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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九死一生 ...

  •   沈言之握紧了拳头,堪堪笑道:“阁下莫不是认错了?”

      刘玮冷笑一声:“承欢公子,即便你我已有三年未见,但您这张脸,老臣可是一辈子都不会认错的。”

      沈言之自知装不下去,淡淡笑了:“既如此,那我也不和刘大人拐弯抹角了,放我走,我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

      刘玮只觉莫名其妙,以为沈言之在跟他开玩笑:“承欢公子,我知你圣宠正浓,但这是刘府不是宫里!你还当是你能肆意撒野的地方吗?!”

      圣宠正浓……肆意撒野……?沈言之自嘲一笑,若他当真能在宫里肆意撒野,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怕吗?怎么会不怕,当他走进刘府的这一刻起便如同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做起来会有多危险。
      可还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固执地想要证明给那人看,自己没有骗他,更没有他想象中的卑鄙。
      但他不能死,即便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他还什么都没有拿到,无功反有过,殊易不会记得他,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所以他绝不能死。

      沈言之的声音十分冷静,没有人看到他内心的波涛汹涌:“刘大人,如果我无缘无故死在了宫外,皇上必定会彻查,到时候查到大人这儿,大人想好借口如何辩驳了吗?”

      刘玮一愣。

      沈言之紧接着道:“即便皇上不会明察,如果派人暗访,大人能保证自己一身清清白白?到时候两宗罪并查,大人准备如何应对?”

      “我什么都没有拿到,双手空空地回去,即便在皇上面前指证你刘玮有罪,你觉得皇上会信我的话?”

      “孰轻孰重,大人掂量得清。”

      字字珠玑,句句在理,一连串的话逼得刘玮无话可说。

      刘玮呆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其中味道,沈言之只是表面强硬,可再怎么强硬,不也如那砧板鱼肉,生死仅凭他一句话而已吗?
      他忽然大笑起来,用讥讽高傲的眼神望着沈言之,疑惑道:“公子在说什么话,老臣怎么一句都听不懂?老臣兢兢业业赤胆忠心,清清白白做人,何罪之有?”

      “刘大人,你我心知肚明,就不必藏着掖着了,大错已铸,不知腰斩那等酷刑,大人受不受得住……”

      “果然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当年那个瘦瘦小小唯唯诺诺的禁脔,今日竟也敢这儿威胁起我来了?”刘玮一步一步走向沈言之,伸出手狠狠衔住他的下巴,力气大得似要捏断他的颌骨:“你当你自己是什么?如果没有我刘玮,你现在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小倌,承欢公子?!仗着皇帝的几分喜欢,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看!”

      “刘大人……”沈言之紧紧盯着他,笑得惨烈:“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吗?一个玩物换您儿子的仕途,真真是值当!”

      “啪”地一声脆响,一巴掌落下,沈言之被打得一个踉跄,脑袋里嗡得一声响,还没回过神双臂便被人架住,手中的东西应声落地,包括那把折扇。他慌张地抬起头,四下寻找方才那个奇怪的小厮,果然不见了……

      刘玮气极,根本没注意到沈言之的眼神,他凑近了些,恶心的笑容:“你觉得我不敢动你?”

      “你敢?”沈言之瞪了他一眼。

      刘玮冷哼一声,嗤笑道:“公子刚才一句话提醒我了,公子应该是擅自出宫吧?老臣关你一日是关,十日也是关,到时候一张奏折呈上去,不过一句偶救公子,也是件功劳。”

      沈言之一愣。

      刘玮继续说:“公子得宠,说白了就是这副身子,老臣惯不怕鱼死网破,砍了公子一双手,或是随便赏给下人们,就算公子回了宫,皇上会怎么做?臣很好奇——
      不然,我们试试看?”
      轻松的语气,就像在商量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沈言之很想笑,很想大笑,很想冷冰冰地看着他,用尽所有骄傲对他说:“好啊,那我们就试试看。”
      可他笑不出来,说不出口,就连装……都装不出来。
      他甚至不敢猜殊易会用怎样的眼神审视他,又对他说怎样的话,堂堂天子,怎会为了区区禁脔大动干戈,真是笑话。
      脸色一点一点苍白,最后连脆弱都掩盖不住,被刘玮尽收眼底。

      刘玮命人起草了一封文书,内容大抵是沈言之教唆刘玮受贿泄题,并以儿女家人性命为要挟,他将文书递到沈言之眼前,说:“抄一份,老臣便放公子走,你我从此祸福相依,老臣绝不会亏待你,臣相信公子是识时务的俊杰,不会自讨苦吃。”

      听罢,沈言之终于笑出来了,半边脸有点肿,牵扯地一痛,他看着刘玮,满是不屑:“我一早便向皇上提过你的事,即便有这封文书作证,你觉得皇上会信?刘大人,大不了鱼死网破,即便我死,也拉着你做垫背!”

      “你——!”刘玮被逼得急了,不知从哪里忽然拔出一把匕首,堪堪贴在沈言之脸上,咬紧了牙:“我有无数种办法逃脱罪名,最多不过贪财罢官而已,可你不一样,最好想清楚再说话,鱼死网破,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沈言之吓得一抖。
      尤其感受到匕首尖锐的边缘贴近皮肤的那一刹那。
      他知道他不该刺激刘玮的,但冲动之际话从口出,竟是收也收不回来了。

      脸上还保持着绝对的镇定,手却不自主地四处摸索,想要将一些东西攥在手里,这一刻,他几乎看到殊易嫌恶的眼神。
      就像他知道刘玮最怕什么一样,刘玮也深深地知道他最怕什么。

      猝不及防地,房门倏然被推开,砰地一声响,刘玮吓得手一抖,匕首的尖端斜扎进皮肤,顺着刀刃带起一串血珠,刘玮睁大了眼睛看着沈言之脸上一寸长的伤口,当啷扔了匕首,暴戾地大喊:“活腻歪了吗!”

      那人忙跪倒在地,慌乱禀告:“老爷……老爷不好了,书房的狼毫都不见了!”

      “什么?!”

      那人撑在地上的手都在颤抖,颤颤巍巍地:“小的方才去取,发现……发现书房的狼毫,都……都都……都不见了!”

      刘玮猛地转向沈言之,用尽全身所有力气猛地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架着他的那两个大汉也吓得松了手,沈言之重重地摔在地上,脸以一种疯狂的速度肿起来,显得伤口更加狰狞。

      可沈言之连哼都没哼一声,面无表情地怔在原地,眼睛恐怖地发红,他听到刘玮冲他怒吼:“皇帝派你来的是不是!”

      沈言之做的一切,包括惹怒他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创造机会让真正的高手拿到证据回到宫里回禀皇帝,如果不出所料,不到半个时辰禁军就会将刘府团团围住,他刘玮根本无言可辩,无处可逃。

      沈言之颤抖着,周遭都变得异常安静,他听不见刘玮说了什么,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伤口的撕裂,伤了脸……刘玮竟然真的伤了他的脸……始料未及,发生的太快了,快到让他窒息。

      他慢慢地转过头,不可遏止地微勾嘴角,仍是掩不住的迷离,遮不住的魅惑,细长白皙的脖颈映在灯火下,像是一只随时要吸食魂魄的鬼魅一般,他缓缓开口,声音优美蛊惑:“刘大人,我觉得还是腰斩更好一些,我等着看您能写下几个‘冤’字。”

      用重斧从腰部将人砍为两截,犯人不会立即死去,反而可以清晰地感知身上的疼痛,往往要过好久才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只见刘玮疯一样的从地上抄起匕首,狰狞着面孔就朝沈言之刺去,沈言之一动未动,躲也没躲。
      活着?其实和死没有多大区别,带着这副面孔回去,即便得救回到了宫里,殊易还会留他几日?

      绝望之际,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似是从房顶一跃而下,瓦片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听见哐当的兵刃碰撞声,剑光刺痛了双眼,剑尖直指刘玮的喉咙,稍稍一动就能要了他的命。

      电光火石间,形势逆转,屋里瞬间炸开了锅,下人们纷纷跪倒在地上磕头乞饶,刘玮失神地盯着随时都能要了自己命的长剑,腿软地瘫倒在地。

      沈言之抬眼看着眼前人,就是方才不停打量自己的那个奇怪小厮,一早猜到他认出了自己,这才顺水推舟,没想到竟因一时冲动惹恼刘玮,才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意料之外。

      屋外渐渐响起急促紧密的脚步声,阵阵火光映在窗前,想也知道是禁军包围了刘府,被抓了现行,殊易也真是急性子。

      那暗卫转头看了他一眼,恭敬道:“公子,您受苦了,请随我走吧。”

      话音刚落,从外边闯进来几个禁军,几下便将刘玮一干人等绑起来听候吩咐,那暗卫见沈言之不动,只好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猛地看到他脸上的伤口,惊道:“公子……您的脸……”

      “没事……”连最本能的痛都感觉不出来了。

      无神地跟着暗卫走到府外,灯火通明,禁军有序地搜查各屋,这阵仗还是吓坏了他,不知所措地被暗卫带到府外,缓缓抬头,吃惊地睁大双眼,也不知他是如何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那样耀眼,那样不可一世,坐在高大的黑色马背上,一身玄色长袍,像是征战得胜归来接受万人敬仰的姿态。

      而他站在马下,全身乱七八糟脏兮兮的,就连唯一能看的一张脸上也满是血污,一边肿得老高,热泪盈眶地看着他,觉得自己距离他那样遥远。

      就连伸出手乞求他的施舍,都不敢。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虐吗?这不是。
    沈言之:你怎么把我的脸毁了?
    我:剧情需要。
    沈言之:剧情需要你@#-**$1@#……
    我:诶诶,注意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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