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了金色》缘尽忽忆缘起时

2、某天

　　“你说咱们的故事很特别么？”崇朗品了一口咖啡问道。橱窗外棕黄的叶子摇摇欲坠，只有空气中隐隐传来的海风还让人不时记起夏天的兴奋与快乐。
　　“也许吧，但要让某个作家乱写可不行，你就可以写呀大诗人。”雨海往后一仰，翘起了二郎腿。“那好，我就两年后再开始写吧！”“为什么？”崇朗只狡黠地一笑。

　　知了烦死个人，雨海的白衬衫背后开始感到汗液的流淌，他砰地关上了窗户。身后却一阵凉风袭来，他回过头一看，崇朗正笑嘻嘻地拿着扇子给他扇风，“哟，大少爷怎么这么好心？”
　　“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满足其疯狂。”崇朗啪收起了扇子。
　　雨海一愣，“滚。”
　　今天是九月十三号，十三是个很吉利的数字，在这一天中，崇朗收到了第三封情书和课堂上老师的第四次表扬和食堂阿姨想把他当作亲生大胖儿子般的菜量，直夸的崇朗脸上充满解放区的天一样明亮的色彩；雨海也收到了他们班同一个胖妞送来的第三封情书和课堂上第四次被老师叫醒和食堂大叔想把他当作拱了自家闺女大白菜的傻小子一般的菜量。“今天真是又很充实的一天！”雨海懒绵绵地伸了个懒腰，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口水。
　　“中国不需要贵族学校，但你们要有贵族的精神，不做人爵咱们也要做天爵…你们的父母花了这么多钱送你们来，不是……”每晚放学前的例行班会，在班主任何冰激情洋溢地演讲的时候，班里的学霸和学渣们都在做着同一件事，那就是写作业。
　　当夕阳的余晖在何老师的镜框上闪耀了最后一丝光辉，“好，放学。”安静的人群开始蠕动起来。
　　班里的美国混血贾法棒正捧着篮球问道，“hey，夏海打球不？”雨海挥挥手，“no no老铁，我只能打铁。”虽然正名儿叫夏雨海，班里很多人还是把他叫成夏海，或许是弄混了，或许夏海比雨海好听。
　　角落里班里的头号学渣吴晟懒洋洋地关掉了手机里的热血高校，他的同桌，班里的二号学霸乐馨催促他快点收拾回家写作业。
　　穿过熙熙攘攘的同学，雨海和崇朗晃荡着去车库。远处的琴房，古典音乐萦绕在阴暗的晚霞里，时不时惊起两只落单的乌鸦。大一虽然离高考似乎还很遥远，但班主任的话试图给每一个同学洗脑成明天，或者后天。嗯，或者是下周，下周有月考可以当高考。
　　崇朗伸出纤细的手臂，看了眼手表。“咱们还是去老地方？”老地方就是可以见到福鑫和小三子的小饭馆，是小三子他妈开的，也可以说是他妈的饭店。雨海跨上了车座，“不了，今天还要去练拳。”——这也是他上课时睡觉除了懒的另一部分原因。
　　“你个傻x，又忘带练习册了。”雨海的头被重重地拍了一下，他回过头，那是他的同桌，大家都叫她阿兰，老师也这么叫，她是班里的班长，也是头号学霸，平时除了碎碎叨叨，倒也耐心解答雨海的一些“学术”问题。
　　“谢了！”雨海把练习册收进书包里，一阵清淡的花香飘来，他抬头一望，一个虽然穿着宽松校服，也能看出身材匀称高挑的女孩走了过来，正和旁边的女孩微笑着谈话——女孩们总是神秘的，会让男孩有一种想要猜测她们究竟说了什么的隐隐的兴奋。
　　女孩越走越近，经过雨海时瞟了一眼，继续微笑着和身旁的女生讲着话。鬓角的头发很黑，脸颊却很白皙，明眸，虽未开口，应有皓齿。
　　哦，哦，她不就是，好像是？雨海暗暗思忖着，想起了那次美好的回忆。
　　“hi，疏影！”阿兰打了声招呼。“hi！”叫疏影的女孩看了眼阿兰，又看了眼雨海，小小做了个鬼脸，继续笑着和闺蜜走远了。
　　雨海痴痴地看着，仿佛可以穿过熙攘的人群，用手指打开路灯光，天空中移来几颗星和一轮明月，然后静静凝视着她永恒般的微笑。
　　阿兰又用拳头砸了一下雨海的胳膊，“下周轮到你升国旗别忘了。”雨海痴痴地点点头。

　　等到雨海清醒时，他的师傅袁辉一记重拳已经挥在他脸上——虽然在想象中他以极快的速度躲过了这次攻击。“哟，今天这是开启阿公模式了哇？”他的师傅操着浓重的台普，把雨海扶了起来。
　　练完拳，雨海冲了个冷水澡，晚风吹着快干的头发，十分舒适。路边的烤鸭店引诱了他的自行车，旁边的煎饼摊吸引了他的钱包，走几步路的豆浆店又都是门口邻居。
　　打开家门，嘴上叼着烤鸭袋的他说道，“爸妈，我回来了。”顺便扔下手里的快递盒，钥匙扔鞋柜上，一边脱鞋，一边问他爸：“现在几比几？”
　　月上柳梢头，雨海家的饭香味飘到了窗外，隔壁家的猫闻见了也喵喵地哀鸣。

　　“阿姨今天菜有点咸了！”崇朗正大口喝着汤，小三子从楼上半裸着古铜色的精壮的上身从楼上下来了，福鑫也捧着本花里胡哨的漫画从屋外走进来。
　　头顶的大电风扇吱吱呀呀地做着圆周运动，三个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讨论着漫画里的情节，时不时对骂起来“你放屁！”
　　“话说你们班有没有好看的姑娘？”崇朗问道。福鑫和小三子被分在了不同的班级，他俩想了想，开启了男生经典的评价体系，当然在小三子他妈过来收拾桌子的时候，小三子总要清两下嗓子。
　　“我今天和崇朗在路上走的时候看见一个女生气质倒是蛮好，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班的。”福鑫手指摇着指着崇朗的脸，“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那些深爱你的姑娘你可就垂怜一下吧，实在不行给我俩介绍介绍，别占着…”
　　吃完了饭，弟兄几个便去打野球，打累了就靠着墙，撕开一罐雪碧的易拉环，咕噜噜喝起来。土黄色的墙上爬满了藤蔓，偶有紫色的花枝有规律地晕漾开来。
　　一个戴着耳机听着梁静茹的女孩骑着自行车路过这里，偷偷拍了一张他们在高墙下坐着的场景，脸颊突然微微泛红起来，扑棱棱闪着大眼睛，沿着小路继续小火车般摆动的旋律。
　　刚才是小三子看见了她，打了个招呼，不知道她为啥立刻就走了，也许是他们三个都没穿上衣，让姑娘不好意思了吧。
　　路旁小店的门口，老太太拿着蒲扇坐在那儿发呆，趴在地上的小狗望见这三个人过来了，摇着尾巴汪汪叫起来。三人合唱着周杰伦的歌，歌声隐隐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雨海从咖啡店里走出来，晚风有些清冷，他将风衣轻轻裹紧。走了一会儿，隔不多远就是一家烤鸭店，窗口明亮而鲜红的鸭子似乎快滴下汁儿来，虽然门口已经排起了小小的长龙，雨海看了眼手表，便排在了队伍的最后一个。
　　晚风中，烤鸭的香味混合了桂花香，倒是更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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