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Yesterda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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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岐下班的时候路过书店看见书已经到货，放在新书热销柜第三排左边，玻璃墙上贴着宣传海报，一眼就能看到。
在门外驻足了一秒后走进去，拿起其中包着塑封的一本走到柜台结账。
工作人员利落的扫了条码，“69元，需要塑料袋吗？”
姜岐摇了摇头说着不用了。后面几个女高中生拿着最近经常在电视机广告里的男团写真集在排队。
似乎是才从签售会上离开，说起哥哥们戴着可爱的头饰卖萌的样子兴奋得不行，叽叽喳喳像小麻雀。
一个女生好奇多瞅了几眼封面上的精致面孔，自诩最近的女团都认识却没认出来封面是谁。
“哎，这是哪个艺人啊？”
如果是以前的姜岐，还会因为别人不知道自己的爱豆不高兴。
但现在已经步入了社会，见识过更多面孔，她只是温和的解释，“Hino，14年出道的Vitamin的领舞，是本命。”
“哇14年的老团啊……”怪不得她一点都不熟悉，转头问身边同伴，“女团的话现在应该都已经解散了吧？”
“我只知道20年以后的团。”
“我记得最近那部收视破29%的剧演申如惠的那个演员，参加三时三餐的时候好像有提到过这个团。”
“你说韩宥利？她不是演员出道吗？”
后面的话姜岐已经听不见，她拿着已经付了钱的书离开了书店。
2014年出道的团在2024年早已经沉寂在韩国这座造星工厂里。
有人记得，更多的人不记得。
晚上将就用冰箱里剩余的食材做了蔬菜沙拉，姜岐捧着水晶碗坐到沙发上，遥控器按开电视，目光瞥见茶几上还没拆塑封的今天新买的书。
自从告别了校园生涯她已经很少买书，工作了以后就很少再在不必要的地方上面花钱。以前疯狂追星的时代好像过去了很久，只有家里的陈列柜里还放着她精心呵护的专辑小卡册和周边。
她这辈子也就这么认真的追过一次星，追的是几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
为她们哭过，笑过，熬夜打榜到第二天课上睡着被叫起来罚站。
也和同学省吃俭用存够钱飞到首尔去公司对面蹲点想见她们，虽然最后只见到了同学最喜欢的那位成员。
青春就是有那么多不完美才会更让人记忆深刻，自己喜欢的总是最好的。
韩国的偶像团体更新换代太快，除非是老饭，已经没多少年轻人会关注那到今年已经出道整十年的女团。
除了走演员路线至今仍然活跃在荧幕上的成员，大家各奔东西结婚生子。
当年饭圈认识的亲故们也已经很少出现，只两个月前的夜里看见一位很久不曾冒泡的大粉在超话里发了两位韩国成员新剧发布会的截取片段。
视频里貌美的主演介绍自己时仍习惯的说，“阿尼哈赛哟，我是Vitamin的……”
知乎曾出现过这样一个问题：饭老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底下一条回复说：每天数着日子盼着能看到新鲜的他们，今天是我们忙内25岁的生日，今天是出道第3500天，今天是哥哥的结婚周年纪念日……
当年那批一路同行的粉丝都已经踏入了社会，可偶尔想起也会觉得很满足，原来那段最好的回忆大家都不曾忘记。
总归一句话，遇见他们从没后悔过。
当年的粉丝被这两年新出道的年轻漂亮的组合迷了眼，陆续离开了不少。
但恰逢十周年宋海诺这本自传的销量却出人意料，甚至比她们团热度未退时忙内出的书的销量还高。
哪怕买的人或许已经成为别家新团的饭，但谁都不介意再读一遍青春。
书很厚，一个壹圆硬币那么厚。
封面上是姜岐年少岁月喜欢了很久的那个女人，她不是组合里最好看的，也不是最有天赋的，但是她觉得最好的。
在结束了一段感情后觉得活着很累的那个深夜，万籁俱寂，宋海诺在她之前的评论底下回复了一个拥抱的表情。
已经走到了窗台前，听到微博提示音并打开的那一刻，那一瞬间泪流满面。
她留着适合她的短发，明明已经结了婚，笑容却像个被爱着的孩子。
姜岐翻开第一页，有一些随手的简笔画，也有一些旅行时拍的照片。
「前言」
出版社找上我的时候，最先动心的人不是我，蔡先生总喜欢让我尝试些以前没尝试过的东西。
答应下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动笔，学历不高文笔不佳，还和蔡先生在写前半生还是写后半生上出现了分歧。
后半生的故事大家已经知道，但蔡先生说前半生的故事里没有他。
拗不过光州大小孩，所以这本书会直接从韩国篇开始。
如果故事里某些人物出场频繁，请不要怀疑，她一定在下笔之初寄了很多东西来我家帮助我回忆。
这本书里有一群傻子，傻子的身边有一群傻子，远处还有一群傻子。
这个故事有点长，请耐心听。
……
「韩国篇」
是骄傲，虚荣，嫉妒支撑着我走到今天，我的成长依靠的就是这些负能量，而非天生善良。
二十九岁的宋海诺在开头认真地写下了这句话，十五岁的宋海诺发自内心的讨厌着舞蹈A班的顾弥。
一个长得漂亮又很会跳舞的女生。
在只有几岁的时候就被社长一眼相中，被很多练习生相信着绝对能出道。
顾弥能毫无心理负担的和关系要好的练习生说如果出不了道就回国去当舞蹈演员这样的话。
除了进公司第一个月不参与月末评价，之后一直被老师当作授课的范本，明明也没多努力，那些很难的舞蹈动作总是一学就会。
同样是来自中国的两个人，顾弥在最好的那个班，我在最差的那个班。
一个是练习生中的尖子，一个指不定下次月末考核后就被整理出公司。
我从心底里讨厌她。
但顾弥说她之前并不讨厌我，因为大象从来不会讨厌蚂蚁。
天生善良的人什么也做不了，心里的落差和不甘心让我想往上爬。
从来没学过跳舞的人要用比别人多得多的时间才能追赶上太阳，当时给我们形体课的周老师说我的柔韧性天生比一般人硬一点。
有的人能轻轻松松把腿抬过头顶和墙面一条直线，有的人手掌着地坚持十秒都很难，我是后者。
我当时在练习生里没有朋友，韩语只是能听懂的程度，别人的用句稍微一长就断片，一开始在练习室里听到其他练习生指着我在说什么，后来听多了才知道是一些不好的话。
然后就没再在公司彻夜练习过，找了个偏僻安静的空地。
那里是我在练习生时期的秘密基地。
——
宋海诺在练习的时候被一个纸团砸中，是一个上面写着【你跳力量型舞蹈一定很好看】的纸团。
她把这张纸条给成员们看过。
她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猜测小纸条是哪个曾经暗恋她的男生写的，莎士比南还现场编了一个BE的歌舞剧本——
一个不能说话的男生每天都会偷偷看那个女孩来空地上练习。
从白天练习到天黑，下雨天的时候不回来，开的第一件事就是脱下外套搭在一旁的石头上。
女孩一开始练习就不会停下来，额头汗津津，揉着泛酸的腰喘着气继续。
女孩很喜欢跳舞，他很喜欢女孩。
可是他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因为他就是那颗和女孩注定不能有结果的石头。
宋海诺实在听不下去了，从一堆粉丝信里抬起头，“所以几百年后不甘心的石头成精变成了猴哥？”
“66666666666。”
“满昏满昏。”
“这个续写很有sense。”
出道后可以在电台节目上云淡风轻的笑着说起的这件事，在当时却是把她从误区里拉出来的良药。
第一次自己有主见的想要尝试一种风格的舞蹈，而不是顾弥擅长什么自己就拼命的练习什么。
嫉妒可以蒙蔽人的眼，赞美却能剥下执拗的壳将人唤醒。
「后来我不止一次问过某个人，问那张纸条是不是他写的。
2016年的王嘉尔说，不是我。
2017年的王嘉尔说，为什么你一定要找到写纸条的那个人，说不定人家一点也不像被你找到。而且我看着就那么像喜欢写小纸条的人吗？
2021年的王嘉尔说，你赢了。」
那年她回韩国参加成员的婚礼，从顾弥家里出来，她问王嘉尔为什么之前不愿意承认，为什么现在又承认了。
“我以前喜欢过一个女生，希望她有着和我一样的心情。”
他最初帮她时没有任何的想法，也不希望她带着对陌生人的感激去认识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王嘉尔。
帮了就帮了，不一定要说出来。
他抓了抓后脑勺，把手里的棒球帽重新戴上去，“可是现在没必要了。”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也喜欢着我。
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但我怕你还喜欢我。还好还好，你也不喜欢我了。
喜欢对方的时候不给她添麻烦，不喜欢对方的时候，也不给他添麻烦。
瞧我们这样的关系，多客气。
这本书的叙述方式完全是她熟悉的想起什么写什么，但不显得杂乱，应该有亲密的人帮忙润色。
这是姜岐第一次见到她提起GOT7王嘉尔的事情。
两人的CP粉一直相信他们走到一起，等来的却是私生爆料男方圈外恋情，女方和MonstaX蔡亨源年初的单独出行。
那段日子里论坛底下的爆料贴总有人不死心的问，“所以嘎嘎和我海哥真的没可能了吗QAQ”
回复：应该没可能了，Jackson和女友已经互相见过家长，两人是奔着结婚去的，Hino和蔡亨源现在感情也很好。
又回复：Jackson和Hino本来可以在一起的，两人互相喜欢过对方，可惜了。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蔡亨源是真的很喜欢海诺，喜欢了很多年的那种。
姜岐看完第一篇章，把书往后面翻了翻，正好翻到有配图的一页。
坐在观景台上还是长发的女人拿着相机认真在拍窗外的风景，自己却被当成风景拍了下来。
从玻璃窗上映出的瘦削高挑的男人，穿着和女人同款的亚麻色家居服，举着相机就站在不远处。
「我最喜欢的两段时光，一段是和成员们相处的这几年，一段是在外旅游时的一些有趣经历。
我和蔡亨源在一起后，我以为那之后我会很长时间都留在韩国，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带上需要的证件和护照下楼。
旅行社的少爷总能找到冷门但是又合我心意的地方。
我们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地中海小城马特鲁，一个一半沙漠一半海洋的城市。」
她们来的第二天就遇上了下雨，本来订好的行程也不得不取消，宋海诺趴在阳台上看小镇的景色。
他们住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青蓝色的海水和撒哈拉沙漠。
被她强行从床上拉起来陪她看风景的蔡亨源抱着酒店的被子坐在旁边，满脸没睡醒的茫然。
大海很蓝很美，沙漠也很壮观。
她把脚塞进蔡亨源捂得很温暖的被子里，心情一好哼起了歌。
是首老歌，歌名忘了，歌词还记得。
我看过沙漠下暴雨，我看过大海亲吻鲨鱼，我看过黄昏追逐黎明，没看过你……
本来已经快要睡着的某人抬起头，眼睛亮而纯真：“小鲍鱼？”
作者有话说第6章 Yesterda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