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女配》Cixic

2、星际售货员

　　你是离着主角团七十二步远的小卖部阿姨。

　　由花季穿书成中年老大妈并没有改变你积极而又热忱的乐观心态，你对生活充满热情，对光顾的每一个同学微笑，即便你已经看过之后连载了七十万字的剧透，知晓了这些过客们大部分的结局。

　　你目睹着男主由稚嫩的小少年成长为青涩的少年，你注视着他日渐挺拔的身姿与越发夺目的容貌，你安心的做着自己收货售货的工作，本本分分问心无愧。

　　他笑着与你擦肩而过，他们嬉闹着在你这里买走一箱饮料。在应届生毕业的那一天，你依旧心无旁骛地待在小卖部，面色平静的好似一无所知。

　　“轰——”

　　铺天的飞行器笼罩于城市上空，坠落的先锋机甲霎时就伸出细长的利爪站立而起开始狂轰滥炸。来不及反应的人们被击成烂泥，回过神的人们四散逃窜。

　　逃有什么用呢？你想。这个星球即将成为殖民地，人类的科技对于侵略者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反抗从未停止，但结局却从不曾改变，死去的人还来不及被悼念，活着的人便逐步被同化或是成为奴隶。

　　外星侵略者将地球改造为ABO的世界，当然，地球人只被允许成为Omega和Beta，少数好不容易活着被转换成Alpha的也被处以死刑。你淡然接受了药物成为Beta，获得了继续活下去的权利。

　　你依然卖着杂物，凭着心算和还算不错的记忆力竟大受讲究效率没什么耐心的外星人青睐。

　　你并不抵触却也不献媚的态度和快速心算的能力使你被领进了那个始终盘踞于天空的飞舰内部，在它那庞大到辽阔的外表下所含括的，正是一座移动都市。

　　你对你的新生活适应极快，这是个极力发展军事却在其他方面略逊一筹的种族，你在控制区域边缘成为卖零食的售货员，在顾客挑选物品时还得负责讲个恰到好处的有趣故事。

　　你知道他们精神上的空虚，所以这只是你实验性质使出的小招数，效果出乎你的预料，外星人们甚至快要忽略你原本是地球人的身份，让你卖的东西越来越多，让你的位置离控制区域的中心越来越近。

　　当你再次被换了新址，而在新超市里面看见推门而入的男主时，你只有一瞬的失神，而后如之前的三百多个日夜一样，问出那句：“听故事吗？”

　　效率至上的外星人却不介意在你这儿买东西时多花一两分钟或是更久，更有甚者是慕名而来。男主似乎也听到过你的名声，但他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是嘲讽：“身为人类，你倒是很会取巧。”

　　你听到了他的那声冷笑，看到了他说完后像是在等你答话的模样，他的样貌因Omega的体质而愈发勾人心魄，你瞅着那张让你不忍直视的脸蛋，默默，默默的在心底为女主点蜡。

　　这样的美人应是如何藏着掖着都绝不肯外露给别人垂涎的，可耐不住男主无人可及的精神力与外星人们正备战的紧迫局势，他以一定的个人自由为条件成为他们的一名机甲战士，而他听任于他们没求一死是因仍在地球的家人这个被威胁着的软肋。

　　你已然意识到能遇上男主，说明作为地球人你的位置已经足够危险。果然，虽你也并未想说什么但也还没来得及回男主的话，就当着他的面被人押送带走。

　　也不知什么地位被手下叫“将军”的男人眯着眼干瞪了你有好一会儿，在你跪着的双膝都要废掉之前才懒懒开口，他的嗓音低沉沙哑，突然地惊醒你欲睡的困意：“有人向我举报你妖言惑众。”

　　带着翻译器的你怀疑自己出现幻听，直到膝盖再也支撑不住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都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是白话中文。

　　原来这个将军是个中文爱好者，对中华文化兴致盎然，自学中文奈何完全用不上，他的身份禁锢了他和地球人交朋友的自由。你的膝盖废了所以将军送了你连排泄都一并解决的高科技轮椅，他有意同你结交，但他外星人的交往礼仪实在叫你不敢恭维，所以回以不爱搭理。

　　从此，你成为由外星将军罩着的售货员，将军向往同你如书中那般“君子之交”，在你毫不领情后赌气让手下骂你不识好歹，你冷眼瞧着他们说你们地位悬殊若不是将军有令凭你的态度都够死个好几来回。

　　你想：呵呵。

　　你早知道这些外星人里大部分的结局，你根本不在乎什么将军手下全自动轮椅。

　　将军赌气不理你的时候，女主来见了你一面，你仰着头同那英姿飒爽自带气场的俊美女人对视，她剑眉一挑，那气势差点瞎了你的眼。

　　她说她的恋人精神紧绷需要同为原地球人的你开导排解压力。

　　你自然不想跟男主有任何交际成为用完就丢女主占有欲下的牺牲品。但你突然露出一个十足的露齿假笑以表诚意，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动武器。

　　你料定了这一天会发生的大事，却没想到女主偏这时候找上门来，你对她的孤身上门大吃一惊，面上不露声色地调好偷偷安在轮椅上的隐藏暗器。

　　这是一场没有预谋的袭击，你杀了女主，可这个宇宙没有因此崩坏，你想着之前的猜测其一果然是你想太多，便如约定般的迎来了地震。

　　那才是策划已久的突袭。

　　庞大的飞船已有足够的能源传送，在迎上致命一击前的千钧一发之际钻入了虫洞。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冲进了你的房间，看见你怔愣的神色，无视地上的尸体跑到你的近前，他推起你的轮椅，开始不带喘气地狂奔。

　　你本以为自己会死于这一日，但那少年对你承诺，他绝不会将你离弃。

　　地球在飞船躲过一劫后的下一刻遭受毁灭，而根据坐标早已传送至飞船内部的敌军正里应外合。外星人之间的打仗你自然毫不介意，这是历史的必然，你不过作为一个小小的齿轮在其中推波助澜，以少年的合作对象。

　　间谍少年带你去往他们的总部，作为功臣被授予至高无上的荣誉和恰显功绩的身份，他将被捎带回来的你安置于他的星球，而他继续跑去征服星际。

　　从此你是这个陌生星球的“外星人”，你知道男主活得很好，因为你被带回时受伤的男主正摊在你的腿上，而少年奔向星辰的旅途，身侧有他的席位。

　　你想你会孤独终老，即使这个星球的住民与任何物种都没有生殖隔离。

　　你仍开着你的杂货铺，对着光顾的客人微笑，讲故事给买了零食坐在门口长椅上的小孩子们听，偶尔碰上闯进门内穷凶极恶的霸徒，你轮椅上弹出的枪炮就足以让他们每个人都望而却步。

　　现在的你被这个星球的领主罩着，你却只是个售货员，所以鲜为人知。

　　就像你孤身来到这个宇宙，参与进这部小说，你觉得自己也会孑然一身地离开。

　　这里没有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熟知的一切可以构建成为你的东西。你的血缘，你的□□，你的理想，你所规划的未来，都不复存在。

　　你一直清楚地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渺小而又平凡的人，现在是一个平凡的Beta。

　　能称之为“你”的，在踏入这段命途起便不再可以称之为你，遗失了那些之后，现在的你，认为自己不过是个空壳。你无视任何人的爱意，心甘于孤独，你在那间杂货铺消耗着自己的时间与生命，从不迟疑。

　　直到多年后，你快要忘记他的模样时，他出现在小铺门前，对你说：“我认得你，我想起你是谁了。”

　　你是这部戏的配角，这一点你从未怀疑，男主记起你是他高中的小卖铺阿姨，拉着你的手讲起除却毕业典礼的校园回忆。

　　你盯着那双相触的手，睁大眼睛忍住泪意。

　　这一生你只做过一件错事，你亲手杀了一个外星人，为此常做噩梦。女主的一个命令使她的那舰外星人侵略地球，他们是强弩之末，他们别无选择，他们需要补充能源，他们也是为了生存。

　　但你只是为了还未发觉自己爱上她的男主，因为这唯一的理由，你从不后悔。

　　你爱他啊，爱他的人格，即便意识到对女主的感情，却亲自杀死她的结局。可在你的面前，在他身后，不再是少年的青年领主静静负手而立。你的泪水不争气的流淌，为这已经改变了的命运。

　　他原本会杀了他，为在地球死于毁灭一击的家人报仇，他本去往了更广阔的舞台，书写着更为传奇的史诗。可现在，他在同你絮叨着往事。

　　你突然这样后悔，为你的妒忌，而改变的他的人生，而你所爱的那个理由，也已不在。

　　你目送他远去，领主仍在原地。

　　你无视领主，无视他的戒指，无视自己输掉的事实。

　　多年之前，你拒绝领主相赠的宝藏，你说因为你爱一个人，绝不会收下其他人的馈赠。领主笑着同你打赌，他说他的心意会比你对那个人要久。

　　是啊，他赢了。

　　但你想，太晚了。

　　你已经这么老。已经懒得去谈恋爱。

　　（201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