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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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昧写信给你，打扰了。
今天是23号，我们认识的四年零两个月。
这样说也不确切，这大概你认识我的四年零两个月，不是我们。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初中的课外补习班上。
补得是物理还是化学，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补课的人，基本上都是你们中学的，我一个都不认识，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说来很奇怪吧，一教室的人，我偏偏就记住了你。
等到后来再见到你时，我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你。
可是我敢打赌，你不记得这件事了，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
我想了几天，也左右摇摆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写下这封信给你。
我记得上一次把你写进作文里还是高一的月考，那篇作文的题目是今年冬天很温暖。
我从来没有在考试中的任何一刻像看到这个题目一样地激动，我甚至觉得，这篇作文就是为我们初识的这个冬天而出题的。
后来的所有语文考试中，我都没有见过那样煽情的题目。
现在细数起来，真的就只有那么一回。
就让我自私地以为，那是送给我的礼物吧。
考完语文，我找了好几个同学去套你的话，我想知道你的冬天，温暖你的是谁。
可最后他们都没有问出你的话来，我想，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家伙，一定知道怎么在考场上写出高分作文。
那篇作文我只得了41分，从未有过的低成绩。
可我一直都不太长记性，你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在这里又一次写信给你。
一直都没有当面恭喜过你，祝你如愿以偿，考到了上海。
听他们说那是一所理工类大学，可你是文科生，本可以选择别的学校。我起初想不明白，后来才恍然大悟，对于你来说，大学是什么又有什么重要，你在乎的是，它在上海。
每次想到这里，我总想起《夏至未至》里之昂对小司说的那句话：“背叛誓言和约定的人……应该是我吧。”
高一的时候，我是真的以为我们会一起去上大学。
一直到高三结束，这个想法都没有变过。
我想过，如果考不了好的大学，那我就上差一点的学校。
这都无所谓，我在乎的，和你一样，也只是它在上海。
这只是我的想法，至于你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
记不记得你以前告诉我的一篇微小说。
小说里写道：以前企鹅都是会飞的，它们生活在天空中，而不是海里。可后来有一天，一只母企鹅飞不起来，她特别难过。有一只公企鹅过来告诉它说，没关系，有我陪你。母企鹅问它，值得吗？公企鹅说，我放弃了天空，却拥有了海洋。
时间过去太久，我只记得这些了，大概与原版有些出入。
当时看到，我真的特别感动。
现在想起来，真的，那只公企鹅是不是傻。
怎么会有人甘愿放弃天空，转身去拥抱海洋呢。
再说直白点，一想起这个故事，我就觉得自己是那只不会飞的母企鹅。
可是，我除了遗憾以外，却没有多余后悔。
如果我是那只母企鹅，我一定已经尝试了所有的办法去学会飞翔，到最后不得已才放弃。
我第一次去到上海是高一那年暑假，就住在漕溪路和零陵路那边，旁边就是上海八万人体育馆。只待了一天半左右，连外滩都没有来得及去。不过我有吃那家小杨生煎，是真的蛮好吃的。回去的时候，是在旅游集散中心坐车，里面有好多海报，全是介绍上海的衣食住行，我拿了一大摞背了回去，里面还有一张简略版的上海地图。车开了不久，在一个红绿灯面前停下，我拨开窗边的帘子，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居然有一家小店，名字就叫做知足，是五月天的那首歌。我有猜测，店主是不是也和你一样，是个五迷。但离得太远，看不清那家店是卖什么的。
那个时候，我想起了你。
我想，等我们一起来上大学时，我一定要带你来这家店看看。
算起来都过去好久了，不知道那家店还在不在。
第二次来上海是高考前的四个月，也就是三月初。那时候，我坐着二十个小时的火车赶去参加两个学校在上海考点的艺考。
你看，我是真的尝试了所有能留在这里的方法，可你的城市啊，没有一扇门是为我开着的。我只记得没有暖气的南方真的好冷，不知道你上一个冬天是怎么过来的。
考试的两个学校一个在闵行区，一个在松江大学城，还都在同一天。我几乎是两头来回跑了一天。去考大学城的那个学校时，出了一点小状况。考试之前换休闲装时，我牛仔裤的扣子居然在面试之前掉了，没有办法，我只能一直用手提着裤子，从进场一直到面试结束，还真的是特别印象深刻。后来，两个学校都没有拿到合格证，也算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我来这么一趟，也只是为了告诉自己，你尽力了。这样最起码日后想起来我能坦然地说，我是真的努力过了。
然后，就没有第三次了。
高考结束后，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志愿上填了西安的一所学校，真的只是试一试，那个时候我都想好了，录不上我就报个三本，或者索性再来一年。
可没有机会了，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我被录取了。
我知道，打那以后，再也不可能了。
我常常会觉得命运太苛刻，可仔细想想，它早就给了我们重新洗牌的机会。
小学毕业那年，我考上了你的那所中学，可是没有去上。
高中时，教导主任问我，想要去哪个班。
一个是你的班级，一个是我后来的班级。
我总是会想，要是做出不一样的选择，会不会结果也不至于如此。
不说这些了，聊点别的。
我有一天闲着无聊，坐在家里翻手机日历，想看看自己以后几年的生日。过的是阴历生日，所以年年都不同。后来，我都翻到了2050年，也没有看到一个生日是在十月一号，与国同庆的那天。
当时还挺难过的，看来，有些东西真的只有一次。
就像我十五岁生日那天，喝的烂醉如泥的你。
我在你的微博上看到，你开始练吉他了，而且还组了乐队。
这似乎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
别问我是哪一个，要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是悄悄看着你的。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我在电脑里写了些东西，不过还没有成型。
记得以前你在一个本子上写小说时，我问过你，你的小说里会不会有我。
你说会。
你会把我写成楼道里搭讪的小女孩吗？
不过好像还真是，我确实是在楼道里问你借了校服。
当时好像是我们班的体育课，我穿的衣服有点短，不太适合体育活动。下楼时，我正愁要怎么办，就碰见了你。那时候，我只是知道你而已，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敢开口问你，你能把校服借我一下吗？
然后我听见你问我，我们认识吗？我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幸好，最后你还是借给了我。
后来，他们总说这是一场校服引发的孽缘。
我是没有机会看到你的小说了，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把我写美一点。
不知不觉，我都写了两千字的胡言乱语给你了。
有很多呼之欲出的回忆，想写却又不敢写。
心里有个声音说，怕什么，想写就写啊，反正你又不会看到。
可我也觉得没意义。
那就写一个最没有意义的吧。
高二的圣诞节，我和L跑遍了半个城市，给你买了一个杯子作为圣诞礼物。
因为我记得高一的圣诞节，我拿着礼物送给你，然后对你说以后每年我都会送给你的。
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卖孔明灯的大哥哥。
他忽悠我们说，圣诞节许的愿最灵了。
我当然没有相信他，很快就和L赶到了学校。
我找到了高一时同班的住校同学，拜托他在晚自习结束后，帮我放在你的桌洞里。
他答应了，也做到了。
第二天，那大概是我最不想回忆的一天。
早上第三节课后，你和你的女朋友出现在我们班门口，递给我的是那个杯子。
里面还有一张纸条，是你的字迹：没意义。嗯，没意义。
七个字否认了一切。
我摔了那个杯子，有个碎片在我手上划了一道小口子。
课外活动时，L陪着我去了操场，我坐在单杠上，哭着和她一起唱领悟。
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的全部。
打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那种傻事。
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和你说过一句话。
我上网百度过没意义这三个字，没找到答案。
后来在一本书中看到，意义这种东西本身就没什么意义。
是不是很像绕口令。
说实话，打字打到这里，我都已经不太想要继续把这封信写下去。
没意义。嗯，没意义。
左手的那道小口子，现在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好了，简短收个尾吧，我是真的写不下去了。
信短情长这样的话就不说了，我们哪里还有情呢，都是没意义的回忆罢了。
我想，那只企鹅就算一个人留在海洋里，也一定会好好过。
所以，我们就各自珍重吧。
之前，我还想着，如果可以去上海，那就去见你一面。
再不济，就去你的学校转转。
可我想，你未必想见我，我也不是一定要见你。
很久以前我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我之所以费尽心思地想要来上海，不是因为你。
而是因为，我想给十五岁的自己一个交代，毕竟那是她的愿望。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我想，我爱的是曾喜欢着你的自己。
最后，愿你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20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