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之旅：心海尘沙》第五片雪

62、道是无情却有情2

　　红花楼后院。

　　满院的柳树复苏，柳叶已经绿了几分，而当日一起品茗赏画的两个人如今只剩下司音一个人。

　　依旧是那曲潇湘水云，依旧是淡粉裙衫。可是，那个悠然闲坐在对面的人已经不在。

　　司音的双眼泛着悲，记忆里那个刻骨铭心的身影，他自在的倒茶，他清淡的笑颜，他低眉认真的抚琴，他坦然的端起那杯自己敬的离别酒。然后，中毒，被人追杀，离去。直到，他抱着另外一个女子大步离开的背影。他的神情是她不曾见过的紧张，就连当日他中毒被人追杀也不曾看到他显过一丝紧张。

　　黄全胜循着琴声找来，二殿下交代的事他已经办理妥当，只要跟这位司音姑娘知会一声，他就好回去交差。

　　“二殿下。”司音惊喜的喊道，待看清来人的模样，方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黄全胜问道：“姑娘可是司音？”

　　司音淡淡的答道：“正是，实在抱歉，司音今日不想见客，见谅。”

　　“姑娘误会了，”黄全胜连忙解释道，“我是二皇子派来的人。”

　　原本失望的司音不由问道：“你是二殿下派来的人，二殿下可是有什么急事？”

　　“是这样的，二皇子说，司音姑娘是个好姑娘，断不该留在红花楼。所以二皇子差我来，已经替姑娘换回自由身。”

　　他果然没有忘记自己，司音升起了一丝希望。

　　“二皇子还说……”

　　“他还说了什么？”司音急忙问道。

　　“二皇子还说，姑娘离开红花楼了终究无处可去，所以差小的问过姑娘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地方，姑娘尽管说，小的会尽快寻好宅子安顿好姑娘。”黄全胜从怀里一张文蝶，解释道，“这是五百两的公据，圣朝境内的任意进奏院都可便换现银。”说着正要递过去。

　　刺耳的一声弦响，琴弦断了一根。司音收回手，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全胜见她不悦，不由小心道：“这是二皇子吩咐小的转交给姑娘的，二皇子毕竟与姑娘相识一场，总不能眼看着姑娘独自一人漂泊在外。”

　　“他……真是这么说的？”司音痛声问道，原来，自己巴巴的找上门去碍着他了。

　　“二皇子说了，他日姑娘若是寻得良人，定会备上厚礼庆贺。”

　　“不要说了，”司音神色疲惫，有气无力的道，“多谢二殿下好意，司音消受不起。”

　　黄全胜为难了，听司音的意思好像是拒绝二皇子的安排，那他又如何回去交差，不由劝道：“司音姑娘，二皇子显然是在意姑娘的，望姑娘不要辜负皇子的一番好意。”

　　司音似笑非笑的答道：“不必去找什么宅子，我是不会离开红花楼的，这五百两的公据也请你还回殿下。”

　　黄全胜左右为难，喃喃道：“这……姑娘还是别为难小的。”

　　“劳烦小哥替我带句话给二殿下。”司音顿了顿，说道，“司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二殿下，是断不会有丝毫非分之想的。殿下的好意司音心领了，这钱是万万不能收下的。我打小生活在红花楼，早已习惯。红尘之事司音已经看得通透，就不劳殿下费心了。”话音刚落，司音忽的起身，抱起那把破弦之琴，不再管身后的黄全胜，径自回房。

　　司音的步履没有往日的轻快，从她转身背过黄全胜的时候，就已经泪如雨下。她是自尊心极强的女子，即使身在勾栏，也没有沾染那些艳俗之气。说不喜欢他是假的，他若是寻常人家，或许她还能鼓起勇气离开红花楼跟随他；说习惯了红花楼也是假的，谁天生习惯去侍候那些公子哥儿，也曾幻想有一天有个人能替自己赎身，等终究实现了，却是这般境地。

　　幼时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她只记得家里闹灾荒，父母都死了，唯一的哥哥也失散了，幼小的她就被拐卖到红花楼。那些坐客哪里会在意一个青楼女子背后的凄苦。渐渐的她也遗忘掉这些，忘了也就不难过了。怪只怪让她碰见了他，竟然抱起了希望，只要跟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个使唤丫鬟也甘愿。她终究连这点希冀都被打碎。

　　司音脚下的步子越来越踉跄，险些摔倒。她紧紧抱着那把琴，那把他曾经弹过的琴。连指尖上被破弦刺伤的伤口也没有留意，任凭伤口流出的鲜血，细细密密，滴落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