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other World.》violet之殇

11、第 11 章

　　Chapter 10.

　　“我们的人只要去打开灯，或者试图靠近你一步，你就会大叫，然后拼了命地往后缩。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叫他们去外面等着，我一个人在黑暗里靠近你，你起初表现出了万分的抗拒，但还是一点一点习惯了我的靠近，最后终于将手交给了我。”

　　直树提起当时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当时在那片黑暗之中，那个不停地颤抖着、喃喃自语着的人的绝望，同样感染了他。但是他知道他必须做这件事，只能咬着牙去触碰那个被困在过去的灾厄之中不得而出的人。只有他能把他带回去。

　　“我把你抱了出去，在回去的路上你就晕过去了，又把我吓了一跳。那晚折腾得很晚，我看管家先生脸色也非常不好，虽然有无数的问题想问，最后还是忍住了。后来又想了想，这一切，还是得问你才有用。”

　　直树看着绿川镜痛苦地抱起头用额顶住桌边，气氛一下子陷入了静默。他忍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道：“能让我看看吗？”

　　绿川镜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明显一愣，但很快也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他沉默着卷起了衬衫的袖口，将两只手腕递到了直树面前。

　　看着那些斑驳交错的伤痕，直树一时说不出话来。倒是绿川镜先苦笑出声：“已经浅了不少了。那个力量在修复我的身体，再过一段时间大概就看不见了。”

　　“疼吗？”

　　绿川镜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看着阿叔流着泪帮我包扎的时候，很疼。”又是一阵沉默。

　　直树终究还是清醒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先打起精神来，开始了温和的劝说：“情况我清楚了，现在我们要开始解决问题。我知道你心里苦，你忍着太久了，也没有人能让你倾诉。你还在害怕，对么？但这些事情，你都要去面对，去正面抗击了它对你的影响，你也许就不会那么苦了。”

　　“所以你得找人去说，把那段时间的事情都说出来。哪怕回忆起来很痛苦，但总归会有用处。”直树无视了绿川镜投向他的惊诧目光，依旧说了下去，“你倾诉的人可以不是我，可以不是管家先生……你并不只有这两个倾诉对象。”直树觉得他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

　　“你想让我告诉……他们？”绿川镜的语气游移不定。

　　“我希望你能好起来，但这远不只是为了你。”直树顿了顿，突然换上了瑞典语说话：“你应该知道下个月谁会到来，以及会发生什么。你应该要做好准备了。”

　　绿川镜自是知道直树是为保万全才会有这样的举动，便安静地听了下去：“那两个人的疑虑非常重，如果到那时候他们还在因为这些事情咬着我们不放，这就绝对是非常不利的境况了。”

　　直树看着绿川镜似是首肯地点了点头，用更坚定的语气说了下去：“这件事情只有你来做，你做才是合理，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我会好好考虑的。”绿川镜沉吟了一声，也用瑞典语回了话，“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机会。”

　　闻言直树从容地微笑出来：“机会总会有的。”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在真的眼中，再也没有比期末考更加重要的事情了。他不能强求直树那边能给他什么回应，人家都跟他讲了要他自己去问。真倒是跟绿川镜碰见了几次，不过每次都是匆匆经过，有两次还连招呼都没打。

　　他还能怎样呢？与其死缠烂打，不如收收心先过了考试，之后放假再继续去死缠烂打。只是连真自己都不知道，等到放假了，他还能不能见到绿川镜。

　　全级最后一科考试结束之后真立刻就收拾东西冲到七班门口打算装偶遇、搭讪，至少也要留下绿川镜的联系方式什么的。谁知他怎么都没料到，绿川镜压根不在，早就离开课室了。于是在七班门口，只有一个红莲无情地嘲笑着欲以头抢地的他。

　　真非常沮丧，于是放假第二天就打算跟红莲蹲在家打一整天的电玩发泄发泄。谁知那蠢货说要上街买点东西很快回来，于是又晾着他一个人在家里等。就在他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是红莲发来的短信，一条接着一条。

　　“我看见小镜子和那只烧鸡了！！！”“你快来快来快快快”“在百货公司对面”“快点快点快点”

　　第一条短信就把真吓得差点蹦起来，他来不及多想，套上外套拿了钥匙就冲出家门。真边跑边想，下意识就觉得这事不对头。

　　绿川镜上下学都是要车接送的，说明家里肯定离这边不近。百货商店跟学校是在一个区的，现在学校都放假了，他还来这边干什么？还带上了直树？真不由地想到，今天可能又会有事发生了。

　　到了百货商店附近，真一眼就看见了商店对面鬼鬼祟祟的红莲。他简直不敢走过去，这蠢货难道不知道街上的人都已经在看他了吗？但说到底真还是有点队友爱的，他先是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吓了红莲一跳，才把他拖到一个书店里面。这个位置正好可以观察到百货商店对面，虽然还是鬼祟，但至少比站在大街上被围观好了。

　　“那是小镜子家的车。”红莲指着停在百货商店门口的那辆黑色轿车，语气肯定，“我看着他们进去的，到现在还没出来。”

　　真皱起眉，没给反应，倒是红莲也嘟囔上了：“奇了怪了，他俩跑来这边干什么……”

　　他们俩还没来得及讨论几句、细细想想，就看见绿川镜和直树肩并肩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眼看着他们就要上车离开了，真和红莲对视一眼，当机立断地跑出去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一起坐上了后排，指着绿川镜的车对着司机异口同声地吼：“跟着那辆车！”

　　司机见这俩小孩神色紧张不免觉得好笑，也没多问，直到开出了一段路之后才悠悠发话：“小朋友们，车已经追上了，他们看上去还要往前开一段时间，你们有带够钱吗？”

　　这话一出后座两人立刻冷汗就下来了。他们确实没带多少钱，也不知道要追着前面的车多久。可是事情都到这份上了，难道他们还能跳车不成？真狠一狠心，也不作他说，咬着牙道：“您只管往前开吧！”

　　司机更加觉得他们好笑，心里却觉得俩毛孩怎么闹也翻不出天去，就按他们的意思接着走了。

　　真和红莲四处张望，发现车竟然已经要开出城了，心里不免有些慌张，却不敢表露在脸上。然而就在这时，出租车却停了下来，两人又是一慌，红莲更是急得嚷嚷起来了。

　　“他们停了。”司机不紧不慢地答道。真和红莲更加不知所措了，他们把脑袋挤到中间去，看见前面的车上像是要下来人，又吓得忙不迭趴回到后座。

　　没多久，他们就听见有人敲了敲司机那边的车窗，然后那人就说话了：“麻烦您了，您在这里放下他们就行。车费由我来付。”

　　这声音听起来温和有礼，而且无比熟悉。后座那俩呆了一会儿瞬间异口同声语调悠扬地爆出了一句粗口，立刻被直树瞪得毛骨悚然。那眼神里就是在说：“有种自己付车费。”

　　真和红莲登时不敢再出声，乖乖爬了起来，被直树命令下车，然后忧伤地看着那辆出租车绝尘而去。直树也不跟他们解释，抬腿就往咖啡馆走。真和红莲这时才发现还有这么间建筑杵在这儿，更加确定了对方是早就发现了他们还引着他们到这里来的。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赶快跟了上去。

　　到了咖啡馆的门口，直树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给了他们一句似乎意味深长的忠告：“待会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他的目光往他俩梭巡了一回，又补充了一句：“不准再爆粗口。”

　　真和红莲还在懵逼之中努力地思考着直树这句话的用意，直树已经推开了门。然后他们跟站在柜台前面色阴沉的绿川镜打了个照面。本来就还懵着的两个人被绿川镜这脸色一吓连招呼都忘了打，不过看起来绿川镜也没有在门口就跟他们耗起来的打算，他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然后越过他们走向了店里的一个角落。

　　直树是最先跟到绿川镜身边挨着他坐下的，然后真和红莲也落了座。然后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四个男生挤在咖啡馆角落的一个小小的卡座里，你看着我，我瞪着你，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先出声。他们的座位五米范围之内都是空的，但五米范围之外站着两个高大的西装男。这让真和红莲都感到非常不舒服。

　　然而真无意间扫了一眼窗外，发现了一个更加惊悚的状况——外面又驶来了两辆车，看样子是绿川镜和直树那边的人。脑洞一向很大的真不由感到头皮发麻，他已经联想到自己被套上麻袋绑架走或者被灭口的情景上了。

　　而红莲丝毫没有察觉朋友的异状。他正集中注意力盯着坐在他对面正在打哈欠的绿川镜和他脸上的黑眼圈。红莲似乎有点懂了为什么绿川镜现在看起来那么暴躁——该不会是这个点了还在犯起床气吧？

　　最终还是直树成为了那个打破沉默的人。他朝对面的真和红莲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坐上一段时间，叫一点饮品吧。”

　　真和红莲同时摇起了头，表示他们都不喝咖啡，也不想浪费。直树挑一挑眉，也没多说，抬手招来了服务生开始点单：“请给我们两杯白水，两杯拿铁……”

　　“我要黑咖啡。”旁边撑着额头闭着眼睛的绿川镜突然开口打断了直树的话，直树顺势改了下单：“那就两杯白水，一杯拿铁，一杯黑咖啡。麻烦你了。”

　　服务生领命而去。直树侧身往绿川镜那边凑了凑与他耳语了几句，本来正闭目养神的绿川镜很快地睁开眼，皱起了眉，他斜眼看着直树直到直树把话说完，然后毫不留情地对着直树翻了个白眼。而直树只是微笑着看着绿川镜，直到绿川镜撇了撇嘴别开了头。

　　直树知道绿川镜这算是同意了，于是他轻咳一声，开始化身为将真和红莲从连环懵逼中拯救出来的天神；“我们都知道你们为什么非追着我们不放。现在我们直接点，你们提问题，Mirror给你们答案，你们得到你们想要的答案之后，就不要再追着我们了，如何？”

　　真和红莲对视一眼，倒没有立刻给出回应。真抬了抬下巴，怀疑地看着他们：“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说的是实话？”

　　直树发出一声轻笑，看向真的目光却非常笃定：“因为我们没必要现在还说假话。如果我们不想和你们谈，在你们走进这里之前，甚至在下车的时候，立刻就会有人来负责把你们打晕并且把你们丢回家。而如果这种状况发生了，你们之后就得继续对我们进行不会有结果的追查，你们就得继续白费力气。当然坏处也是双方的，我们也会因为你们的介入而遭遇原本没有必要的掣肘。所以我们会说实话，你们也会相信我们。”

　　直树从容不迫地指明了事实，真和红莲再次对视了一眼，还是败下阵来接受了现状。真坐直了身体，郑重地朝直树点了点头：“我们可以接受。”

　　他这句话的话音刚落，倒是对面的直树放松了下来靠到了椅背上。直树用手肘碰了碰绿川镜让他回过神来：“You're up.”但是有点出乎直树意料的是，绿川镜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盯了他一会，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直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看着绿川镜保持着笑容，转过头去面对真和红莲悠悠开口：“你们要听实话，没问题。但是为了不让你们那么快幻灭，我会先说我们个人的情况。”

　　“第一个实话，就先拿他开涮吧！”绿川镜突然伸手指着直树，唇角上扬得有些离谱了。

　　“Mirror你别……”现在就算直树再迟钝，也知道绿川镜要爆他什么料了。

　　“他今年20岁了。”绿川镜飞快地说完了这句话。

　　现场瞬间陷入了沉默，真和红莲先是目瞪口呆了两秒，然后不约而同地把惊讶的目光对着直树上下左右来回扫射，看得直树那叫一个坐立难安。

　　“我……啪！”最后是红莲先出的声，谁知刚一个字出来就被真意识到他又要爆粗口了。于是真赶紧伸出手去想捂他的嘴，结果手一抖，变成了真一巴掌飞快地扇到了红莲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