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平安京第一》可惜流年

64、凡器

　　雪女想要上前，却一下子停住了脚步，面上露出迷茫的神色，觉得这个人熟悉当中透着几分刻骨的陌生。

　　而余无宿却是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弧度冷静又讥诮。余无宿确实没想到，还能见到这种形态的鸢泠，自从她决定戴上面具的那一天起，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鸢泠面具之下的容貌。

　　果然，妖怪就是妖怪。不管过了多少年，还是年轻貌美，余无宿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多年未曾真正见到的、令人反感厌恶的面容。余无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两人幼年时的相处，想起了某人仗着自己非人的天赋和妖力要欺压她，余无宿就冷了脸色，轻哼一声之后，便极其淡漠地别开了目光。

　　鸢泠轻咳几声，肩膀轻颤着缓缓起身。身后的黑翼逐渐收起，她徐徐转过身来，映在雪女眼中的是一张本该最熟悉、此刻却十分陌生的脸。

　　雪女踌躇又迷茫，“......十三？”

　　萤草却表现出了一直以来的心大，猛地上前一把拉起鸢泠的手，“哎呀现在不是闲聊叙旧的时候，爆炸又要来了，先走吧！”

　　“对我们快走，回魂卷我已经找到了，”鸢泠不疑有他，“有些事情，我回去再跟你们解释！”

　　萤草就在鸢泠最近的地方。

　　风雨欲来的压抑气氛之中，她眼底闪过一丝幽光。他们现在，又要躲避那惊天慑人的雷霆波涛，又要随时注意周围应声而动的妖物藤蔓，在最短的时间内退到最安全的地方，似乎没有人拥有足够的注意力放在萤草身上。

　　与此同时，三日月宗近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赶来，他这一趟所要确定的事情——都与萤草有关。他多么希望，她还是那只天真无邪的小草妖，但是三日月宗近终于还是来晚了，他急急地冲过来，太刀在手。

　　“小心——！！！”

　　这一声警告，大抵是加快了事件的发生。

　　鸢泠的身体状况，现在几乎是强弩之末，只能勉强靠在萤草身上，被神力少女带着走。所以萤草反应过来的速度比鸢泠快，下手的速度也不是被人能拦得住的。

　　一柄短刃没入鸢泠体内。

　　这个场景大抵有些熟悉。

　　雪女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鸢泠本人又失力，这一刀几乎直击重点，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萤草。余无宿最先反应过来，却被小谷拉拉挡下。

　　“你这个女人！”夜叉也是讶异，迅速上前。

　　但是三日月宗近比夜叉更快一些。

　　萤草是被三日月宗近击退的。

　　太刀对短刃，顷刻间便是刀刃折损的声音传来。萤草暗道不好，却已经无法后退，急急闪开，还是被贴面而过的刀剑之气伤到了脸庞。白皙的脸庞徐徐流下了鲜红的血液，萤草抬手轻抹过去。

　　伴随着这个动作，是外表遮掩的消散。

　　身量抽长，墨发落下。

　　再见面，便是一个令人陌生的外表。

　　“真的是你......”三日月宗近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一次，没有醉酒，没有幻觉，都是真的。

　　活生生的绝轻尘。

　　唇角含笑，眼眸温和疏淡，她周身气质沉静，眸中沉淀着令人无法看清的暗色，似乎没有人可以在她心中留下痕迹。她的手上，还握着那柄折断的短刀，徐徐滴着血，她垂眸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地把它丢下，“凡器就是凡器，比不得宗近趁手好用。”

　　这一下，变成了双方对峙的局面。

　　雪女半抱着鸢泠，面上是震惊的神色。除了叫萤草的名字，她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反应，“......萤草，你在做什么？”

　　绝轻尘抬手捋了捋长发，轻笑道，“你叫错人了。”

　　她的手上，是方才近距离攻击的时候顺手从鸢泠身上偷过来的符咒。

　　“快拦住她！”

　　雪女手上冰刃一挥。

　　小谷拉拉退到她身边，眨眼间，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余无宿检查着鸢泠的伤口，妖怪都是有自我恢复的能力的，即使鸢泠血统不纯，但毕竟也非人类。但是这个伤口与以往不同，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在伤口上撕扯着，伤口不但没有愈合的痕迹，反倒愈发严重，有扩散的意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叉把一切看在眼里，刚才他们两个才从险境中成功脱身，鸢泠还十分具有男子气概地扬起黑翼，把他从湖心塔拉了过来，明明刚才她虽然力竭，但还有力气和他说笑、嘲讽。怎么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那个终于学会直面自己的女人、终于摘下面具的人，就变成了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

　　夜叉非常焦躁，他想杀人。

　　“这不是妖气，这是什么？”大天狗上前，看着这种伤口也缓缓皱起了眉头，“必须控制住，不然在找到医者之前，她就会死。”

　　余无宿定眼一看，却是微微凝眸，眼疾手快地定下了鸢泠的几处穴道。不知道从身上掏出了一张什么符咒，反正在雪女看起来，比鸢泠往常画的要复杂上许多。余无宿按在鸢泠伤口处，迅速动作几下，便喊雪女将人冰封起来。

　　雪女深深地看了余无宿一眼，终究还是性格果决。

　　余无宿对此颇为满意，确定鸢泠已经严丝合缝地封印起来之后，余无宿站起身来，“多方势力交错果然就会有这种问题，鱼龙混杂的。”

　　“我们不等他们了，夜叉你背着冰人，跟我回本丸。”

　　夜叉不是那种能被人差遣的性格，本能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迅速反应过来，迅速上前来，没有一分一毫的犹豫。

　　雪女现在还不能明白，惊慌、不解交织在一起，“你能救她吗？”

　　“能与不能，除了信我，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余无宿转身，“走吧，她身上是魔气，我正好有办法。”

　　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余无宿握紧了袖中的书卷。

　　鸢十三真不知道是倒霉还是幸运，她今天刚拿到的消解魔气的方法，她就正好中了招。这本书卷是小谷拉拉给她的，如果萤草和小谷拉拉是一伙的又碰巧要鸢泠的命的话，何必用这种看起来不留后路、实际上已经有了解决之法的手法？

　　余无宿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不留痕迹。她和小谷拉拉的交易是私下进行的，而且她也没有必要去向任何人解释这一点。既然对方有心要某些人误会什么，那她看戏便是。再说了，鸢十三这时候中了魔气......这不是上天安排来，给她余无宿试手的吗？

　　余无宿唇角微不可查地扬起，对正处于生死攸关之际的鸢十三，除了算计，还是算计。

　　同门感情是什么，不存在的。

　　绝轻尘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其实特别简单，她虽然脱离了“萤草”的身份，恢复了本体的记忆和模样，但是萤草经历过的事情，还是对绝轻尘有影响的。虽然她不太愿意承认这一点，比如萤草身上存在的和鸢泠定下的契约。

　　这个契约不消除，纵使是约束力最低的那一种，也会给绝轻尘造成非常大的困扰。

　　绝轻尘不需要主人，不需要契约，未来的道路也不需要鸢泠。

　　鸢泠对萤草的信任和在乎，绝轻尘看在眼里。如果她知道了萤草被迫消失而摇身一变成了她，绝轻尘没有把握她会一视同仁，甚至觉得鸢泠会对她下手，企图让萤草回来。所以她只好利用萤草这个身份，先下手为强。

　　强行解开契约的方法有两个，要么是妖怪死去，契约自然消散，第二个就是阴阳师身死——绝轻尘理所当然地选择了二。

　　不过她这次钻了个空子。

　　受重伤正处危机，本来契约就微微松动。再加上魔气肆虐，瞬间打破契约的正常运作，造成一定程度的混乱和错觉。

　　濒死的状态，本来就有很多种可能。

　　织田府上，一道金光闪过，绝轻尘和小谷拉拉便回来了。没有受伤、没有损失，除却脚上那一点泥土之外，依旧衣袂翩跹，半点不像是恶战归来、似乎也从未进入过秘境。

　　织田一真没有跟着小谷拉拉一起去，因为他是人类，只是普通人类。虽然做生意的时候会和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但是在那种需要灵力和战斗力的场合，他根本就不行。手无缚鸡之力，所以理所当然地被留了下来。

　　尽管之前已经见识过了自家夫人一往无前的凶悍和强硬，但是这一次对于织田一真来说，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她找到她要找的人了。

　　织田一真第一次非常清醒地感觉到，小谷拉拉隐藏不住的激动，就连在看萤草的时候，她的眼底都是那种崇拜肃穆的光。就好像......那个人是她的方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现在小谷拉拉目的达成了，似乎一切都临近终点。

　　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笼罩着这个织田家，让织田一真从小谷拉拉离开的那一刻起，心里就惴惴不安。他怕她有危险，他怕她一去不回，他怕她离开。之前，他们至少还担着一个夫妻关系，她需要他，而现在他只能在原地等待。

　　盼望的感觉并不好受。

　　但是好在小谷拉拉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