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风清扬520

4、“英雄”

　　☆、第四章　“英雄”

　　难得的周末过后,秋水又恢复了紧张繁忙的上班日子。
　　这天下班后,秋水一推开房门,眼睛又习惯性地向铁架床上层瞟了一眼。当然,床上空空如也。也许近一段时间来,她早已习惯了那个纸箱的存在,现在突然搬走了,她总觉得屋里好像少了些什么。而她的心里也好像丢了些什么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清楚。
　　夜幕已慢慢降临了。她打开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想着心事。灯光静静地洒在她头发上,她衣服上。她一动不动,宛如一座雕塑般。
　　“咚咚咚!咚咚咚!”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秋水一惊,随即心里一动,连忙站起来冲到门口拉开了房门。站在门外边的,却是一个面带笑容的女孩,那是她的邻居夏冬香。秋水心里暗暗失望,但还是强颜欢笑, “冬香,你找我？”
　　“秋水!你上什么班啊,好像几天都没看见你。”夏冬香招呼道。
　　“上夜班啦,晚上上班白天睡觉,因此你看不到我。”秋水回答,随即让开身子邀请道, “要不要进来坐坐。”
　　秋水现在住的这一栋楼房有两层,一楼只住着三户人家。除了她自己和夏冬香,另外就是一对夫妻了。那对夫妻住在楼的另一边,因为相隔较远,她和他们几乎就没打过几次交道。现在跟她熟悉并交好的,就只有夏冬香了。夏冬香正和她男友同居,她男友是跑运输的,平常很少看到他人。
　　“我说怎么老不见你呢,原来是上夜班。” 夏冬香进了房间又说道, “还有,你知道吗,今天中午住楼上的那个欧阳有来敲你的门,想是你睡得太沉,才没听到。”
　　欧阳？秋水立马想了起来。她记得上次打听杨凡的事时,冬香还推荐她去问他。他有点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总喜欢理个平头,平常他们碰面时,也会相□□头招呼。她有点漫不经心地道: “是吗？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啊!”夏冬香眼里闪着顽皮狡狯的光芒,低声道, “欧阳前段时间经常跟我问起你,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而且我听说他大专学历,是他们公司办公室的文员,比普通生产线上员工要强多了。”
　　“是吗,不知他都说了些什么？”秋水问道,却显得心不在焉。
　　“他有打听你的名字啊,来自哪里啊,作息时间啊等等问题。”
　　“你不会都告诉他了吧!”
　　“对不起!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还真的都跟他说了。”
　　秋水笑笑道: “或者,他只是随意关注一下新搬进来的住户而已。应该是你想多了吧。”
　　夏冬香看见秋水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也就没有继续深谈下去。她坐了一会,又把话题扯到了其它事情上面,等听到她男友回家开门的声音时,她也就回去了。
　　这天是星期六,只要晚上再上一晚,夜班就要熬完了。而明天是休息天,然后下周就转早班了。
　　傍晚时分,秋水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时,欧阳下班回来了。他一看见她,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招呼道: “秋——水!你是秋水吧。你洗衣服啊。”
　　“你刚下班啊。” 秋水点了点头道。她想起前两天夏冬香说的话,微微有点尴尬。
　　“你这一周好像是上夜班吧,平常都很少看到你。”
　　“没错。不过还好,快要上完了,下周我们就转班了。”
　　“不好意思,秋水,我住在楼上经常放音乐,不知道会不会吵到你!”
　　“没事,我最好睡了。”秋水转过头,继续洗她的衣服。
　　欧阳用手扶了扶眼睛,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才好。他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道: “秋水,明天下午四点半,我们组织了一场篮球比赛,到时你来当我们的拉拉队,好吗？”
　　“篮球比赛？”
　　“是这样的,我们对手是外面那所小学的老师。我们呢,就是我认识的几个朋友,大家都在这附近上班。我们双方相约明天下午四点半在他们学校篮球场进行比赛。”欧阳详尽地解释道。
　　“可是我晚上还要上夜班,明天白天可能要睡觉。”秋水推托道。
　　“哦,是这样啊。”欧阳有点失望,但又不便勉强。他站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就回屋去了。
　　第二天正是星期天。早上八点秋水上完夜班走出厂门口时,感觉有点昏昏沉沉的,于是随便去吃了早点,然后一回到屋里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好沉,直到下午三四点才醒过来。她只觉得自己精神饱满,情绪高昂,好像浑身都充满了力气。她起来换了衣服,洗漱了一番,又随便吃了一点点心,想到这周的夜班就到此为止,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
　　正当秋水要去洗衣服时,应荃却跑过来了。她招呼道: “应荃,你也睡醒了？”
　　应荃进屋倒了杯水,一口气就喝了。她扫视了一眼房间,问道: “秋水,我记得前不久你床铺上层还放了个纸箱,怎么现在不见了？”
　　“哦,是……有人搬走了。 ”
　　“只要几天没来见你,我就难受得很。既然你这边还有床位,我不如搬过来和你一起住算了。”应荃心直口快。
　　秋水一怔,随即一口拒绝, “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应荃抗议道, “你难道不想天天见到我!”
　　“这……也不是啦,只是……”秋水一时不知要怎么说,支吾起来。
　　应荃见秋水迟迟疑疑的说不出个原因,侧头想了想道: “难不成是有个你喜欢的人会来找你,你觉得有外人在碍眼,所以才反对我搬过来,是不是？”
　　这丫头!什么时候眼光变得这么毒辣了？秋水心里有点慌张,连忙掩饰道: “你胡思乱想什么呀!我是说……你不是和陈新中正热络吗,我可不愿杵在旁边讨人嫌。”
　　“你倒说得冠冕堂皇,可我看你分明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什么我做贼心虚! ”秋水脸涨得通红, “我看你才真是贼喊捉贼!”
　　“什么贼喊捉贼,我们又没偷偷摸摸的!昨天陈新中……”一说到陈新中,应荃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他身上,话也多了起来。正当她们谈得投入时,忽然窗外传来了一阵喝彩声,接着似乎是皮球拍地的声音。
　　“咦,外面在干什么呀？”应荃停下说话,好奇地问道。
　　秋水探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只见对面不远处的学校操场上,正有人在打篮球。而篮球场边围着一大**人,显然是在观看比赛。她忽然记起昨天欧阳的邀请,现在正是四点多,那么肯定就是欧阳他们在和老师打比赛了。她告诉应荃: “是外面学校在打篮球比赛。”
　　“篮球比赛？”应荃也探头往窗外看了看,动了好玩念头, “秋水,反正没什么事,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这时又一阵喝彩声响了起来。秋水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她想欧阳也算是邻居,而且他昨天还特意邀请她,那么自己去看一下也好。
　　两个女孩手拉着手,没几步路就来到了学校操场。篮球场边的观众还真不少。看服色,大部分人都是住在附近的外来务工人员。另外还有十来人统一穿着运动服装,看来应该是学校的教职工。除了大人场边还有很多小孩,此时也都聚精会神地关注着场内的比赛。
　　而在场内,比赛双方的运动员正激烈地跑动着。
　　秋水拉着应荃刚一挤进围观的人**,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下子闯进了她的眼帘。她心里一跳,连忙定睛细看,只见场内两边队员分穿白色与蓝色的背心,其中一个穿白色背心的人影,身材稍显单薄,气质动人,此时正运球快速向前跑动,却不是杨凡是谁!
　　秋水只感觉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她记得昨天欧阳说过,他们这一边是他的几个朋友,却没想到杨凡居然就在其中。
　　这时,只见场内的杨凡已带球到了对方半场,他向左一个急闪,摆脱了拦截他的对手,紧接着举手就要投篮。但很快另一个对手在他前面跳了起来,意欲封堵他的投篮路线。杨凡在一瞬间就改变了主意,他把球一下横传给了旁边的一个队友。那个队友在原地拍了几下篮球,等对方几个队员注意力吸引到这边时,又快速把球回传给了杨凡。这下子杨凡再不犹豫,一接球马上就出手投篮!
　　只见那个篮球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不偏不倚,落蓝而下!
　　“噢——! ” 围观观众的喝彩声也同时响起来。
　　秋水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大声喊了出来。应荃在一旁嚷道: “秋水,你干么这么激动!你看,你脸都红了。”
　　“你没看见刚才那个球有多精彩吗!”秋水应道。刚刚一进场,就正好赶上精彩的瞬间,秋水都还没来得及关注场上的其它状况。这时她才有时间仔细看了一下场内的其他人,只见穿白色背心的队员除了一个是杨凡,还有一个正是欧阳,而其他几个却不认识;穿蓝色背心的队员,应该就是欧阳说的学校老师了,她自然也陌生得很;另外还有一个穿黑色服装的,年龄看起来比较大,嘴里衔着一根哨子,显然就是场上裁判了。
　　“秋水,你知不知道,他们是谁跟谁在比赛啊？”应荃问道。
　　“我昨天有听住我们楼上的一个人讲过,穿蓝色服的是学校老师,穿白色服的是在这附近上班的年轻人。”秋水答道。
　　这时,在球场内运动员又马上开始投入了比赛。只见双方你来我往,拼搏得甚是激烈。双方每得一分,喝彩声就要响一阵。而在秋水她们看球的对面球场边,立着一面记分牌,有两个年轻的陌生女孩正在为双方记得分分数。场上的队员也不时扭头去看记分牌上己方的分数。
　　“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打球。”秋水心里暗暗自语,眼睛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杨凡的身影走。杨凡的身材在场上的一班队员里,明显显得单薄了些,而且身高也不出众,但他十分灵活敏捷,跑的速度也是飞快,没多长时间又投中了一个球,一点都不逊色于他的队友。
　　但杨凡现在显然只专注于场上的比赛,始终没向她这边瞧过一眼。
　　“秋水,你说我们该支持哪一方才好？ ”应荃忽然问道。秋水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球场里的比赛,想都没想就脱口答道: “白色那一方。”
　　“为什么是白色那一方啊？”应荃叫了起来,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所有颜色中,你最喜欢蓝色了。”
　　秋水一时之间倒真的被问住了,因为她最喜欢的颜色的确是蓝色,但今天,今天她又怎么可能去支持蓝色那一方呢。只听应荃还在一旁喋喋不休非要她说出个理由,她心烦意燥之下干脆蛮不讲理, “你问这么多嫌不嫌啰嗦啊!今天我偏偏要喜欢白色,你不服是不是!”
　　“喂,你这是什么道理啊!你知不知道,你这叫:朝三暮四!”应荃十分不服气。
　　“朝三暮四又怎么啦,现在又不是古代,非要三从四德从一而终!”
　　应荃被秋水唬得愣住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去关注球场内的情形。伴随着一阵喝彩声,只见这时白方又投中了一个球,出手的正是她们刚来时看见的那个身材比较单薄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长得十分清秀,脸上带着一种动人的书卷气,要不是他穿的是白色的背心,旁人一定要把他当成是另一方的学校老师了。
　　“哈哈!秋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支持白方了。”应荃拍手笑道。秋水一惊,回头问道: “你说为什么嘛？”
　　“你是看白方的那几个队员长得比较帅是不是!你看,现在正拿球的比较瘦的那个,看起来很有气质,好像很吸引人呢!”应荃说的正是杨凡。
　　“你……好了,应荃,你什么时候变成个好色之徒了! ”秋水哼了一声道。
　　“什么好色之徒!”应荃嘟起嘴, “你自己看嘛,他看起来就是挺特别的。要不等一下他们打完了,我想办法去认识他一下!”
　　“不行不行! ”秋水忍不住大声起来, “你不是正和陈新中好吗？你可不能水性杨花三心二意吃在碗里还看着锅里……哎呦! ”
　　应荃在秋水的手臂上狠狠地拧了一下,秋水吃痛,忍不住叫了起来, “你干什么掐我手臂啊!”
　　旁边好几个人侧目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应荃脸一红,低声道: “我跟陈新中现在还什么都不是,你干么要败坏我名节!什么水性杨花,难听死了!”
　　秋水也忍不住好笑, “谁叫你吵个不停,光看场上队员却不看比赛!”
　　“可是,比赛是人在比赛,我不看人我还看什么啊!”应荃理直气壮。
　　秋水一时气结,不知如何辩解。她赌气扭过头去看场上比赛,不理应荃了。
　　没一会儿,场上双方的队员都停了下来,原来是到了暂停休息的时间。他们都集中到记分牌旁边的空地上,然后一个个举起水瓶咕嘟咕嘟的喝水。秋水凝目看记分牌上的分数,只见双方的得分数居然都是“32”,想是两方经过半场的拼搏,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队员喝完水,稍事休息,马上又继续上场比赛。秋水注意到,上场的还是刚刚那一帮人员,并没有其他人员替换。
　　“应荃,我们到对面记分牌附近看比赛好不好？”秋水拉了拉应荃手臂道。
　　“干么要到对边去啊,你没看见那边太阳正晒？”应荃一口拒绝。
　　“那边……那边好看分数啊! ”
　　“我们在这边不也一样可以看到分数!”应荃想想觉得不对,转过头狐疑地看着她, “秋水,你不会是想到对边站着,好让场上某个队员注意到你吧!”
　　“喂!你这死丫头!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老在胡乱猜我心事!”秋水故作生气。
　　“我看是你吃错药了吧!莫名其妙的非要支持白方,一会儿激动一会儿紧张的,现在又要拉我去晒太阳……”应荃数落道。
　　“好了好了,不去就不去。”秋水打断了她的话, “我们专心看比赛好了!”
　　“我本来就在专心看比赛啊!倒是你一直坐立不安的,肯定心里有鬼对不对!”
　　“有你个大头鬼!”秋水红着脸笑了, “我看你才是鬼迷心窍!”
　　应荃却不放过,继续问道: “你说,你是不是认识白方的某一个队员啊？”
　　“没错。你看见那个……比较胖理个平头的没有,他就住在我那栋楼的二楼。就是他昨天跟我说今天比赛的事。 ”秋水心虚地不敢提杨凡,而改说欧阳。
　　应荃仔细地看了看欧阳,道: “是正在拿球那个啊,我看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你该不会是因为他才这么反常吧。”
　　“我哪有反常嘛!”秋水否认道。她回头又去看记分牌,只见这时记分牌上的数字居然已经被蓝方领先了两分,想是刚才自己心猿意马,没完全注意场上的情况,蓝方分数超前了都不知道。
　　秋水暗暗焦急起来,再也没心思和应荃八卦了。她记得她们刚进场的前一段时间,白方总是一直领先,可到了上节暂停休息时,分数就已被蓝方追平,现在却更糟糕,白方还落后了两分!
　　这时,球又传到了杨凡手中。杨凡左闪右晃,好不容易摆脱了前面的一个敌手,正当准备出手投篮时,不防黄雀在后,他一个闪失,球竟被跟在他后面的一个敌手抢了过去。那个蓝方队员快速回跑,快到篮下时,把球传给了另一个蓝方队员,只见接球的那个蓝方队员立马就出手投球。球,进蓝了;喝彩声,响起来了。
　　蓝方已领先4分!
　　怎么办!怎么办!秋水心里只暗暗祈祷,祈祷白方快快追上。
　　比赛又进行了一会儿。还好,这时欧阳幸运地出手投中了一个三分球,比分差距缩小至1分。但紧接着,对方也投中了一个两分球,差距又变成3分。
　　正当场边秋水焦急不已时,比赛双方又暂停下来。秋水看见杨凡跑到场边拿起一瓶水喝了几口,接着把剩下的水一股脑儿全淋在了头顶上。同时,站在记分牌旁边的其中一个女孩高声叫道: “现在蓝方领先3分,还剩最后一节比赛10分钟,请双方再接再厉!”
　　最后10分钟,双方最后的血战!只见两边队员又跑回场内,然后就是一声激越的哨声响起。
　　决赛已开始!
　　这一次,双方拼抢得更激烈了,几乎到了寸土必争的地步。只见双方队员急速地来回跑动,球也在场中飞来飞去。而场边的观众也跟着紧张起来,球在队员手中还没投,就已开始大声喧哗。整个学校操场一片沸腾,气氛几乎不亚于电视上看到的大型比赛。
　　秋水和应荃一边跟着其他人大喊大叫,一边火急地盼望着白方快快得分。她注意到,这一次杨凡休息后手感好像好了很多,没一会儿就投中了一个两分球;在对方以牙还牙地回敬一个两分球后,又是他疯狂地拦截下篮球,传给了篮下的一个队友,那个队友也不负众望投中了球。这时,双方又只差1分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不停地流失着,双方的比分也是你追我赶,交替上升。
　　“糟了!秋水,怎么老是蓝方领先啊!”应荃叫道。
　　秋水急道: “那你赶快喊加油啊!”
　　“我喊加油有什么用!不行不行,我看干脆现在我改支持蓝方就好了!”
　　“喂,哪有像你这样见风使舵临阵投敌的!刚才还怪我败坏你名节……”
　　“但……”
　　“但什么但!你要是敢支持蓝方,从此我跟你绝交!”秋水恶狠狠地道。
　　应荃转头看见秋水一副像是要吃人的表情,吓了一跳就不敢再说了。秋水说完又去看比赛情形,只见场上双方你争我夺,一片硝烟四起战火纷飞的景象,而场边观众更是喊声如雷如癫如狂。她只觉得自己血脉贲张,恨不得也跟着跑到场内去厮杀一番。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听到场边刚才那个女孩大声叫道: “双方注意!双方注意!现在开始最后1分钟倒计时!60、59、58……”
　　秋水一惊,连忙看了一眼记分牌,只见白方比蓝方:58比59。白方还是落后1分!再看场内,情形却更糟糕,因为此时篮球正在蓝方的控制之下!
　　完了!完了!!完了!!!秋水急得几乎都要哭了。只见那个蓝方队员一路冲到篮下,又侧传给另一个蓝方队员,那个蓝方队员闪了个空当,就出手投篮了!
　　此球要是进了,白方就死定了!
　　还好!还好!那个球在篮板上碰了一下,弹出了篮筐外。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篮下一个稍显单薄的身影一下子高高跃起,接住了篮球,正是杨凡奋勇夺到了球。杨凡带球向前跑了几步,往前一传,一个白方队友接住了球,他再向前带几步,就已到了三分线外。那个队友拍了几下球,前面就已被对方球员封堵了。同时他也已经瞄到跟上来的杨凡身影,于是又把球传回给了杨凡。
　　“15、14、13……”场边那个女孩无情地喊着最后的秒数。
　　“快投篮!快投篮!快快投篮! ”秋水早已急得满身都是汗了。
　　场上的杨凡也知道此时已是刻不容缓,稍一犹豫比赛就输定了。虽然现在自己身处三分线外,看来也只有铤而走险奋力一搏了。正当他原地拍了两下球,然后双手举球瞄准要出手时,没料到此时一个敌方队员从侧面扑了过来,危急中他闪了一下,却没想到身体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踉踉跄跄地眼看着就要跌倒!
　　原本喧闹的全场观众此刻忽然变得鸦雀无声!秋水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就在这电光火石千钧一发的时刻,杨凡手里的球突然飞了出去。
　　他已出手!就在他快要坐到地板上的瞬间。
　　只见那个篮球在空中轻飘飘地飞过,然后落下, “扑”的一声,却弹在了篮筐边上!球又跳起,再落下,终于——球进篮了!进篮了!!
　　“噢——! ”如雷的喝彩声响爆了全场。终场哨声,也同时吹响了!
　　“球进了!球进了!”应荃一把抱住秋水,又跳又叫。只见她满脸通红双目发光,神情几近疯狂。秋水也忘情地一把抱住她, “太刺激了!太刺激了!应荃,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在最后一刻我们赢了!”
　　两个女孩忘我地庆祝着,全然不管不顾周边的一切,就好像是自己赢得了比赛一样。而在场内,双方队员互相握手致意,然后都跑到场边喝水了。
　　“秋水,最后一球是刚才我看中的那个年轻人投中的!怎么样,我眼光太好了吧。”应荃为自己邀功。
　　“什么你看中的呀,他又不是你的!”秋水忙不及地纠正道。
　　“他不是我的,难道就是你的？”应荃不服气地嚷道。
　　“好吧!就算是你独具慧眼好了。”秋水妥协道, “但还是我要你支持白方的呢,想想比赛结束前你还要变节,真是让人恨之入骨!”
　　这下应荃可不依了, “什么呀,刚才你就像母老虎要吃人似的,现在又要恨我入骨,你什么意思啊,我们的姐妹情还比不过几个陌生男生,我看你简直是重色轻友!”
　　“那谁叫你先重利忘义!你看要不是我叫你悬崖勒马,现在可够你垂头丧气的了!”
　　“不过想想也是!”应荃笑了, “只是真没想到,看他样子斯斯文文的,居然在最后关头成了……成了……”
　　应荃一时之间都不知怎么形容她眼中的那个年轻人了。秋水笑道: “成为我们的英雄!”
　　“对对对!秋水,他简直就是我们的英雄!”应荃大表赞同。
　　她们两个在场边热烈地说个不停,全然忘了时间。这时,操场上的人也慢慢的散了。杨凡和几个队友作了道别,稍微收拾了一下衣物,迎着夕阳光正好朝秋水她们这边走过来。他无意中瞄了一眼前面,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低着头正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在激烈地谈论着什么。
　　秋水忽然觉得有点异样,仿佛是心有灵犀般抬起了头,一眼正看见前面几步远的杨凡。两人四目一接,都不禁一呆。
　　杨凡全没料到在这里碰见秋水,他怔了一下,随即朝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在这一刹那间,秋水只觉得目眩神迷、心旌摇动,好像满天的夕阳光都失却了颜色!地球也似乎停止了转动!她全然不记得自己做了个什么样的表情或是动作,只记得等她意识稍微清醒一点时,杨凡的身影已在校门口了。
　　她当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但今天在这个特殊的场地,特殊的时间点,她却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笑容里那种摄魂夺魄的杀伤力。
　　“秋水!刚刚……刚刚我们那个英雄好像在跟我们打招呼,还笑了一下! ”应荃摇了摇秋水的手臂,叫道。
　　“他……你说他在招呼我们？ ”秋水还是有点恍惚。
　　“没错!我看得很清楚,只是刚刚我有点眼花,现在才想起来。”
　　眼花？莫非应荃在那一瞬间也和她有一样的体会？她不会真的就……秋水心里忐忑,只听见应荃还在迷醉: “你说,他是不是看见我长得很可爱,才情不自禁地看着我笑了一下啊？”
　　秋水只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是被针刺了一下难受。她冷冷地道: “我看或许他是一贯的彬彬有礼,不论碰到谁都会点头示意一下。”
　　应荃怅然若失。 “可是以前我真的从没见过他。他看起来好像明明是在跟熟人打招呼。对了,莫非是他认识你？”
　　“他……”秋水不想说认识,但更不想说不认识,于是假装满不在乎地说: “好了应荃,别胡思乱想了!你还是多想想陈新中吧,他要是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难受死了。”
　　“那,我们回去吧。你看人都快走光了。” 应荃叹了口气道, “秋水,要不然你到我那边去,晚上我们一起做饭吃。”
　　“我看算了吧。我还有衣服要洗。”秋水道。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现在一点都不想和应荃呆在一块。她心里也暗暗讶异,因为以前她和她们这一帮小妹从来就心无芥蒂,但今天自己却莫名其妙地小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