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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御碑 ...

  •   暮春,江南古镇,湖水澄澈,远山青翠,黄鹂声声叫个不停,天气晴好的时候青瓦白墙映在水中,好似画中人家。

      时晗挎着单反相机悠闲的走在石板路上,他是一位华人摄影师,这次回国第一站选了这个古镇来放松心情,因为父亲说他们的祖辈是从这里离开故土远渡重洋的,他们的根在这里。

      第一次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就有熟悉的感觉纷至沓来,大概因为是故乡吧。不像在英国的时候,即便从小生长于斯,终究觉得差了点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他乡非故国。

      正是旺季,游客很多,纷繁嘈杂,和别的景区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逆着人流,避开热闹的几个景点,从明显被翻修过的仿古商业街逃离,只一个巷口的距离,就是不同的世界。沿着老旧的青石板路转过几个巷口,是还有本地人居住的房子,看起来每间都有几百年的历史,他很想去祖辈住过的宅子看看,只是年代久远,估计几经易手已经不太好找了。

      眼前的这条巷子一直走到头,尽头处是大片的油菜花海,全是外地来的游客在拍照,其实景色倒是真的美,可惜也是真的在数人头。

      不知不觉走到郊外,再往前走就是大片的田地,游人渐渐少了起来,他看见不远处的空地上支着四根木棍撑住一个雕刻精美的汉白玉石碑。

      “旌表节孝孟思吾之妻缪(mou)氏荣寿碑。”时晗走过去,小声的念出了石碑上的字。

      “缪(miao)氏。”一位老人背着手站在他身后,纠正道。

      “什么?”

      “是缪氏。”

      “不是未雨绸缪的缪字吗?”

      “不,当姓讲的时候读作缪。”

      “哦,原来是这样。谢谢您帮我纠正。请问您知道这个碑的来历吗?”

      “当然了。这个碑啊,是我前一阵从我家菜园子挖出来的,当年□□的时候怕被□□砸,我爹就把它埋起来了。”

      “哦哦,这个我好像听过,□□很疯狂的。这个碑是您家的?”

      “是我家先祖的。孩子你是来旅游的?”

      “算是吧,其实我祖籍是这里的,我姓时,请问您知道时家以前住在哪吗?”

      “时家?有个叫时清的出国留洋的那个时家?”

      “对对,时清是我的……呃……好像是太太太爷爷吧。您知道他?”

      “以前听人讲过,说是他从家里偷偷跑去福建上的船政学堂,后来又去了英国深造,再后来时家就搬走了。他们家的老房子就在那个新建的商业街附近,你上街上稍微一打听就知道。”

      “好的,谢谢您。那个,我还想问问您,这个碑上的字是什么意思啊?我虽然认得这些字,可是却并不太懂它们说的意思。”

      “看见上边的圣旨俩字了没?”老人指指龙头上的字,“这个碑是御赐的,表彰妇女的贞节和功德的。”

      “哇哦!皇帝赐的!太厉害了吧!”时晗简直看的双眼放光。仔细看了会后,又不解地问道:“既然是御赐,为什么会立在这儿?请您原谅我的冒失,可我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太简陋了。”

      老人苦笑:“确实是挺简陋的,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本来是想捐给博物馆的,可他们居然牛气到要我们自己把碑给送去!这也太草率了!万一路上磕了碰了的怎么办?还不如自己在村头立上算了。本来这就是块路碑,要是搁在清朝,文官见了要下轿,武官见了要下马的。”

      “那确实不该给他们。还有,您刚刚说这碑是表彰您祖辈的,我很好奇是因为什么事,是为国家立了战功么?像花木兰那样?”

      “你这孩子,知道的还挺多。”老人忍俊不禁:“花木兰是女英雄,她的故事人人都喜欢,我这个祖辈的故事倒不叫人欢喜。”说着说着,他不经意地叹了口气:“真的要听吗?可能听了会难受,影响了你这一天的心情。出来玩,还是高高兴兴的好。”

      “没关系,我很乐意听,您讲就是。”

      “好,那我讲了。这事是我小的时候偷听家里老一辈说的,很久之前的旧事了,那是1880年。那个年代,两家定亲了,这桩婚事就算定了,是必成的。如果定亲之后还没结婚,但是男方因为某些意外去世的话,这个姑娘就会被送到婆家去。”

      “我好像听说过,是去守寡是么?”

      “唉。那都还算好的。这桩事叫人难受就难受在这里:姑娘送到婆家去,在葬礼上,踩着棺材,赐白绫一条,就地上吊,入棺材陪葬。好好的大活人啊!你说残忍不残忍!”

      时晗呆愣住,老人说的投入:“然后把事迹层层上报到朝廷,就御赐了这么一座碑。可笑不可笑?那可是一条人命啊!竟然不如一块破石头!”

      老人很激动,时晗却久久没有再开口。这个真实的残酷的故事着实叫人听的难受,心里憋闷的慌。那可是一条人命啊。怎能如此轻贱。

      这座精雕细琢的御碑后面,还密密麻麻的刻着几十个名字。这些名字就是来自男方和女方家的人。

      简直难以置信,你的家人就站在你的面前,看着你慢慢勒紧自己的脖子,事后他们还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你的碑上。那样的情景,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这个故事如此冰冷压抑,让人快要透不过气来。

      那是1880年,那时的社会即是如此。洋务运动、维新变法都无法洗刷封建恶习的肮脏。

      一个少女鲜活的生命比不过一块光耀门楣的石碑。

      缪氏。她付出生命却也不过换来了冷冰冰的两个字,连名字都不曾被人记住。满门的荣耀与她无关,她亲手献上自己还未绽放便被迫凋零的人生,什么也没留下。

      徒留世人的一声叹息。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时晗禁不住在想:她就真的如此拱手送上自己的性命吗?难道没有为自己争取过吗?凭什么任由别人对她的生命予取予夺呢?

      后世人扼腕叹息的讲述终归不能叫人看见事情的全貌,要想知道这桩旧事原本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还得跳出旁人的叙述,让时间倒退回一百三十六年前,那个雨墨潇潇的四月天:

      故事的结局总是花开两朵,天各一方。而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

      烟光水暖,燕子呢喃,鱼龙潜跃,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江南。

      十六七岁的少女轻盈伫立在船头,手持一支竹笛,声音清脆悦耳,悠扬清远,曲调明快爽朗,正是一曲江南民歌《紫竹调》。

      一曲吹罢,不远处却又传来熟悉的笛声,少女好奇道:“似乎有人在合这曲紫竹调?只消一遍便将我改过的曲子半点不差的吹奏出来,实在佩服。”

      一起的女伴也生出了好奇的心思:“我也实在佩服的紧,要不要去瞧瞧?”

      少女欢快地答道:“自然是要去的。”

      女伴吩咐撑船的师傅:“船家,麻烦你循着这笛音过去。”

      另一头那吹奏人是位一袭长衫的年少公子,瞧着好生面善。

      船近了,曲子也奏完了。待看清那人面貌,少女惊喜的说:“时公子,原来是你。”

      那人笑意盈盈:“是我,真巧。”

      “公子你只听一遍就能将曲子完整的吹奏出来,玉闲真是好生佩服。”

      那位姓时的公子道:“缪姑娘你过奖了,在下不过一时卖弄。倒是你这曲子改得好,且用竹笛吹奏比用筝弹奏更加轻柔婉转。”

      缪玉闲不好意思地笑:“公子你谬赞了。我倒觉得原来的曲调更称唱词。”

      “不过我却更喜欢你改的这曲。对了,缪姑娘你也喜欢听滩簧调么?”

      “恩。最喜欢《双脱花》,尤其是里面这首《紫竹调》。”

      “刚好三天后广和茶园会唱《双脱花》,不如同去,如何?”

      缪玉闲羞涩答道:“如此正好。”

      拜别那位时公子,女伴看戏似的笑着看向缪玉闲:“快如实交代,什么时候结识了这样的人物,竟还瞒着我。”

      “哪里的话,不过是前些日子我在廊下避雨碰巧聊了几句罢了。”

      “依我看,这位公子生的仪表堂堂,若是你们两家能结亲,岂不妙哉?”

      白净的脸颊飞上两抹红霞,缪玉闲作势轻推她:“好呀你,又拿我取乐。”

      “怎么是取乐呢,近日你家爹爹不是在给你寻婆家么?我瞧着那时公子气宇不凡,应当同你门当户对,你们二人也好生般配,简直天作之合。”

      缪玉闲先是喜上眉梢,后又低下头,声音渐小:“这种事不好乱说的,爹爹近日同孟家老板走得亲近,听大娘说似乎有意要将我许给孟家公子孟思吾。”

      “也是,根本由不得我们做主的。不过我听说孟家公子倒是不错的,再说这事还没定,你放宽心便是。”

      三日之后,品茗听戏,一出《双脱花》唱罢,正是黄昏时分。

      古镇河边,废弃的纤道桥两面临水,破水而筑,水岸交杂相衔,似玉带般蜿蜒伸向水天极目之处。

      长长的纤道看不见尽头,桥旁乌篷船来来往往,年轻的男女并排走在桥上。少女眉目弯弯,吴侬软语婉柔动听,微风吹散几缕柔软发丝,轻轻拂在少年耳畔。时清眸中带笑细细望向缪玉闲,她的长发如同染了墨的瀑布,唇边还有浅浅的梨涡点缀,耳朵上细小的绒毛逆着光清晰可见。

      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扑通,扑通。不是青蛙跳进水里,也不是木瓜落在地上。

      人们说世间憾事,都离不开如果二字。

      如果,每桩故事都能停在最好的时候,多好。

      盛夏时节,灼灼荷花,莲叶青青。浅浅池塘,锦鲤成双。

      倚在亭中悠闲赏荷的缪玉闲并不知道,她的人生已经悄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噩耗是在傍晚传来的,孟家大少爷孟思吾在河边救起两名玩闹溺水的孩童,而他自己却因体力不支溺水而亡。

      得知消息时缪家人正围坐一桌吃着晚饭,缪玉闲听了立时便愣住了,手中本拿着的碗筷摔落在地,一地的碎片。

      虽与孟家少爷未曾谋面,可听说他是个品行端正的人,怎么好好的说没就没了?缪玉闲想不通,为什么去救人的反倒死了呢?这样的好人怎么会死,老天爷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初时的惊诧过后,她很有些难过,毕竟那是她未来的夫君啊!即便开始有些不情愿,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背,说到底她对这桩婚事还是有那么一点期许的,可现如今,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

      往后,她就要一人守着空冷宅院,任凭四季流转,年华更迭,每一日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灰暗模样。

      缪玉闲不禁打了个寒颤。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第二天的深夜。

      自打孟缪两家的亲事定下之后,缪玉闲和时清便再也没有见过面,再次见到他时却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已经三更天了,她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到花园里闲逛,才刚走了几步便瞧见院墙那边的花丛里似乎有动静,她想着该是二姨娘养的那只小花猫又偷跑出来了。走近一看,却似乎并不是猫,她蹲下去看,居然似乎是个人藏在那里,刚要惊呼,那人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摘下面巾道:“是我,时清。”

      她讶异:“时清?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来带你走的。”

      她不解:“带我走?”

      他看着她的眼睛:“对。带你离开这里。”

      “为什么?”她很困惑。

      “自然是有原因的,你先不要管那些。”

      “我不懂,发生什么事了?”

      “总之你跟我走就是了。”

      “到底怎么了?我总得知道是为什么吧?”

      时清有些不忍,静默了几秒终究还是开口:“他们,……要让你……陪……葬。”

      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好似几个世纪般漫长。

      时清担心的叫她:“玉闲?”

      缪玉闲唇边勾起微微弧度,嘲讽地笑:“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娘还有几个姨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想来现在只有我娘还不知道了。”说着说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以后她该怎么办。”

      接着又对时清说:“谢谢你的好意,玉闲心领了。我不会跟你走,请你回去吧。”

      听了这话,时清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万万没想到会这样,他焦急地道:“玉闲,我对你的心意你该明了。只是苦于你已经定亲,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说出口。若是孟家少爷还在,我定不会生出这样狂妄的心思。可现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你心里有我,玉闲,跟我走。”

      她苦笑:“你该知道,我的心意根本无关紧要,我的死活也无足轻重。”

      “可他们要让你陪葬啊!这样你还要听他们的?”

      “……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啊……我能怎么办呢?从前我以为平凡的活着是最容易不过,没料到却是最难的事情。”说着,两行清泪滑过,“你快走吧,我是不会走的。我若走了,我娘亲往后该要如何存活于缪家?我爹爹该如何做人?缪家该怎么办?他们要我如何我便如何罢。”

      “跟我走吧,算我求你。”毫无预兆地,时清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男儿膝下有黄金。时清,你不该如此啊……不值得的,我不值得你这样待我的……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走的。我是缪家的女儿,我不能弃缪家于不顾。”

      时清悲痛欲绝:“他们这样对你,你为什么还要替他们着想?”

      她刚要开口,却听见不远处有人大喊:“谁在那里?”

      缪玉闲推了时清一把,说:“你快走!”

      嘈杂的脚步声向着他们逼近,时清却还不死心,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想要带她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吃人的世界。

      当然,全是徒劳。

      缪老爷不动声色的压住了这件事,差人将时清遣送回时家之后,他对跪在面前的缪玉闲说:“为父也是没有办法,自古……”

      “我会如你的愿的。”缪玉闲冷冷的打断他,从小到大她都是个孝顺乖巧的孩子,从不曾忤逆过他,缪老爷显然很吃惊。她看着自己的父亲,她血浓于水的亲人,一字一顿:“我会如你们的愿,只求你能善待我娘亲。还有,不要让她看见我的死状。”

      另一头,本该悲伤愤怒抵死反抗的时清平静地在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天。这件事情似乎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翻了篇。

      然而,他并没死心。看着紧闭的宗祠大门,时清心中暗暗盘算着:父亲一定会在门口留人把守,不如先弄出点声响把人都引到这里,声东击西趁乱逃出去。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算对不起时家上下,可他不能袖手旁观,看着他们逼死一个无辜的姑娘。何况,那是他心爱的姑娘。是他魂牵梦萦的,想要好好捧在手心珍之重之的姑娘,他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他心心念念的姑娘认命,他也不想屈服于这样荒谬的命运,这到底是个怎样残忍的世界啊!就算玉闲不愿意,他也一定要带她走。

      可是,他终究没能如计划里的那样,在送葬的路上不管不顾的强行带走缪玉闲。他根本没能够逃出时家大门,他低估了父亲。知子莫若父,时清的父亲知道他如此一反常态,必定是不会就此放手的,于是在时家宅院的外围安插了很多人手以防万一。果然不出他所料,可亲眼看到时又是另一种心情:时清居然真的不顾时家名声,要去做如此出格的事情。时父痛心疾首,看着被死死按在地上的时清,无奈的叹了口气,命令道:“把少爷绑起来关进祠堂,严加看管,如若再有差池唯你们是问。”

      时清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父亲,你就放我走吧!”任凭他如何挣扎怒吼,时父都无动于衷。

      心如死灰一日一夜过去,直到母亲来解开他手上的绳子,满是心疼的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说了四个字:“都忘了吧。”

      原来那一面,竟成了诀别。

      很久之后,他才有勇气去听那一天究竟是何种情形。心痛如刀绞,不受控制地在想:她那时候,该是怎样心境,看着眼前那许多人都来瞧着自己如何殉葬,心中该有多么悲凉。

      而那天,望着送葬的人头攒动,缪玉闲内心荒芜的如同极北之地的苦寒冬季,彻骨的凄凉。原来,竟有这么多人来看着她去送死。

      雪白的绫罗送到她手上,人群中突然冲出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大声质问到:“父亲,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哥哥已经没了,难道你们还要逼死嫂嫂不成?”

      孟家老爷挥挥手,识相的家丁强行带走了大声怒喊挣扎的孟家小少爷。

      谢谢啊。缪玉闲小声的说。

      不甘心,真不甘心啊。她还想再吹一次竹笛,再听一回滩簧调,再望一望天上的明月,再站在廊下听一回雨。

      活着真好。要是还能继续活着该有多好。

      要是那晚跟时清逃走就好了。

      缪玉闲自嘲地笑,眼眶里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清亮嗓音中满是悲凉意味,轻轻唱着:“寻好梦,梦难成,有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阶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唱罢白绫轻扬,告别了这个污浊的尘世。

      不久之后,心灰意冷的时清偷偷离开家乡,去了洋务派办的福建船政学堂,他恨透了这个腐朽的社会丑恶的嘴脸。

      百年之后,世上再无时清,也无缪玉闲,没有人记得有个少女会吹笛子爱听雨,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少年是因为什么逃离了故国。

      天空零星的飘散下来几缕雨丝,时晗决定先随便进一家店铺避雨,过会儿再去看时家旧宅。

      他走进一家茶馆,挑了靠窗的位子坐下,要了壶刚上市的雨前龙井。茶馆里人很少,很安静。只有舒缓的音乐发出轻柔的响声,只是歌词听得人万分惆怅:

      玉惨花愁出凤城

      莲花楼下柳青青

      尊前一唱阳关曲

      别个人人第五程

      寻好梦

      梦难成

      有谁知我此时情

      枕前泪共阶前雨

      隔个窗儿滴到明

      他问给他泡茶的女孩:“请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邓丽君的《有谁知我此时情》。”

      “谢谢,这首歌很好听。”

      女孩惊讶:“你不觉得这首歌听着特别悲伤压抑么?”

      “是有点儿,不过歌词写得很好,很有味道。”

      “恩,我也觉得歌词很好,这是一首宋词。”

      “难怪这么有韵味。”

      “你是来旅游的?”

      “也不全是,我祖籍是这里的,对了,你知道时家旧宅在哪儿么?”

      女孩得意的笑:“算你问对人了,待会雨停了我带你过去吧。”

      “那太好了!谢谢你。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以给我介绍一下吗?”

      女孩想了想,回答道:“有块御赐的路碑还算是有点看头,我可以带你去瞧瞧。那块碑是我家先祖的,我可以让我爷爷给你讲讲它的故事。”

      “你是孟爷爷的孙女?”

      “你认识我爷爷?”

      “嗯,刚才有幸听孟爷爷讲了那块石碑的来历。你好,我叫时晗。”

      “原来是这样。我叫孟云之,愁云的云,没有含义的之。”

      时晗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还真是没见过这么解释自己名字的。”

      女孩粲然一笑:“现在你见到了。”

      屋檐上的雨珠缓慢的掉落。

      滴答,滴答。

      久远的从前,不该相识的那个雨天,站在回廊下的缪玉闲言笑晏晏对着时清道:“我叫缪玉闲,碎玉的玉,有空听雨的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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