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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雨夜 ...

  •   手指擦去镜子上的雾水,周防露出笑容,只是随后,这笑容淡下,他喃喃自语,“他看起来好像很不好。”
      “还有,为什么他的腿会……”
      难以抑制的,心中涌上怜惜。
      明明打算是来杀掉这个人,但是,现在又开始犹豫起来。
      说起来,他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对他的爱,也只是因为那一次见面,他对这个人,什么了解都没有。说到底,他的爱究竟算什么?
      不对。
      他爱着这个人。
      周防抬起头,注视镜子中的自己,神色冰冷。
      所以才要杀了他,自己不能再为他而纠结了。
      缠缠绵绵,淅淅沥沥,漫天大雨,雨声潺潺。
      今夜,是最黑的夜。
      无月,无星。
      影秋镇也在黑夜下安睡了。
      荒院的主人因为噩梦惊醒,他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跳跃的烛火,朦胧,迷蒙。愣了好一会眼前的一切才逐渐清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抓住枕头,死紧。
      墨蓝色的窗帘是打开的,玻璃窗外雨水如注,想来雨下的很大,胡城坐起身来,顿时冷气袭人,低头咳嗽起来,手指伸向柜头的台灯,按了开关却没有亮起来,停电了吗?
      那怪不得会点上蜡烛了。
      那个避雨的人点上的吧。
      木杖就好好的靠在床头柜边,伸手握住,胡城下了床,赤着脚走到床对面靠着墙壁的衣柜打开,随手取了几件衣服,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慢慢的换上。
      开了门走出去,从木栅格可以望到大厅,沿着通道前进,然后一拐,就入了大厅,灯也没有开,只是茶几上一根蜡烛豆大的火苗轻轻颤动,一把金色壳子的打火机放在旁边。
      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这家伙,相当自来熟啊。
      胡城一眼就认出了这家伙穿了自己的衣服。
      不过这人进来的时候就没带什么背包什么的,衣服也湿完了,擅自使用自己的衣服,胡城也倒是理解,他拉出茶几下面的柜子里 ,里面全是烟,拿出一包眼走到单人沙发坐下,拿起打火机点燃。
      咬着烟嘴吸了一口,胡城眯起眼睛,表情显得放松了一些。
      吸了一半的时候,旁边传来声音。
      “给我一根吧。”
      胡城转过头去看,男人撑着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不行。”
      淡淡的拒绝了。
      对方没想到会被拒绝,很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从沙发中坐起身来,“抱歉哈,擅自穿了你的衣服……”说完对方小心的看了看他的脸色,估计是发现他没生气,于是坦然自若了起来。
      “这里,都没什么吃的啊?”
      “……在边房。”
      胡城把烟头掐灭,手指头被烫的痛了一下,然后痛楚就消散了,正要把烟扔进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他的手就被抓住了。
      “你傻啊,干嘛这样做?”
      周防借着烛光也看清楚了这人的手指头红了,满目心疼。
      “……”
      然后那漂亮苍白的手就挣脱开了,周防望过去,男人的神情在昏暗的光中显得冰冷,无言的仿佛说着,不关你的事。
      握紧手指,周防垂下眼帘,抬头时又是一个笑容,“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去煮点东西吃吧。”
      “雨伞在小厅。”胡城没有拒绝,抬起手指漫不经心的指了下木栅格隔绝出的那个小一点的空间,他靠着沙发,又从烟盒中取出一根烟,只是没点燃,撇头看着不知道何时离自己很近的人,“怎么?”
      “我只是想问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
      “哦……”
      周防穿上从这人卧房找出的拖鞋就要朝小厅走,此时背后传来这人那冷淡的,也很好听的声音。
      “拿上蜡烛。”
      这是怕我在黑暗中碰撞到吗?这种可能,让周防开心的要死,他勾起嘴角回头看去,然后笑容凝固住,因为那人已经点燃了香烟,沉迷在吸烟之中了。那话,倒像是随口一说。
      真是!
      他对这个人太在意了!
      周防拿起蜡烛,轻声颤抖的说,“我爱你好久了。”
      “嗯?”
      胡城眯起眼睛,缭绕烟雾中,他的容颜朦胧了些,显得很柔和,有种飘渺的美。
      “什么?”他没有听清楚这人说了什么,但是对方只是拿着蜡烛对他笑了笑,走向了门口。
      温度渐渐高了起来,手指头颤动了一下,点点卷层烟灰就掉落在沙发地毯上,倚着沙发抱枕小睡的男人缓缓的睁开眼皮,四周黑暗,丝丝冷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黑暗之中,只有手指间一点猩红可辩。
      屋顶上滴落的雨,滴滴嗒嗒的敲着,异常喧闹却又宁静。
      低声的咳嗽几声,喉咙中就是火辣辣的疼,胡城弯曲手指,大拇指越过食指按上烟头,痛感让人清醒,把熄灭的烟头放心烟灰缸,他抬头看向门口。
      一丝光也没有。
      那个人还没做好吗?
      想来也只是稍微眯了几分钟而已。
      拿起木杖向门口走去,然后拉开门,大风卷着凉雨扑上身,他抬手遮了一下,看向海棠梨树后方的边房,木板做成的窗开了一半,里面的火光透了出来,看着十分明亮。
      就算滂沱大雨中,勾人馋虫的香味也准确的传了过来。
      宛如冷湖的心中也起了点涟漪。
      不知道做了什么菜?
      胡城莫名的有些期待起来。
      ……
      周防往灶里添了柴禾,就开始发愣起来。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落后的厨房工具……
      土灶的两个烧火口里一个烈焰熊熊,一个只用炭烧,只因为做的东西不一样,需要大火的是要炒菜,而小火慢炖的就是粥了。
      厨房里的蔬菜不多,而肉什么的那是没有发现,不过此刻半夜,也用不着吃得那么荤腥。
      那人生病了,虽然有压低声音,但他还是听到了咳嗽声。
      周防的意识有些恍惚,他想到了洗完澡就打算下手,进门的时候,看到那场景却难受了。
      男人躺倒在床,衣服散落一地,尽管拉紧了被子,他却瑟瑟发抖着,周防触摸上他的脸,冰冷刺骨。
      真想抱住他,亲吻他唇,抚摸他的头发,与他紧紧纠缠,用自己的温暖驱除他的寒冷……
      正在回想的周防听到门推开的声音,然后是冷风落雨飞进来,他啊了一声,赶紧起身用盖子盖上大锅,“你怎么来啦,马上就要好了的。”
      进来的人把黑色的伞收下然后靠在门槛外,然后关上了门,拄着木杖走过来,“为什么会这样?”
      周防摸上鼻子,笑了笑,“我可是第一次用这种土灶呢,不过好歹脸还是能看吧?”那张脸上,有几处沾上了炭灰,看着滑稽而搞笑。
      “真的很饿了吧,要不就在这吃?”
      胡城点了点头。
      周防用锅铲翻炒了几下大锅里的菜,“再等一会咯。”
      他一共做了三道菜,都是素的,偏清淡,开胃,消食,分别是干煸豆芽,韭菜炒鸡蛋和最后花费时间较长,味道甘甜可口,汁水浓稠,驱寒保暖的胡萝卜烧玉米了!
      这厨房有桌子,上面摆着一些蔬菜,周防把那些挪开,又洗干净帕子仔细的擦了又擦,把三道菜一一摆上桌子,放上蜡烛点燃,“你坐在这里吧,先尝尝味道,有什么不合口的我再回个锅。”
      一双筷子就递了过来。
      胡城接过来,挑起豆芽吃进去,细细嚼了几下吞咽,翠绿白根的豆芽,没有丝毫油烟气息,脆脆的,满口清新。
      “很好吃。”
      好久没吃到家常菜了,胡城抿起嘴角,浅浅的笑了。
      周防正在往小锅的粥里放点荠菜,听到声音转头,目睹了烛火边这清浅的笑容,呆了一下,也笑了。
      果然他是舍不得杀这人的,居然会露出这种笑容,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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