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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障日之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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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咛却不以为然地靠立在山崖边上,无视怒火中烧的鱼枕月,只管好奇地看向万俟伤:“夫人你莫非不是女子?为何鱼阿姊说你整日哭求一个叫作叶天镶的男人宠爱与你,方才称心?”
“岂有此理!!”万俟伤不禁咬牙一声恼喝,胸中的怒火直接窜掌而出,反手便是一道咒影,向疯也似扑向殷咛的鱼枕月闪袭而去!!他一向自视颇高,自问虽比不得叶天镶倾国之容,却也完全算得上是位英俊挺拔、高贵威严的天之娇子,而今,居然被称作母的!!真真可恨!!
却见那鱼枕月背对着万俟伤,身形原本已跃上瀑布山崖,正要伸臂抓向殷咛,却见旁边的破倏然一招裂锦咒袭来,不禁下意识地挥手相抵,哪知背后竟遭万俟伤突袭一掌血咒,生生无处躲避,但听噗的一声,那咒影已自穿身而过,甚至轰地一声从鱼枕月的嘴里震出鲜血,同时拍碎了她胸前的那处山石!!
然而,就在鱼枕月中咒一仰,掉下山崖的同时,始终守立一旁,无语如勾魂无常的三个干瘪老头,却趁万俟伤震怒出手之际,猛然间向他同时发难,分上中下三路分别挥手射咒,万俟伤却丝毫不惧,一个飘洒伏身,挥袖间便自挡开三路杀机,瞅着那三个老头,冷冷阴笑起来。
“那三个是谁?”殷咛看了眼刚从自己怀里探出头来的公公鸟。
“是魑界三老,宇文家族的守墓长老,他们惟一的野心就是将魑界大权从宇文诛的手里夺走,以便能好好受用一下蜃空岛上的那些妙龄美女。”公公鸟的眼里,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破,帮他们!!”殷咛目光一沉。
破立刻闻声而动,拽着三星八爪钩上的绳索,向下一路荡去,加入与万俟伤的那场大战之中,因他使得是裂锦咒乃魇界最顶级的咒术,魑界三老顿觉压力一轻,心头大喜,合手向万俟伤再一番猛攻过去。
“喂喂喂,我说你们脑子进水了啊?为什么帮那些老色鬼?”公公鸟不禁在殷咛的怀里一个暴跳。
“鱼枕月已经半死了,如果这三人也跟着完蛋,那万俟伤下一步要收拾的人,就是我们。你以为万俟伤真相信我编的那些鬼话吗?他之所以在鱼枕月的背后给她一掌,并不是因怒失态,那样的万俟伤又怎么可能做得了魊界之主?我不过是给了他一个背后下手的借口与机会,他也很聪明,顺水推舟地利用了。而眼下,我们却只有主动出击,寻找同盟,才有从他掌下逃生的可能。”殷咛一边同答,一边不用地四下打探,她在寻找那个要命的障日眼。
“咦,落花风那是跟谁啊,两人面对面站着,成化石了?”公公鸟突然好奇问道。
殷咛放眼再往下看,却见落花风果然还是原地未动,与对面一个金冠白发的锦衣男子面向而立,四目相接,却始终纹丝未动。
殷咛眼睛一转,低声道:“他们不动,是不想先动,一动就会为对手留下足以致命的破绽。这样,我先冒猜一下,既然落花风是随魇魑两界打进来的,那么他的那个对手,必然便是万俟伤的人,从这人穿着来看,身份应该不低,又头戴金冠……难不成,竟是那个金座座主越什么风?”
“越弹风。”公公鸟接口。
“对,他主伺巫兽,如今魊界内忧外患,万俟伤应该会把这个重要人物带在身边,也惟有他,才能让落花风如此忌惮,不敢妄动。”殷咛低声,目光暗烁。
“就算是他,又能怎么样?”
“如果是他……”殷咛嘴角神秘地一翘,突然冲着那金冠男子的身后一阵挥手,喜声大叫:“哎呀,那不是黄月茵黄小娘吗?在此,我等在此!!”
但见那金冠男子闻声不禁猛地呼吸一窒,只一刹,然而有时候,一刹便是永恒。
落花风出手之快,连站在崖上观战的殷咛都不觉为之讶然。
那是金光一道,穿喉射破!!
男子的喉上只有一条切入的血口赫然在目,极薄。
“越弹风,死在我的手上,也算你的造化。”落花风凉凉地,袖手而立,仿佛刚才出手杀人的,根本就不是他。
越弹风的白发随风一荡,飘。
有血,渐渐地自后颈渗出。
他知道自己上了当,死是活该,可是,为什么,被破喉的他居然还想在此时,抱着一点点的祈望,向着自己的身后,转去目光?
还是,想再见她吗?
是的,还想见她……
爱她,爱了那么久,可她的目光,却从来只会停留在万俟伤的脸上,而他呢?却偏偏没法嫉妒,不能嫉妒,除了讽刺她、挖苦她、打击她、欺辱她,还有什么能够让她看见自己,记住自己?!!
呵呵,果然没有……身后并没有她……空荡,就像一面嘲笑他的镜子,嘲笑着他那临死前近乎痴傻的那个转目一望。
越弹风咧了下嘴角,似笑,却有血流出,令他的笑突然间无比哀怨,又释然。
不是,并不是眼前这个男人,也不是瀑布山崖上的那个少女杀了他,而是,她……是她……为了她……因了她……多好……
终于,倒下。
白发飞扬中,一个扑地、闭目、含笑。
“弹风!!”万俟伤眼见身边人倏然倒地,不禁失声失色,一个怒掌扫去,避开围攻而来的众人,冲向越弹风。为什么,为什么?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自己最倚重的左膀右臂,居然会为了那女人的名字……而……失神被杀!
然而,一个更大的不可置信,就在这时,蓦然映入了他的眼帘:在越弹风的后颈上,正闪烁着半朵金光闪闪,沾着血丝的七星北斗花,很显然,它是从越弹风的喉前穿入,再穿透后颈颈椎,破肉而露出的。
万俟伤的目光从那里怔怔地,缓缓抬起,看向面前那张邪美,但却无比陌生的脸,突然,笑了,笑的那么阳光灿烂,生机盎然,连平时那威严嘲讽般无情的声音,都在那一刹那间,柔成落花:“镶,是你……你终究回来了。”
落花风眸光阴黑,冰冷如玉。
“听说你为了躲我,竟用咒换了张脸,我原本不信,可能够破骨而出的七星北斗,世间,却只有你一人可为。”万俟伤深潭般的目光不断波闪地紧盯着对方,似要将他牢牢地攥在自己的眼里。
落花风无语地瞅着他,半晌,突然现出淡淡一笑:“不错,我回来了。世事变迁,有些痛,也不是每年、每月、每日、每夜、每时每刻的悔恨,就能够磨灭。所以,我来了,来跟你了断,了断这一生,你的,或者是我的。”
“了断?可是镶,你准备用什么来跟我了断?就算你挖空心思,与那几个小贼勾结盗取了两界面具,再栽赃给我,引来众怒,引来三界大战,可我有障日眼,而你们,却根本没有胜算。”万俟伤像一个真诚而睿智的说客,只盯着落花风,大神般背对着破和魑界三老,仿佛他们根本就不存在,又或者是因为,他们即使存在,即使就在他的背后,也没有人能找到击杀他的任何一丝机会。
“是吗?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想试试运气。”落花风的嘴角一翘,翘出一抹近乎残酷的诡笑:“或者,我运气好,正好能够猜到障日眼真正的去处,也未可知。”
“噢?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它就在这深潭之中?”不知为什么,万俟伤的脸,突然有些霜冻般的僵硬。
“深潭之中?可惜,从来就没有人在深潭中见过它,而我,又恰好从不相信看不到的东西。”落花风的笑,很迷人,不仅是因为那张脸美的出奇,更是因为那张脸,残酷的犹如一个阴森森的绝世妖魔:“所以当年,就算你逼得我妻散子亡,我还是忍辱含垢地跟回到了你的身边,因为,我没有办法胜得过你,所以我只好在你的身下甜言蜜语地夜夜承欢,一遍遍、心甘情愿地被你折磨,我要留在魊界,留在你的身边。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察觉一些蛛丝马迹,找到你那颗障日眼不为人知的,真正的所藏之处。”
“这么说,你找到了?”
“找到了,所以我才换掉面容,逃离了魊界。”
“呵呵呵呵,好,很好,不愧是我的人,够隐忍,也够聪明。”万俟伤凝视着落花风,很是赞赏地淡淡一笑:“那么告诉我,你忍辱偷生,对我虚情假意了这么多年,究竟查到了什么?障日眼它到底在哪儿?”
落花风无语地瞅他一眼,再悠然一个抬眼,看向殷咛:“臭丫头,注意听好了,你能利用的时间不多,不过站的位置不错,在你头顶的右上方一丈开外,有一块拳头大小的墨青色石头,搬开它,里面就是……”
不待他将话说完,殷咛已然拔出腰间匕首,扭身向右上方攀爬而去,而万俟伤则已骤然色变,目光强冷地将身一闪,冲着她挥手就是一道射空而去的金光杀魂咒!
落花风和破早有准备,立刻挺身上前,出招相抵,魑界三老自问不是万俟伤的对手,相视一眼,干脆绕其身后,连连偷袭围攻。
一时间到处咒影狂啸,急怒不已的万俟伤见殷咛正将匕首扎进石缝,引身攀到了藏宝之处,正要去搬开石头,不禁一声疾喝,衣袍跟着倏然震起,暴出一道凛冽狂飙的血咒,在掀地而起,猛然迫开众人的瞬间,他的人已然向着瀑布山崖处冲身跃去,落花风眼神一暗,十年来的隐忍成败,在此一举!
拦不住也得拦,挡不住也得挡!!他暗一咬牙,与破同时从两边包抄,猛地一个掠身飞纵,死挡过去!万俟伤转瞬之间便被一片咒影与刀光笼罩,然而,此时的殷咛己扒开了石头,正向藏宝处伸手探去,那是他的障日眼,是维系整个强大魊界的重要基石!没有人可以碰它,没有人!!
万俟伤眼瞥着殷咛攀附在山崖上的身影,心中真是惊怒狂涌,于急切中立刻跟着一个分手劈掌,挥咒冲天,向阻挡他的二人猛劈而去!破见他来势凶猛,连忙收刀转影,于杀气中一个堪堪闪过。哪知落花风却在这时,目光倏然沉寒,竟也不避不让,硬生生挨了万俟伤一掌,那血咒掌刚劲威猛,极是霸道,但听得落花风胸肋处猛地传来一声骨裂,一道鲜血顿时从他被瞬间挤压的胸腔内狂喷出口,而此时的万俟伤已然旋身,在逼开两人的同时向山崖上的殷咛直接挥去一串劈山裂石般的血咒!!
殷咛的指尖,此时刚刚碰到山崖那个小洞里,内里有一块坚硬的冰凉,心中正自暗喜,却听脑后突然传来破阻之不及的一声疾喝:“闪开!”
她闻声一个迅速翻转,紧靠断崖,但见身侧的石上已是一道血影炸开,无数的碎石,子弹般疯狂四溅,殷咛一边侧头躲避,一边还巴巴地眼瞅着障日眼的藏身之处。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到手了!!
万俟伤见她居然躲过了那道血咒,脸上不禁阴阴一个冷抽,正待要再下杀手。却听一旁的若浮突然惊声急唤:“主人!主人!!”
却见落花风口喷鲜血,已自软软地倒在了她的怀中。
“镶!!”万俟伤大脑突然间一片空白,难道……难道刚才……自己竟打中了他?怎么可能,以落花风的身手,不可能躲不过……
“主人!你醒醒!醒醒啊!”若浮紧紧地抱着唇角挂血,似已失去了知觉的落花风,声音里颤抖着无边的恐惧与痛苦。
万俟伤不再有丝毫犹豫,一把推开若浮,将全然无力的落花风夺抱在怀,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低声沉喝:“不准死!镶,我不准你死!不准,不准!!”
说话间,他已从怀里摸出了一颗莹绿色的玉丸,强行塞入落花风的口舌。
然而,只这此一变,落花风已为殷咛赢得最可宝贵的数秒!
她握向插入山缝的匕首,重新攀向藏宝处,飞快地一个探手,从中掏出了一块形状极不规则,无比怪异的闪光矿石。
障日眼!!这就是障日眼!!
殷咛兴奋的眸光闪闪,紧接着甩手一扬,便将那石头果断扔进了脚下的深潭。
“不!!”刚刚帮落花风服下保命药丸的万俟伤,一边抱着面色苍白,渐渐回转过神志的落花风,一边眼看着圣器入水,发出了怒不可遏又绝望遗恨的仰天一吼。
落花风虚弱地侧了下头,侧过一个妖媚的眼风,向山崖上的殷咛微瞥中,猛地又是一口鲜血,却不忘冲着她,感激一笑。
就在他那一笑未褪的同时,原本平和如镜的障日潭,竟突然间如中魔咒一般,开始疯狂激涌,它向着四周,鬼魂般地越散越大,与此同时,四周的山体也开始了天倒地陷般的摇晃下沉。
震动中,立在瀑布山石上的殷咛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已自一个滑脱,从崖上一路被震下数米,险些掉进脚下的深潭,她正自惊恐,腰上却是被人有力的一握,正是疾跃上来的破:“山要崩了,快走!”
“等等!我的匕首!”殷咛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乱石崩裂中看了眼头顶上,那把插在山缝中的匕首。
那是她的,她要拿回来!
“还要它做什么?!”破见她不顾事态紧急,还要一意孤行地往上爬,不觉急怒攻心:“再不走就死定了!”
“放开我!!死就死,谁要你管!!”殷咛狠命一口咬上破制止她的手,从中激烈疯狂地挣扎出来,再死盯着那把紧紧镶嵌在山石缝中的匕首,不管不顾地向上疾攀而去。
“你!!”破顿时被气得脸色一白,只恨不得将这个不知好孬的女人揪下来,再冲她一个回咬过去。
“呵呵呵呵……”正在裂变扩散的障日潭旁,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万俟伤的一声怪笑:“你满意了?镶,现在你满意了没有?”
笑声忽落,是他怔怔的目光。
低头,万俟伤紧紧地抱着落花风,在天晕地暗的震晃中,凝视着他,脸上一片惨淡,低语:“镶,原来……你真是这么的恨我,我那一掌,你连躲都不肯躲,你是打定好了主意,对吗?是要用自己的血,来阻拦我。你啊,你这自负的男人,你怎么就能这么笃定,我会为了救你,而眼睁睁地看着障日眼被人毁掉?”
落花风在万俟伤的怀里,静静地仰着他那张苍白如玉,绝美妖娆的脸,谁也没看,只淡淡地望着天,轻语:“我不是自负,我只是在赌,赌我,是你一生中,惟一会中的毒……”
“是吗?呵呵呵呵,”万俟伤低头,轻笑,却有一滴滴的冰凉,从眼里掉落,掉在了怀里,那个男人的脸上:“镶,你赢了,如果能够让你开心,这毒便是下得再重一些,也行。”
落花风无声地瘫软在万俟伤的怀里,却没再理会抱着他的那个人。
骨头,己被震碎,但笑意,却在此时,深不可测地挂上他那张绝美失血的脸上,连望向天空的目光,都显得那么波光潋滟:“柳儿,你看到了吗?如今没了障日眼,血咒再无威力可言,他已经失去了对魊界的掌控,如今的万俟伤还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了,呵呵……柳儿,阿宝,你们的在天之灵,可会为今天的我开颜一笑?哈哈哈哈哈哈!”
“不,我还有你,”万俟伤突然一把抱紧落花风,低头,闭目:“我还有你,就算没了你的心,还有你的身体,如果连倾心玉丸都护不了你的心脉,那我就带你去西域冰川,去寄魂坛,用寄魂莲收起你的魂魄……”
它是我的,我的,我的!!
不顾破的催阻,一门心思往上攀爬的殷咛,被不断跌落的石头砸伤了额头,鲜血一道道滑落,她却死死地盯着上方那把匕首,眼看就要伸手够到,哪知却在这时,一声突然破潭而出的炸裂,猛地轰入了众人耳畔,整座的山,随之应声倾斜,如漏水的船,开始疾速没入越来越大的障日潭,殷咛顿时被巨震摇得一晃,再次被甩闪滑下。
“过来!”破面色沉冷地猛然一个拍掌飞窜,三两步跃到她的身边,在一把抓稳她身体的同时,冲她低喝:“你个守财奴,没就没了,还真连命都不要了吗?!!别动,我替你拿!!”
说话间,破已冒着头上纷飞落下的乱石,向上狂攀数步,从山缝上一把抽出了那把匕首,就在匕首在握了刹那,山,己轰鸣着碎裂数块。
破一个翻身,在下落的同时,抓过还在乱石中紧紧闭目,扒住山石的殷咛,为避开扑面而来的深潭,奋力一个跃身而跳……
刹那,有怒风呼啸,转天覆地之中,殷咛头上的鲜血正越流越多,随风四下飘飞,破紧紧地抱着她,眼看着四周,一圈奇异的光层正自远处波浪般地汹涌扑来,那光层所过之处,巨大的植物们正在迅速矮小,恢复正常形态,看来,那是百障窟正在被彻底摧毁。
“破……”殷咛歪靠着头,一边看着那光层正解咒般地向着他们飞拥,一边无力地嚅嗫轻问:“我的匕首……”
“在这。”破低头看着她,一边将匕首放入她的手心,一边用衣袖紧捂她的头,然而却捂不住,那里流出的鲜血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红……
“谢……谢谢……”殷咛颤了颤睫毛,紧紧地握了握手里的那把冰凉,手指上,果然感觉到了那只熟悉的猫,那是破为她亲手铸上去的扎着蝴蝶的小母猫……
于是仰头,冲着眼前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无比感激地笑了笑:“我的……它是我……的……”
尾音中,远处飞拥而来的那圈巨大光层,已呼啸而至,极度虚弱的她只听得耳边轰鸣一声鬼叫,一切,都随着眼前突然现出的黑障,消失而去。
雾朦中,殷咛艰难酸涩地睁了睁眼。
黑寂的房间,被一盏黄蜡尖上的火苗摇曳得越发深沉。
“嘶……”殷咛的眉,突然因头上猛抽起来的一阵剧痛而拧起。
“姐姐!”小凉的脸,突然从她的身侧急急凑来,大眼睛里先是担忧,后是欣喜:“姐姐你可算醒了!”
“这……这是哪里?我睡了很久吗?”殷咛困惑地眯了下眼,茫然,有点忘记之前,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