去！”
　　叶离趴在地上，苦苦哀求，战风心痛，“可是你这样运功，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么！？”
　　混元功讲究的就是内息与劲气，如今的叶离，元气外泄，体虚气弱，强行运功，到了最后，只能是玉石俱焚的结果。
　　“没事的！你相信我……”叶离挣扎着爬起来，擦掉了唇角的血渍，“你放心，我只需稍作休息，便马上就可以救你出来。”
　　战风绝望的闭上眼睛，叶离的倔强，他从来都是无能为力的。
　　“啧啧啧……好一对苦命鸳鸯啊！！”熟悉的声音传来，叶离猛的回身，却见云墨带着名剑，还有他手下十二飞鹰暗卫，林立在身后，而水牢之外，隐约传来打斗之声。
　　元气大泄，就连有人进来都不曾发觉。看着眼前的众人，叶离瞳孔紧缩，他居然此刻来了，看来他是早有遇见，没想到他竟这般算计着自己。
　　“乐妃，你大晚上的，你还来看望战将军，你们的感情还真是情比金坚啊！朕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叶离冷冷的睨着他，一言不发。
　　云墨阴阳怪气的继续道，“其实，朕也不想前来打扰你们，只不过，你们团聚怎么能忘记带上他呢！”
　　云墨一伸手，身后的飞鹰便递上一个明黄的襁褓，那是——她的孩子！
　　见叶离终于有了反应，云墨狞笑，转而望向战风，“战将军，你的孩子今日出生了，朕还没给你道喜呢！来，让你们一家三口在这水牢里做最后的——团聚！！”
　　说着，云墨将手中的孩子抛向战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