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子驯养记事录·周·月·年》榛子茶

14、你看你，真的闯祸了不是吗？

　　姑获鸟带着清明去找一目连的时候，他正坐在墙头吹笛子。
　　笛声悠扬，咋一听只会觉得音律优美，但是凝神细思时，就会听出里面的蕴含的悲愁。
　　姑获鸟觉得怎么十几年不见，这师徒两人都爱上了吹笛。
　　她刚要大喊打断他，清明就制止了她的行为。
　　“你们听，这曲子如何？”
　　姑获鸟点头：“还行，挺优美的！”
　　源博雅道：“我也觉得挺优美，但刚刚听了这么一会，心里却很不舒服，就像······就像······”
　　清明补充道：“就像听了一个悲伤的故事，心中有点难受！”
　　源博雅：“对！就是这种感觉！”
　　清明叹息：“一目连先生在思念一个很重要的人呢！”
　　姑获鸟竖起耳朵，凝神细听，听了半响，也没听出来个一二。
　　她清咳一声，刚想阐述一下自己的意见，笛声忽停。
　　姑获鸟心生奇怪，转过头去看见正向她走来的一目连。
　　一路上想好的措辞瞬间堵在嗓子里，因为她发现，六十年没见，一目连那头乌黑的头发几乎全白了！
　　清风徐徐，撩起他的衣摆，他趿着木屐，抱着手，板着一张千年不变的冷脸，款款而行。以前全部束起的头发，现如今却荡下一排刘海，遮挡住上面半张脸以及那只受伤的眼睛。
　　姑获鸟蓦然心酸起来，她不知道这个不懂得照顾自己只懂得保护他人的人又是发生了什么事？头发怎么就白的这么彻底！
　　一目连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巡视了一下清明和源博雅，最后还是落在姑获鸟身上，略带疑惑的叫道：“姑获鸟？”
　　姑获鸟平复下情绪：“啊？”
　　“天狗呢？”
　　姑获鸟：“·······他·······他··········”
　　一目连的表情暗了下来，眼睛失去光彩：“我知道了！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跟你们走！”
　　姑获鸟震惊：“你·······你········你··········”
　　清明替姑获鸟补充完：“一目连先生怎么知道我们来找你的原因？”
　　一目连沉默半响道：“除了天狗还会有什么原因呢？姑获鸟没有带回他，却带你们过来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难以解决的，而且还是与天狗有关的事情，对吧？”
　　源博雅点头：“不错，正是因为你的徒弟大天狗！”
　　一目连看了看源博雅，又看了看清明，情绪有点低落道：“你们两个人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能麻烦你们两个亲自来找我，看来，天狗是闯了很大的祸了！”
　　当年的那封含糊的信，那个不断重复出现的噩梦，让一目连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大，他曾经收拾了东西，想要亲自出去，却在半路被花鸟卷拦了下来。
　　花鸟卷说：“姑获鸟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既然没有说天狗的事情一定是有她的原因，但无论是什么原因，请相信她，她必定会带天狗回来。假如她做不到，她自会回来找你。你很少出去，人生地不熟，又不像姑获鸟那样具有飞翔的能力，还是少安毋躁，等她消息吧！”
　　惠比寿们也匆匆出来劝说，那几年，因为没有人类的狩猎，森林里野兽开始增多，时常攻击妖村，如果不是一目连释放的保护屏障，村子肯定不得太平。
　　所以大家打心眼里并不希望一目连离开。
　　一目连站在众人之间，微低着头，最终什么也没说，回了家。
　　而就在之后短短的几个月间，一目连的头发几近全白。
　　花鸟卷看了心惊，不仅是容貌，就连这个人都是大变，以前他也不过是为人冷淡，现在整个人都浸在一种阴郁的气场中。
　　有次傍晚，她让桃花妖给目连送点点心。
　　桃花妖去时，一目连正在庭院的躺椅上睡觉，桃花妖也不好打扰他，将食盒放在院子的石凳上准备回去。
　　一目连睡得满头大汗，极不安稳，在桃花妖转身的时候，他忽然在梦中大喊道：“天狗，快到我这里来！”潜意识里拈起法术，无方向无差别的攻击起来。
　　桃花妖当场被吓住了，逃似的跑出来一目连府。
　　回去就跟花鸟卷絮絮叨叨说了这件事。
　　花鸟卷当时就觉得，这个人彻底的魔障了！
　　后来，一年之后，一目连忽然恢复了正常，但是却养成了每天墙头吹笛的习惯，十几年来如一日，也许某天他不在了，大家会感到不习惯吧！
　　是想通了吗？是心结打开了吗？
　　然而，没有解释，哪里来的骤然相通？挂念之人尚未回来，又哪里来的心结打开？
　　笛声乍停，正在浇花的花鸟卷一顿，她抬起头来望向一目连府的方向，微微发怔
　　“桃花，去整理一下行李，我们要出去一顿时间！”
　　“好的！去哪里？”
　　“一个有解药的地方？”
　　“啊？谁中毒了？”
　　“问题太多，闭嘴！”
　　“············哦···········”
　　某一天，花鸟卷在一目连房间里看到那个已经准备好的行李包袱，心里就明白了。
　　心结从没解开，只是时间凝固了下来，也许某天某一人回来的时候，时间齿轮才会重新开始转动。
　　当年她只是怕他在外面遭遇什么，以他单纯却又固执的心性吃一些暗亏，但如今看来，还是自己错了，如若当时自己没有联合众人阻止他，他也不会一时白了头，也不会郁郁这么多年。
　　花鸟卷心里很内疚。
　　只愿这一行，可以化解的了这段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