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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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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后山的竹林里。
白婉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全身已被汗浸透,还不断有汗水从额头留下,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到地上。她挣扎着让自己站起来一些。
身后几步远,锦绎正倚着圈椅,手中一杯龙井,正缓缓的溢出茶香。
看着她正试着不着痕迹的往起站,嘴角浮起一抹微笑,缓缓开口道,“蹲下去。”
见白婉不动,他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剑鞘,起身走到白婉身后,手腕轻扬,在她屁股上打一下,“不许偷懒,蹲下去。”
他不打还好,这下白婉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坐倒下去,耍起赖来,“不练了,不练了,我又不是你,怎么能扎那么久!”
锦绎无奈,“以前不是你总吵着要学武功吗?怎么才学几日就这样?”
白婉摆摆手,“再学也打不过你,不学了。”
锦绎是哭笑不得,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汗,“便不是为了战胜我,也可强身健体,练一练没坏处。”
白婉抢过帕子自己擦了几下,又将帕子扔给他,“我要那么强壮的身体干嘛,不练了。”说完撑起身子站起来就要走,谁知脚下一软,直接向前栽了下去,锦绎眼疾手快接住了她,笑道,“身体强壮些,便不至于脚软摔跤。”
直到锦绎将她抱回府,又给她沐浴后放回到床榻上,白婉还是浑身酸痛,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锦绎在一旁给她揉捏,痛的她哼哼唧唧。
“起初都是这样,练一阵子就不这样累了。”
白婉目光一横,“谁还要练,我说了不练了!”
锦绎笑着看她,“明日南淞国的商船靠岸,上面都是你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儿,下个月东郊的马场有三日的跑马赛。。。”
还未等他说完,白婉眼睛亮晶晶地看他,“真的?”
锦绎低下头在她唇上啄一下,“嗯,想不想去?”也不等她回答,“每日扎一柱香的马步,我就带你去。”
之后,不管白婉如何撒娇耍赖使性子,锦绎总会缠着她每日去后山练过功才放过她,白婉又累又气,可是毫无办法。她脾气也上来了,她非要好好练,找个机会教训他一顿!
就这样一日日过去,白婉体力与日俱增,锦绎也会不时教她些刀法剑法,她没有内力,只能耍个样子,不过几个月下来,倒也有模有样。
她揪着个机会就要和锦绎比试比试,因知道自己和他相距甚远,放开手脚去攻击他,拿出了要拼命的样子。
锦绎怕伤了她,不仅只防不攻,还要时时留意不让她磕碰,竟也有几次让她得了手,挨了好几脚。
每到这时白婉便哈哈大笑,一脸解气的样子,揪着他衣裳问,“你服不服?”
看她一脸得意,锦绎也不恼,只等夜里上了榻加倍讨回来。
二人就这样缠闹到秋风起,黄叶落。锦绎带着她到各州视察收成。
淮南的秋日,四处飘着果香,二人一路走一路品尝各地时鲜。这次白婉独乘一骑,时而与锦绎并肩慢行,时而飞驰狂奔,她越发觉得练武真好。
可锦绎却说天气渐凉,怕她着了风寒,不再肯教她。
这一闲下来,她倒不知道干什么好了,闹着要出去练,锦绎抓过她往榻上去,胡闹一番后在她耳边低笑,“外头冷,在榻上练。”
白婉身上练出了劲,脾气也有了倚仗,听他调侃劈手就向他砍去,但蚍蜉哪能撼动大树,叫锦绎捉住又索取一番。
之后她再也没能出去练功,因为都被锦绎拉着在“榻上练”了。
再过几日便是秋猎,校场中大部分人都被调到东山猎场做准备,平日热闹的猎场现在冷冷清清。
白婉兴奋得小脸红扑扑,这些日子锦绎闹得她浑身无力,已经许久没出来过了,今日好容易磨着他带她出来教她射箭。
锦绎挥挥手,示意身边人都退到场外,从一旁拿过弓箭,走到白婉身边,亲手指导她,“脚分开,腰背挺直,持弓的手要稳,拿箭的手要轻。。。”
嗖!正中靶心!
白婉挣开他自己试了试,箭离靶子好远就落了地,又试了试,射偏。
她到底没有男人有力气,哪那么容易射中。
这一下午,白婉就没射到靶子上过,早就丧了气,锦绎两壶茶水下了肚,看她气鼓鼓的,笑着起身走到她身后,端住她持弓的胳膊,又握住她另一只手,将弓拉满,放,红心。
然后低下头看她,诚心赞道,“娘子真乃神箭手。”
白婉噗嗤一下笑出声,转头问他,“那与张家小姐比之如何?”
“不及娘子十之一二。”
白婉放下弓箭转身在他唇上亲一下,“王爷这张嘴真是越发甜了。”
他低头,“哪里,都是王妃教导的好。”
只言片语,逗得白婉眉开眼笑。她一笑起来,两只眼睛像弯月,锦绎一见就甚为舒心。
这校场的一切他太过熟悉,兵器,木桩,石阵,样样都是冷硬的,一如曾经的他。
曾经只会打打杀杀的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对着一个女子温言软语,恨不得把天上星星摘下来哄她,只为看她那月牙一样的笑眼。
是她温暖了他,融化了他。
二人回府时管家报周大夫过来请脉。
直到周大夫离开许久,白婉还没能从惊讶中回神,她僵直地坐在椅子上,缓缓抬头看锦绎,“真有个小娃娃在我肚子里了?”
按说白婉这个年纪,本应膝下孩童成群了,可她却还像个闺中少女一般,于生养之事一窍不通。白风虽说是个郎中,却不擅妇科,她又没有娘亲教,连闺中秘事也是锦绎一点点教她。她虽见过其他女子有孕,可真轮到自己,心里的异样还是难以平息。
看她呆愣的模样,锦绎笑着走过去蹲下,手放在她小腹上,“嗯,我们的孩子在这,你要做娘了。”
白婉一改往日闲不住的性子,走路都小心翼翼,锦绎看她谨小慎微的样子,无奈劝她,虽然要处处留心,但也不必如此这般。可白婉听不进去,她一想到有个小人儿在她肚子里,她就怕她一走一动都会打扰到它,想的多了,连动都不敢动。直到四个多月时才渐渐适应,放下心来。不时由锦绎陪着出去逛逛。
周大夫两三日就来给她号一次脉,白婉听到他说一切无虞才安心。说来也怪,她除了肚子一日日鼓起来和有些贪睡以外,周大夫叮嘱过那些反映竟是一个也没有。是以到了后几个月,她又大胆起来,带着青梅几人成天在外面闲逛。
这日傍晚刚进府门,白婉突然僵住,后面跟着的青梅差点撞到她,低头等看到她脚下越来越多的水迹时,竟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还是青禾青雪反应快,一个赶紧扶住她,一个飞奔去找锦绎,一边跑一边喊,“王妃要生了!”
王府上下顿时炸开了锅,白婉才感到害怕,耳朵里嗡嗡的,直到被锦绎抱到床上才回神。
周大夫和产婆早就住进了府,很快就来了,张罗着叫人准备这准备那,产婆拿剪刀剪她的裤子,没两下她就觉得下|身冰凉,听着那咔嚓咔嚓的声音,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锦绎,我害怕。。”
锦绎也是又惊又惧,握紧她的手,“乖,不怕,我在这。”
周大夫在外间喊,“王爷,产房污秽,您还是出来等吧。”
白婉一听,死命揪着锦绎,“别走!”
锦绎赶紧哄着她,“我不走,不走。”
又放高声对外头道,“本王的妻儿,何来污秽之说,本王就在这等。”
产婆也犯难了,他一个大男人,又是王爷,在这陪着,她是又怕又别扭,硬着头皮劝道,“王爷,这血腥气太重,怕冲撞了您,不如,您还是。。”突然见到锦绎目光向她一横,吓得她忘记了要说什么。
锦绎红着眼,“若论血腥气,谁能有本王身上重?”他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本王虽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可今日王妃要是有半点差池,本王不介意身上的血腥气再重些!”
屋子里的人闻言皆是一抖,不由都加快了手里的活,产婆一咬牙,掀起裙子爬到床上,跪在白婉身前分开她双腿。
肚子一阵阵抽痛,白婉哭的更厉害了,一声声喊疼。产婆连忙道,“王妃,您不能哭,一哭就没力气了,老奴看着差不多了,您憋住气,使劲!”
白婉听话照做,刚一使劲就疼的大叫一声。产婆这一会出了一脑袋汗,引导着白婉,过一会,惊喜道,“看见头了,就差一点了,再使劲。”
白婉一脸苍白,头发散乱,一绺绺的贴在脸上,每使一次劲要喘好一会。
锦绎看她这样子,心疼的要命,也后悔的要命。他早就听闻女子生产就是到阎王殿走一遭,问过周大夫说是身体强健的便可少遭些罪,他才带着她练了几个月的武,哪知她还会这样痛苦。怪他太贪心,有了她还想要更多,要是。。要是。。他不敢想。
一声响亮的啼哭在室内响起,锦绎先是愣了一下,缓缓抬头看着产婆举起个小肉团,又转头去看白婉,她浑身湿透,嘴唇毫无血色,双目紧闭,他的心一下又提起来,赶紧去探她的脉,这才松一口气。
产婆举着这小小婴孩,捡回条命般的喜悦,“恭喜王爷,恭喜王爷,是位小世子!”她这一说话,屋子里的人跟着跪了一地,纷纷道喜。
锦绎只是看着白婉,一手还握着她,一手为她擦汗,“嗯,赏。”
等青梅几个给白婉换了干净的衣裳和被褥,周大夫才进来,号过脉后对锦绎道,“王爷安心,王妃身体强健,只是第一胎的缘故才艰难些,不过这也比许多妇人快上许多,现下只是太过劳累昏睡过去了,等上些时候就会醒来。”
这时产婆也将洗过的小世子抱进来,交给锦绎。
直到抱起他,锦绎才感到些初为人父的激动和喜悦。他是那样小,抱在怀里根本没重量,可是他的温度从被子里传到他的手臂上,锦绎眼睛就突然一热。
皱巴巴的,都看不出像谁,头发也没多少,可他怎么这么喜欢?
他让青梅带众人下去领赏,自己将孩子小心地放到白婉身边,又去握她的手,低头在她脸上轻吻。
怎么会想到,他也能有今天?从小就被人嫌恶抛弃的人,也遇到了把自己当宝的她,无数次想把命撂在战场上的人,如今又多了一个牵挂。
原来一切早有安排,你所受过的苦,终有一日会有温暖抚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