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公子是女人》李进宝

246、谢襄X曲曼婷

　　灯火通明，装饰华丽的帕里莫大舞厅门口站着一男一女，男孩皮肤白皙身材细瘦，笔挺的鼻梁上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眉宇间带着些英气，穿着一套崭新的褐色小西装，身旁的女孩穿着绿色小洋装，樱桃小嘴，娇美可人，灵动的眼眸中带着俏皮的笑意，正亲昵的挽着男孩的手臂，而男孩的脸上却堆满了犹豫。
　　“怎么来这儿啊？”谢襄踌躇着往后退了几步。
　　“我带你来认识个朋友”，谭小珺指了指舞厅门口贴着的巨幅海报，“喏，就是她。”
　　谢襄抬头看去，海报上是一个美艳的女人，穿着一身蓝紫色的旗袍，颈项修长雪白如玉，她指尖夹着一支香烟，侧脸望过来，媚眼如丝勾魂摄魄。
　　“你朋友是大明星啊？”谢襄微微一愣，语气中带着些不可思议。
　　“哟，曲曼婷是你朋友？”路过的酒客上下打量着谭小珺。
　　“怎么？不像吗？”谭小珺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酒客嗤笑一声，径直走进了舞厅。
　　谭小珺气急想要追上去理论，被谢襄拉住：“真是你朋友啊？”
　　“真是我朋友，骗你干嘛，走啦快进去。”
　　“你俩咋认识的？”
　　“我俩发小啊。”
　　“你跟大明星怎么会是发小，而且你有个大明星发小，我怎么一直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帕里莫化妆间门口熙熙攘攘的挤着一堆记者，而那些记者想要采访的人此时正坐在女厕隔间内吞云吐雾，大明星曲曼婷夹着一根香烟放在嘴边缓缓的吐出烟雾，红色的指甲将她的手指衬的更为白皙，连日来的疲惫在此时得到片刻放松与宁静。
　　自从回来顺远后，身边时时刻刻围着记者和闪光灯，令她疲惫不堪。这时传来一声开门声，曲曼婷微微一惊，她将手中的烟扔进马桶用水冲走，又从手提包中拿出香水往身上喷了喷，馥郁的香水味道顿时充斥了整个隔间，连同发间也带上了点点暗香，她伸手抚平了裙子上的褶皱扭动着腰肢走出了隔间，在看到洗手台前的身影后，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曲曼婷走到谢襄身旁，将精致的手提包放在洗手台上，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边冷冷地质问：“你几岁了。”
　　谢襄洗完了手，奇怪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陌生女人，确定自己没见过此人，她没有理会曲曼婷，从一旁抽出纸巾搽拭着手。
　　见对方不理会自己，曲曼婷转过身，加重了声音问：“我问你几岁了，听不着我说话啊？”
　　谢襄觉得这女人虽然长得非常漂亮，但是可能脑子有点问题，自己根本不认识她，莫名其妙问年龄做什么，谢襄转身准备离开。
　　“你给我站住！”见对方停下脚步，曲曼婷靠在洗手台上打量起面前这个人，五官精致面容白皙，长相有些雌雄莫辨，眉宇间看上去似乎年纪还很小，此时对方正满脸疑惑的看着她，曲曼婷说道：“你喜欢我是吧？没什么了不起的，承认吧，男人喜欢我很正常。”想不到她在顺远这受欢迎的程度已经达到令小孩子都痴迷的程度了，这男孩看上去有十四没有？唉，果然男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在不同的年龄里爱上她。
　　谢襄更无语了：“我都不认识你，我怎么喜欢你啊？”
　　“不认识啊？”曲曼婷冷笑一声：“演技不错啊，你怎么不当演员啊。”
　　“我再说一遍，我真的不认识你。”
　　“不认识你跟女明星跟到女厕所？你才几岁啊？小小年纪怎么不学好啊？成人了吗你？”
　　眼前那女子身姿袅袅，艳丽无双，刻薄犀利的言语与她的楚楚身姿不甚相符。
　　听了这话谢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男人的身份，下意识习惯进了女厕，难怪被当成跟踪狂，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这是误会。”
　　谢襄转身想要溜走，曲曼婷喊道：“你给我站住！误会？误会什么？！误会你进女厕所偷窥我？你是不是拍照了？拿出来删掉！”
　　“我没拍照，我哪来的相机啊。”
　　“曲小姐，是您在里面吗？”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显然是曲曼婷的声音惊动了他。
　　“拿出来！”曲曼婷拎起小包砸向谢襄。
　　谢襄手臂吃痛：“诶！你怎么动手啊！”
　　“我动…我动手怎么了！”曲曼婷用包又砸了谢襄两下。
　　“误会，真的是误会……”见曲曼婷不听她解释，还不停的打她，谢襄说道：“你再动手，我要还手了啊！”
　　“你还一个我看看。”说着，曲曼婷作势又要砸她。
　　谢襄利落的侧身，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按在洗手台上说道：“我都说是误会了，你怎么跟泼妇一样。”
　　“你抓我，还骂我是泼妇？！我打死你！”从来没人敢这样骂她，曲曼婷气的追着谢襄打，谢襄连忙夺门而出，曲曼婷边追边喊：“小流氓你给我站住！”
　　曲曼婷跟着冲了出去，不远处的记者们看到她出现了，蜂拥而上，团团围住了她。
　　谢襄逃脱后，下楼寻找着谭小珺，怎奈舞厅太大，她找了好久终于在吧台前找到了小珺，她跑了过去拿起吧台上的包拉着小珺就要离开。
　　“小珺，我们快走。”
　　小珺将她拉了回来：“不是说好了要介绍曼婷给你认识嘛。”
　　“不是，我刚才…”
　　突然一阵优美的乐声响起，舞台上红色的帷幕拉开了，灯光变幻着色彩，舞台中央出现了一个绰约多姿的身影，黑白相间的旗袍衬的她肌肤胜雪，眼波流转间皆是无数风情。
　　谢襄无心欣赏美人，只想快点离开：“小珺，我们快走吧，我刚才……”
　　小珺兴奋的说道：“快看，她出来了。”
　　“月光撩动夜的凄凉，指尖诉说琴键的悲伤………”娇媚动人的歌声响起，谢襄抬头望去，发现这女人就是刚才厕所遇到的那人，她更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了，可是身旁的小珺正听的入迷，怎么拉都拉不动。
　　在场的所有观众都专注的听着，只有谢襄心思丝毫不在这上面，终于等到一曲唱罢，所有人都鼓掌赞好，谢襄想拉着小珺离开，这时楼上传来一个声音。
　　“什么大明星啊，唱得这么难听。”
　　此话一出，大家惊讶的纷纷抬头看去，谢襄也好奇的抬头望去。
　　一个穿着皮质风衣的男人慵懒的倚靠在栏杆上，五官立体，目若朗星，长相在这舞厅中尤为出众。
　　男人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看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排场太大技术一般。”
　　观众们纷纷议论着。
　　“这也太没素质了吧。”
　　“这人谁啊，太无礼了吧，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
　　男人边喝着酒边从楼上摇摇晃晃的下来走到曲曼婷面前说道：“虽然你唱歌一般般，但是不得不说你长得真的很好看，大明星是吧，你有没有兴趣今晚陪我喝一杯。”
　　浓烈的酒气使曲曼婷有些厌恶的后退了几步，她眉梢一挑，眼中满是不屑的说道：“这位先生，我不是交际花，你认错人了吧。”这种花花公子曲曼婷在上海滩见多了，但是胆子这么大的还是头一回见。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帕里莫闹事。”黄经理带着几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跟班见到泰山的男人，连忙拉住了经理。
　　“经理，那可是顾鬃棠的儿子顾燕帧。”
　　顾燕帧这个名字在北平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是内政部常务次长股宗堂的儿子、教育厅厅长胡柳翁的外孙、胡云生胡司令的外甥、徐少帅的小舅子，这一个个头衔随便拿一个出来都不好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应该在北平的顾燕帧怎么出现在了顺远，经理停下了脚步想了想小声吩咐道：“快，给大少爷打电话。”
　　“是。”
　　曲曼婷转身准备离开，却被顾燕帧拉住，曲曼婷愠怒：“放开！你是流氓啊？！”
　　“那就让你看看什么是流氓。”
　　随着一声尖叫，顾燕帧一把将曲曼婷扛在了肩上往外走去，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阻拦纷纷跟了出去，记者们拿着相机纷纷拍着，这么劲爆的场面明日必是头条啊。
　　“放开我！臭流氓！你放我下来！别拍了！”曲曼婷捂着脸挣扎着。
　　谢襄看着这场面有些气愤，回头对小珺说道：“那不是你朋友吗，你不管啊？”
　　小珺也只能干着急：“不是…我…我怎么办，黄经理都不管。”
　　“那你就这样看着她被那个流氓带走？”
　　“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别拍了别拍了！你们别拍了！”曲曼婷在顾燕帧肩上绝望的喊着，随手拉住迎面走来的人的衣领哭喊道：“大哥！大哥！救我啊大哥！”
　　顾燕帧转过头看着身旁那张冷漠的冰山脸挑衅的说道：“怎么？你想英雄救美啊？省省吧。”说完顾燕帧扛着曲曼婷走出了帕里莫。
　　“你在这，我去救她。”谢襄对小珺说完便跑了出去，她冲到了顾燕帧面前拦住了他说道：“等等，把人放了。”
　　终于有人伸出援手，曲曼婷欣喜的扭过头一看，发现竟然是厕所遇到的那个偷窥狂，心中更是绝望：“小流氓？！你俩是一伙儿的？！”
　　谢襄愕然，皱眉道：“不是！”
　　曲曼婷哭喊着：“你跟着我去女厕所，他又把我抢走，你们两个就是一伙儿的。”
　　谢襄急于解释：“不是！我是来帮你的！”
　　“怎么废话那么多啊。”顾燕帧继续走着。
　　“呜呜呜，放我下来你们两个人！”
　　“让开让开，靠边站。”几辆警车涌了出来，一群穿着军装的人出现了，拿着警棍驱赶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将顾燕帧谢襄三人团团围住。
　　顾燕帧将曲曼婷随手放了下来，不耐烦的喊道：“干什么啊！”
　　“啊！”曲曼婷没站稳，往旁边摔去，谢襄急忙扶住了她，曲曼婷害怕的挣脱开谢襄，从一旁的警员手上拿过警棍气愤的想要去打顾燕帧：“打不死你我！”
　　这时一辆黑色的雪佛兰上下来一个男人，他上前拉住了曲曼婷，紧张的问道：“有没有受伤？”
　　曲曼婷看到沈听白来了，委屈的瘪着嘴：“我受伤了。”
　　沈听白着急的问道：“哪里受伤了？”
　　曲曼婷指着谢襄和顾燕帧，带着哭腔说着：“他们两个欺负我，他们两个就是一伙儿的！”
　　谢襄连忙解释：“我和他不是一伙儿的。”
　　顾燕帧嘴角一勾，揽住了谢襄的肩说道：“我作证。”
　　曲曼婷瞪大了眼睛怒道：“你们两个都搂在一起了，还不是一伙儿的？！”
　　谢襄挣脱开顾燕帧的手臂说道：“我跟他真不是一伙儿的！”
　　“你还说！”
　　曲曼婷作势要去打谢襄，沈听白搂着她将她手上的警棍抢了过来，眼神示意了一下，曲曼婷只能委屈又不满的哼了一声。
　　“何队长。”
　　“沈大少爷。”何队长恭敬的走了出来。
　　沈听白眼神冷峻的瞟了一眼顾燕帧和谢襄，意味深长的对何队长说道：“何队长，有劳了。”
　　“哪里哪里，保护好每一个老百姓的安全是我们做警察的责任，沈大少爷请放心，在下一定会秉公处理。”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沈听白带着曲曼婷上车离开了。
　　谢襄看着面色不善的何队长，顿时心慌了，她往顾燕帧那靠了靠，小声说道：“喂，你家有后台的吧？快说出来吓住他们。”
　　顾燕帧满脸不在乎的说道：“哥出来从来不靠后台，只靠自己，靠不了自己，再靠后台。”
　　“你现在靠得了自己吗？”
　　“我一个可以打十个。“顾燕帧看了看周围的一堆警察，说道：“这里好像不止十个……”
　　何队长看着面前的二人，说道：“来，先替沈大少爷出口气，给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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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警察厅上下都寒蝉若惊，顾燕帧和谢襄鼻青脸肿的坐在麻将桌前，警察们毕恭毕敬的站成一排，顾燕帧悠闲的靠在凳子上打着牌。
　　“何队长，你好大的官威啊。”
　　何队长额头冷汗直冒，弓着腰赔笑：“顾少爷，我们确实不知道您的身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误会，都是误会。”
　　“不见得吧，我怎么见你刚才信誓旦旦的跟人家说要秉公处理呢。”
　　“请顾少息怒，在下也是一时被人蒙蔽才会冲撞了顾少，是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恳请顾少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日后若有吩咐，小的定当鞠躬尽瘁效犬马之劳。”
　　谢襄看着面前的人翻了个白眼，刚才一点力都不出，现在开始耍威风，刚被打的时候怎么就怂了，谢襄没好气的说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随时！随时都可以！”何队长连忙应道。
　　谢襄起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顾少，顾家的人到了。”一警察走了进来说道。
　　整个警察厅房如临大赦，何队长挺直了腰将顾燕帧送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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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襄站在烈火军校门口看着周围来报道的形形色色的人，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受，她不远千里从北平赶来顺远是为了替哥哥完成遗愿，两年前哥哥被选入烈火军校，却为了救人而去世，从那时起，谢襄便下定决心要替哥哥完成他这辈子的愿望，让哥哥谢良辰的名字载入烈火军校的名册中。
　　身后传来一阵声音，谢襄扭头看到一人穿着打满补丁的破褂子，背着一个巨大的双肩包，手上还推着一辆四轮车，上面摆满了各种东西，应有尽有，甚至还倒扣着一个大锅。
　　这人看着烈火军校的大门惊叹道：“哇，好气派啊。”
　　谢襄忍不住笑了一声，对方转过身看到了她，打招呼道：“同学，你是新招来的学员吗？”
　　面前这人皮肤黝黑，看上去憨憨傻傻的，谢襄回道：“是的，我叫谢……谢良辰。”
　　“你好，我叫黄松，山东济南人。”
　　“山东人怎么跑这儿来当兵了？”
　　“我是从山东逃荒过来的，路上碰见打仗的部队招兵，我就当了兵，还打了几仗立了功，上头让我来这我就来了。”
　　“真的？你还打过仗呢？”
　　“其实也没打过几枪，就是我跑得慢，我到的地方敌人都跑没了。”
　　黄松说话时那两根黝黑的眉毛上下舞动着更显憨厚，令谢襄有些忍俊不禁。
　　这时一辆汽车飞驰而来，不小心撞到了黄松的独轮车，东西撒了一地，后座里的人探出头了吼道：“乡巴佬滚开！要饭滚一边去！”
　　骂完车子便开走了，驶进了军校，谢襄想要追上去理论，被黄松拦下劝道：“算了。”
　　谢襄：“我跟你说，军校不比别处，你性子这么好会被欺负的。”
　　“没事，打小我爹就告诉我吃亏是福。”
　　谢襄无奈的蹲下身帮黄松整理东西。

　　训练场内学员们三三两两的站在那懒散的聊着天，谢襄和黄松进来后，一男子走了过来，男人长得瘦高，有着一张尖长的脸。
　　“乡巴佬。”李文忠见对方不理他，上前打了一下黄松的后脑勺：“叫你呢乡巴佬。”
　　黄松：“说谁乡巴佬。”
　　李文忠笑了：“你看看我们这谁穿的更像乡巴佬。”
　　谢襄开口道：“乡巴佬也比你当汉奸强。”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谢襄这边。
　　李文忠愣了几秒：“你说什么？”
　　谢襄指了指李文忠胸前的樱花徽章说道：“你不是带着日本商会的徽章吗，你日本人啊？不是日本人那就是汉奸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