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无罪》梦里又婆娑

1、它

　　它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像是在人间大梦一场，不，本来就是刚刚梦醒。
　　血色残月幽幽的挂在九重天上，煞风一阵又一阵的在天上咆哮，暗光洒在它的脸上，它莫名的一哆嗦。
　　毕竟□□的躺在鲜血泡就的沼泽上并不是多么舒服的事，这么想着，它从身子底下扒拉出一节灰红色的硬东西。在发现只是一根泡在血沼泽里的骨头后，它随手把骨头扔到一边。它背后还有另一个硬硬的东西，戳的它疼。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一节植物的茎，在一滩血沼里这一节绿色显得格外奇怪。
　　它用手戳了戳这奇怪的茎，茎晃了晃，被它戳的地方发出了绿色荧光。它吓了一跳，急忙向四周看去，好在这里四面环山，像是在棺材里一样，黑色的山体几乎成九十度，只有从天空中洒落一点光，没有什么注意到这里，但是……直到此刻它才意识到周围静，太静了。
　　它有些紧张的在这一片混沌中一动不动。它发现自己的感官比之前敏锐了许多。
　　它“看”到自己脚下密密麻麻的死根覆盖了整个血沼泽，在远方的陆地上，灰色的土壤包围了整个沼泽，它能感觉到这充满着不详的土壤下有着什么 ，但是自己无法探知，再往远处它只能模糊的看到黑色的山体。
　　没有活着的，除了它。
　　它剥下那株奇异植物的皮，试图用其来遮掩自己赤裸的身子，但那皮最多能做个皮带。它失望的将皮带挂在脖子上，然后俯身去啃噬植物残余的组织。他觉得饿了。
　　吃饱后它决定去找点东西遮盖自己。相较之前它的思维没有那么迟钝了，但还是有些模糊，在冥冥之中它知道自己只要呆在这片血沼泽里就是安全的，可是它还没有离开的概念，它现在需要了解周围的环境。
　　它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向前走去。脚和血泥接触又分开的声音粘腻又清脆，越走越令它不安，毕竟这里太安静了。鬼使神差的，它又向前迈了一步，那是幽幽的一步，仿佛是踩在另一个世界里，它苍白的脚边漾出了一圈小小的涟漪，无声无息。
　　它有些新奇的看着自己的脚，试探性的又往前迈了一步，再一次踩出一圈涟漪，这一次它看清楚了，那是银紫色的，半透明的，很漂亮的涟漪。
　　它的力量。
　　它有些兴奋，大步向前走了好久，不觉得渴，也不觉得饿，等到它适应后它已经走远了，它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只觉得自己不累，但是厌倦了千篇一律的画面。
　　它不想走了，于是就坐在地上，它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很快它就发现，沼泽平坦的令它无处藏身，它不喜欢这样。
　　想要钻到沼泽里面去。
　　它低下头想要看看沼泽里面，但是它突然想到自己刚看看很快就饿了。它没有发现食物，这意味着它不能去看了。它现在有了一点因果逻辑，知道了自己必须要吃东西才能够做一些事情，它隐约感觉自己不吃东西后果很严重，这使得它将进食放在第一位。可是它现在冷静下来了，它没有办法像刚才一样在沼泽上行走，无论是羞耻还是一种空旷的恐惧都使它寸步难行。它在短暂的混乱后，开始学着思考。
　　它首先感受自己，它的体内有一股霸道的力量，但是很弱小，通过刚才的实验它知道这股力量可以让他走的更快，并且没有声音，但这只是它将力量集中在脚上时，它觉得还可以用来干些别的，但不太明白要怎么做。这使得它有些焦躁，它学会了抱怨，它讨厌极了现在的处境，它讨厌山也讨厌月亮……月亮!
　　月亮不见了！它更加不安了，它的好视力让它能在夜中视物，它丝毫没有感觉到光明没有了的不适，不过它也没觉得恐惧，它喜欢黑暗，但是对这些没有多大概念，它只是有点害怕，那么大的月亮悄悄的不见了。
　　它又在地上做了一会，它胡思乱想了很多，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地上坐了很久，它有了模糊的时间观念。它觉得有些口渴，这使得它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它的记忆力很好，它记得它之前看到在不祥的土壤里有一眼泉，是黑色的，不知道能不能喝。事实上它的鼻子可以判断出来食物安全与否，但要去了才行。
　　它又想了下，发现那眼泉，那唯一知道的泉，与它此刻所在的方向正好相反。它已经渴了，如果现在原路返回，它可能连植物茎在的地方都到不了就饿了。
　　此刻，它得到了一种新的感觉，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