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了金色》缘尽忽忆缘起时

7、去野餐吧

　　黑色的墙体上，上一届拳赛冠军举着冠军腰带的照片还贴在那里。雨海坐在观众席上观看这场业余拳赛。只是一瞬间，上一届冠军就被对面的年轻人一记勾拳掀翻在地，没办法，拳怕少壮。全场响起掌声，雨海也为这一拳的果敢和迅猛鼓起掌来…

　　今天拳馆里人不多，师傅袁辉带着许多弟子出门打拳赛了。雨海打了会儿沙袋和梨球，随便举了举杠铃，今天师傅不在他也不知道该练什么，想着终于可以偷偷懒了。
　　“你，过来帮搬个器材。”雨海回头望去，是拳馆的副总经理南哥，南哥长得五大三粗还十分喜欢穿紧身衣。“南哥好！”雨海赶紧跑过来。
　　等和南哥一起把器材搬到办公室，南哥手里递来一根烟，雨海摆了摆手。
　　“你叫什么？”南哥点着了香烟，双腿翘在桌子上。
　　“夏雨海。” “想打比赛吗？” “师傅不让打，说我年龄不够。”
　　南哥瞄了眼夏雨海的身材，全身上下精瘦精瘦的，手背和手臂倒也有些青筋凸起。“我是说，你自己想打比赛吗？”
　　夏雨海想了想，他自己有时候只是把拳击当成一种爱好，有时候却又为了多看会儿比赛而耽误了写作业。现在南哥问他，他有些紧张，感觉说别的不太好，只好说“想，南哥。”
　　南哥放下了腿，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报名表，“这是冬训报名表，拿回去填一下，回头交给老袁，就说我说的，你已经通过考核了。”
　　拿着报名表走出办公室，雨海心里反而十分平静，甚至对冬训产生了一种轻微的疏远感，而他本来看到冬训介绍时，是满怀激动和向往的。这可怎么跟老爸老妈说，雨海心里想。

　　周日的下午，高一的同学们就得赶回学校上自习课。雨海上午刚在拳馆锻炼完，中午吃了个饭，洗个澡，还没怎么休息便又骑着自行车赶回学校。
　　到教室的时候，班里的大部分学生已经到了，数学老师老韩戴着老花镜坐在讲台上改试卷，班级里鸦雀无声。
　　崇朗在后座正看着叶芝诗集，雨海的同桌阿兰正写着数学课外题，而雨海连周五布置的家庭作业都没写完。
　　心烦地打开书包，掏出家庭作业，打开习题册的那一刻便让雨海产生了困意。“吃点儿？”阿兰从桌肚底下递来两颗薄荷糖。雨海塞进嘴里，趴在桌上写起了作业。
　　老韩虽然眼睛花了，但是好像还是很敏锐的样子，掰了一小段粉笔准确击中了望着桌肚傻笑的班里头号学渣吴晟。吴晟看了眼老韩，又拿起笔写起来。
　　“哎，下周有周杰伦的演唱会，你要去看么？”阿兰凑过来，小声说道。
　　雨海侧过头也小声说道，“你怎么有票的？” “我爸那边一堆票，拿两张就行。”雨海想了想，“还是算了，我没怎么听他的歌。” “他现在超火的！”
　　两个人小声的叽叽喳喳讨论起来，甚至把阿兰给逗笑了，像苍蝇一般嗡嗡声越来越大，直到老韩清了清嗓子两人才停下来。

　　傍晚，学生熙熙攘攘涌出校园。蓝白色的校服像树叶一般，随风一吹，飘向四面八方。
　　放学路上，雨海和崇朗说说笑笑，雨海问崇朗道，“那天运动会上，那个坐你旁边的同学可是很漂亮嘛！怎么回事儿？”
　　“你和阿兰又是怎么回事？”崇朗笑着反问道。
　　“没什么啊，我俩只限于讨论学术问题。” “得了吧。” “说说你吧，和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我…我只是觉得她挺好看的，人也温柔，其他倒也没想太多。” “得了吧你。”
　　两人嬉笑着，晃晃悠悠骑着车，车铃声、汽笛声偶尔响起，小路上各个店铺人群来来往往，充满尘世的幸福。

　　“爸妈，我回来了。”雨海回到家。老夏摆摆手，他正和妈妈下着象棋。雨海回房间放了书包，换了身衣服，对他俩说道，“我去找朋友玩了，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老夏还是盯着象棋盘，只摆摆手。
　　妈妈陈雨抬起头，问道“别忘了带上钥匙和钱包！” “知道了！”
　　砰，门关上了。老夏凑过来，对妈妈坏笑，“孩子走了，要不咱们…”
　　陈雨下了个子儿，说道，“将军！你看看你，大意就得失荆州！” “是是是，老婆说的是！”老夏搂着陈雨进了房间。

　　和小三子、福鑫他们约好了在老球场碰面，崇朗和雨海已经等了十分钟了。又过了五分钟，他俩才一人提着一个大袋子过来。
　　“包里是啥？” “巧克力，肉松面包，香蕉，苹果，花生米，还有凤爪什么的。”小三子张开袋子给他俩瞧瞧。 “哎哟，重死我了。”福鑫袋子里是一大瓶雪碧和一瓶小三子家饭店里客人喝剩的半瓶葡萄酒，还有杯子、纸巾什么的。
　　“咱们去野餐吧！”众人纷纷高兴地附和着。

　　傍晚，在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上，四个人铺好了桌布，把食物等东西放在上面，然后面对着夕阳，或倚着树干，或躺在草地上。
　　微风吹过，除了山林里的鸟鸣，其它什么都听不见，夕阳十分壮美。
　　“三儿，你将来想干点儿啥。”雨海问道。小三子嘴里塞满了面包，灌了口红酒说道，“可能念不了大学就去学点东西吧。” “你要不来打拳击吧，不然可惜了你那一身肌肉了。”雨海笑着调侃。 “拉倒吧，我可不会天天打打杀杀的，说不定继承我妈的饭店，成个厨子也不一定。”
　　“诗人，你呢，你应该要念大学吧。”福鑫问崇朗。 “也许我会出国吧。”其他三个人今天第一次听到这话。 “你这写诗还写出国了？”小三子很困惑。
　　崇朗灌了一大口雪碧，说道，“只是可能吧。”又塞一块巧克力，“哇，今晚这吃的也太爽了。”
　　“哥！你怎么在这儿吃上了，妈妈还让我来喊你回家吃饭呢！”一个小女孩从旁边的台阶爬上来，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
　　“忘了说了，我的错咯。”崇朗站了起来，把那个女孩拉过来和他们几个坐在了一起。 “忘了给大家介绍，这是我妹妹，亲生妹妹哦。”
　　崇朗的妹妹名叫崇语，前几个月刚刚从英国念完小学回来。雨海望向崇语，崇语虽然才十二三岁，却已经化了淡淡的妆，穿着灰格子短裙和橙色帆布鞋，上身穿了个白衬衫，戴着一顶小小的红色贝雷帽，亚麻色短发披下来，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十分可爱俊俏。
　　小三子嬉笑着蹭了过来，“你好，你可以叫我三儿，或者王老幺，我是你哥的好朋友。”说着拍了拍崇朗的背套近乎。“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三儿说道。
　　崇语只殴了他一眼，拉着她哥崇语就走，“快走吧，我饿死了。”崇朗又塞了口巧克力，对她说，“要不你先在这儿吃点儿。” “不要，都是垃圾食品。”
　　剩下的三个人有些尴尬，目送着崇朗被妹妹拉着下了山，眼神里充满羡慕的眼神。远方，暮气有些蒸腾，陈旧的火烧云停留在山边一角，静静地，兀自黯淡下去。
　　几个人收拾完了残羹剩饭，装进垃圾袋里，望着夕阳最后的余晖伸了个大大地懒腰。
　　走在下山的昏暗的小路上，雨海不知不觉想起疏影，想起了那天运动会上的一幕，和今天崇朗可能要出国的话语，各种思绪一起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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