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坠》听花立雪

17、母皇的心思

　　天气刚刚开始热起来的时候，魏国便迎来了第一批赵国使臣。刚刚结束与楚国的酣战的赵国心中打着什么鬼主意我是不太清楚，不过貌似母皇也颇为精明的样子。对于我来说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打好精神，为了充门面而去参加各种宴会。
　　赵国使臣中有一个人，我是颇为熟悉的，小的时候也曾在楚国见过几次。这个人便是赵国的二皇子赵高。和赵高显赫的名声相比，此人相貌却相对平庸，他的性情也是极为和善的，与人交往大方得体，进退有度。当然这些都是表面上的，也有人传赵高私底下是精明而刻薄的。
　　与赵高同行的还有一位美丽不可方物的赵国公主。鉴于赵国皇室从来不出美人这一特性，我倒是宁愿相信这个所谓的公主只不过是个美丽的替代品。不过对于母皇来说真假公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身上背负的和亲重任。
　　赵国的女子地位低下，公主没有皇位的继承权，亦不能娶小君。这样她们便处于一种很尴尬的状态，因为她们毕竟是不能生育的。于是婚嫁时便会陪嫁侍女，让侍女代替自己生儿育女。这种事情放在魏国皇室，对于公主便是一种极端的耻辱，于是魏赵两国很少有跨国的通婚，自上到下魏女从不外嫁赵国男人。

　　“那个女人长的真是够水灵的”十二哥魏翦托着下巴醉眼朦胧的瞅着上座的赵国公主，“不知道她要嫁给谁呢？”
　　我板板正正的坐在离母皇较远的席位上喝着酒，耳朵里听到十二哥的私语后心头没由来的一阵不爽，“就算那个‘公主’长的再美貌也是赵国人！你要稀罕这种色相，整个魏国的女人排着队等你挑。”
　　“我就是稀罕这样的，你看那女人的漂亮的小脸还有那白葱似的手......”没等他说完旁边席位上的十姐便转过头瞪了他一眼。见十二哥吃了憋，我心头一乐对十姐越发崇敬起来。

　　一直以来歌姬都是低贱的职业，所谓高超的舞技只不过是讨好权贵的手段罢了。
　　我一直认为当中表演歌舞是有失尊重的，然而豪放的赵国人却让自己的公主当着外国皇室的面大跳水袖舞。母皇看在眼中，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而十姐他们则是一副十分淡然的模样，似乎对这种自我贬低的行为见怪不怪了。
　　当那女人彩衣上的铃铛清脆作响的时候，我不禁有些同情她起来。虽然也明白自己的这份同情多半是没有理由的，或许那女人为了自己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现舞艺而兴奋愉悦，这份愉悦带着无法掌控的命运变得浅薄起来......
　　没有必要去追逐权利，而权利有时却是必要的。

　　我抬起连小心的视察着官员席位上的李猫。那男人没有看我注意力也不在舞台的女人身上，他衣服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的模样，倒不像他平时的作为。看的久了我变盯着他的脸胡思乱想起来，其实一直很想问他，如果我不是公主，他不是司刑，他是否还愿意做我的侧君。这个问题朦胧中已有答案，我却想让他在不久的将来告诉我另一个答案。
　　而骆明说我十一个腼腆的人。如果不是生于皇室，倒也不会跟李猫凑到一起。我大抵还能凭着一张不算难看的脸蛋和一身蛮力找一个好男人嫁了。‘李猫要是知道我这么想大概会说，公主本来就是公主，你就是公主，怎么也不会和平头百姓扯到一起，所以咱俩凑到一起是必然的。’
　　我的手中有你想要的，而不知道你手中是否还留着我想要的东西？

　　这样想着连我自己都乐了起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边的赵国公主也香汗淋漓的坐回原位。母皇客套的和赵国二皇子谈论了会儿便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母皇在看你呢”十二哥端着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用胳膊偷偷的戳我，“母皇该不会也让你上去跳舞吧？”
　　“怎么可能”我小声的嘟囔着顺便把脸端正装作一副颇为茫然的样子，眼睛也不敢往母皇那里瞟。
　　“十三！”
　　我吓得一阵哆嗦，脸转来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为首的那个女人，心中倒是有几分怨念了。那个赵高眼睛亮亮的瞅着这儿，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一般。
　　“儿臣在！”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起身，用余光扫了眼赵高，确定这个男人已经认出我后心中反而轻松起来。
　　“听皇正君说十三耍剑耍的不错，今天当着赵国使臣的面露两手也给母皇长长面子。”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微笑，这微笑远了便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从来不相信母皇这个人也要面子，面子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也是多余的东西吧。只要能达到目的她从来都是不计手段的。
　　“喏！”

　　轻车熟路的把飞燕剑法又表演了一遍，我撤下刀并没有立刻看母皇和赵国使节的脸而是轻轻的退到席位上，心中也大概明白了母皇的决定——只是可怜了那个假公主。
　　等了好久母皇才若有所思的赐了一块圆形玉佩以示奖励。那个赵国公主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停的往这边偷偷瞧着，被我逮到之后，她没什么表情的侧过脸但还是时不时的往这边偷偷看着。还有闲心看别人，看样子这个女人也没有值得同情的地方了。我坏心的想。
　　“那公主对我有意思呢，一直往这边瞅”十二哥兴奋起来，隔着桌底捏着我的手，“你说母皇呆会会把她赐给谁？”
　　“给谁也不给你”我低头喝着白开水似的酒扫了眼沾酒即醉的白痴哥哥。

　　第二天早上我起晚了。
　　一边胡乱的穿着衣服，一边寻思着今日就不去早朝了。等我收拾妥当时天已经大亮了。
　　“公主早朝已经开始了吧？”绿环端过一碗粥放在卧室的圆桌上，“李大人走了快有半个时辰了。”
　　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我在心中暗骂着坐到桌前慢慢吃着粥，“晚就晚了，什么事等太阳出来再说吧”
　　因早朝迟到俸禄被扣去二两。骆明有心嘲笑，便追问我昨晚到哪里厮混取了。
　　“托福托福，昨晚在母皇那吃过酒便回府了。”我一本正经的回应，根本不给他半点遐想的余地。不过今早被罚去二两心头毕竟有几分不悦。自己当初是没事干了才来做这劳什子的天官。
　　“啧啧，像公主这般清心寡欲的倒也不多。”骆明摇着手中的纸扇，小胡子也梳成可笑的两撇。我看着他的胡子嗤笑了两声，倒也不想跟他争辩，收拾好书案上的书从梨花木椅底下翻出一本棋谱细细的看起来。
　　“公主殿下看些没有的东西干甚？”他拨弄了书面又还给我，“琴棋书画这几样东西是顶没用的。”
　　“骆大人这么说，可是要得罪我们天官的”我眯着眼扫了眼周围的几位老人家，“这些东西没用，那要我们天官做什么？”
　　骆明听后心虚的看了眼已经竖起耳朵的老天官们，“哎，你看我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