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怪我贪心》余秋晚

5、第五章

　　“她走的时候，痛苦吗？”遂心吸着气，声音很轻很轻。
　　耳畔，是风吹树丛发出的声音，隐约还有party柔美的旋律。她仰着脸，望着黑沉沉的夜空，热泪不断的涌出眼眶……“没有就好…没有提到我？嗯，不提也好。我只会给她添堵……”

　　“不，哥我不回去。”遂心哽咽着摇头，说：“她说过永远都不要再见到我......这话，作数的。我何必，在最后逆了她的意......我很好，不用担心我。”
　　“哥......再见。”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遂心仿佛整个人被抽空似的，无力的跌在地上......周围静悄悄的，她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了起来......

　　蒋洲慕在银杏树下站了很久。
　　冷风拂过，他却感受不到半点寒意。
　　不远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传来。他静静的听着。那是真的难过、彻骨的悲伤，再怎么倔强都忍受不住的哭泣……
　　可是褚遂心，你不是最铁石心肠的吗？
　　他清冽的眸子里全是那一抹纤瘦，揣在西裤口袋的手紧篡成拳......

　　遂心察觉到有人时，蒋洲慕已经站在她面前。
　　伟岸修长的身姿宛若庭院里笔直挺拔的银杏树，黑影牢牢的覆在她身上。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古井微波，正凝神看着她……

　　遂心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眶一热，眼泪掉得更凶.......对上他似冷似热的目光时，那些不知被她尘封在哪个角落的回忆，突然冲破禁锢的锁链，四处流窜，像幽灵。
　　“你走。”遂心终于承受不住那灼热，轻声哀求：“我求你…”

　　蒋洲慕静默的看着她片刻，突然蹲下身，抓住她冰凉的手。
　　……他的手掌，很温暖，很让人心安。
　　遂心咬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抽泣的声音，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指，面色一沉，想要抽回手.......

　　蒋洲慕稍稍用力，不让她挣脱。
　　他完全无视遂心的激怒，把一块浅灰色的方帕放在她掌心，就着她的手合上.......他仍握住她的手，温声说：“遂心，不过是难过而已。”

　　遂心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一如当年那般无情、狠决。她死死的攥住手中的柔软……良久，她流着眼泪笑了。
　　比起当年承受的，如今这些，确实只是悲伤而已……

　　可是蒋洲慕，我终于失去了幸福的资格。

　　……
　　林希找到几乎冻僵的遂心时，气得恨不得抽她几个耳光，可看到她红肿失神的眼睛时，所有的怒火忽而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怜惜。
　　“你以为弄成这样狼狈，Boss就不会骂你了吗？”林希故作平日相处的语气调侃她。

　　“所以啊，现在后悔了！反正都要挨顿骂，还不如痛快些，早死早超生！”遂心握住那张帕子把手放进口袋里取暖，站起来时因为腿麻险些摔倒。
　　林希及时扶住她。

　　看着她一身狼狈，林希忍不住问：“还好吗？”
　　“不能再好！”遂心微笑着说。
　　“我以为，你要想不开，一头撞死在这银杏树上，成为克鲁斯庄园的游魂之一呢！”
　　“……”遂心失神的看着某处，说：“林希，我是个惜命的人，自杀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林希莞尔：“那就打起精神来，别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只要天没塌，任何事都不是事儿。”
　　“我没事啊！只是蹲太久了，腿麻。”遂心说着忽然皱眉，轻轻推开他，单薄的身子靠着树缓和。双腿腿像被千万只蚂蚁噬咬着……她捂住鼻子，满脸嫌弃的开口：“林希，你往后退几步，离我远点儿！”
　　“怎么？除了我以外，难道还有别的人来捡你吗？”林希不解。

　　“滚！！”遂心啐了他一口，说：“是你身上的香水太重了，我还不想被呛死！”
　　“……你！”林希气结，但还是退开了几步。

　　遂心转过脸，望着朦胧微亮的天际，轻笑着说：“天要亮了呢。”
　　“嗯。”林希也转过脸，和她看着同一个方向，“赶紧回去补一觉吧。总监说，这次辛苦你了，回到伦敦好好休息。”
　　遂心淡笑着问：“许至恒滚了没？”
　　林希也随和的笑起来，说：“应该走了吧。纽约那边说小公主一直在闹，他得赶回去…”

　　“啧啧…”遂心展眉笑起来，说：“这话听着，怎么有股酸味呀？”
　　“什么意思？”林希蹙眉疑惑。
　　遂心微微挑眉，并不打算讲得太明白。

　　林希白了她一眼，说：“我林希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犯不着跟一个五岁的小丫头较劲儿。”
　　遂心似笑非笑，说：“确实不会，但你会跟其他人较劲呀！”
　　“其他人......指谁？”林希不明就里。

　　“那个.......发布会上坐在许至恒身边那位啊！”
　　“……滚！”

　　**
　　火车发动时，汽笛声拉得很长。
　　蒋洲慕抿着唇，望着窗外怡人的景色凝眸......一名打扮神秘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坐在他身旁，两条大长腿肆意的往桌上一搭。他摘掉鸭舌帽和口罩，抱怨道：“你是有多想不开，竟然跑来挤火车！”
　　闻言，蒋洲慕目不斜视，微笑着说：“你是有多想不开，竟然跑来陪我挤火车！”
　　“……”

　　陆思北拿着手机翻看八卦新闻，意料之中，昨晚的大秀占据各大时尚杂志的版面头条……评价嘛，褒贬不一。
　　看到那些时尚媒体对自己的赞扬……他嘴角一勾，神情倨傲。

　　对于昨晚的秀，他没什么感觉，不过是面无表情在众人面前走了一遭而已。不过，那个T台的创意倒是给他留了些印象.......还有他压轴走秀的那款手表。
　　昨晚的秀刚结束，他让助理去打听，谁知竟然是非卖品......
　　他在心里暗骂许至恒人精。

　　陆思北把手机调了静音，放进外套口袋里，听见蒋洲慕的话，气结而无奈的说：“我想我最想不开的事情不是陪你挤火车，而是为什么会同你这个人成为朋友！”
　　“真是交友不慎啊！”不等蒋洲慕接话，他摇头感慨。

　　“这位先生，在您想不开之前，能不能先把脚放下来？”遂心拿着手袋，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思北。

　　陆思北抬头时，猛然一怔，眼中亮起一丝惊艳。
　　他眨巴着眼睛看着她，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脚放下来，赔着笑说：“抱歉！”

　　遂心目光凉凉的掠过陆思北，落在他旁边温文儒雅的蒋洲慕身上.......四目相对的一瞬，遂心感觉自己冰凉的手、掌心一阵灼热。她眸光一沉，淡漠的转开脸，拿着包坐在他们对面。
　　她脱了鞋，直接蜷在椅子上补眠。

　　遂心闭着眼睛，有些庆幸林希临时有事，不能和她一起回伦敦，她才有了一方栖息之地可以补眠。
　　可是，对面的那个男人.......她拢了拢卫衣的帽子，将脸遮了彻底。

　　陆思北有些探究的看着遂心。
　　他从小到大生活在一个红灯酒绿的圈子里，自认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美人儿，但是像眼前这位这样美得摄人心魄的，实在少见。特别，是她鼻尖上那颗灵气动人的美人痣.......他微微皱眉，想起昨晚和他搭档走秀的名模李晴空。
　　不过，李晴空不能拿来和她比较。

　　他悄悄凑到蒋洲慕耳畔，低声说：“这姑娘，别是失恋了吧？一副全世界都欠了她的样子。”
　　蒋洲慕脑海里浮现她昨晚失控的样子，微微敛了下眉，淡声说：“你可以去问问，不怕撞枪口上的话。”

　　“饶了我吧！”陆思北讪讪，说：“你没看见她刚才那犀利得像把尖刀似的眼神，我这年华大好的优秀青年，还不想那么早死！”
　　“怕什么？”蒋洲慕不客气的调侃：“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滚你！”陆思北笑骂。

　　遂心拨开帽子，偏过脸，眉心微蹙，睁着漂亮的大眼睛颇为不悦的看着对面相谈甚欢的两个男人。
　　蒋洲慕十分淡然，抿唇微笑。
　　陆思北又是一怔。他冲着遂心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小心翼翼的问：“我们，是不是吵到你啦？”
　　遂心皮笑肉不笑，冷淡疏离的说：“您说呢？”
　　“……”

　　见陆思北被噎得无话，遂心重新拢过帽子，遮住自己大半张脸时，不急不缓的开口：“既然还有点儿自知之明，那就请您闭嘴吧！”
　　“……”陆思北再次无语。

　　陆思北砸了咂嘴，低声感慨：“果然不能光看脸啊！”
　　闻言，蒋洲慕微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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