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续之昨日重现》叶秋红

603、第一百四十八章：漫漫长路（28）

　　罗姓老人惊讶于花千骨如此激动，看着她呐呐的说：“小、小娘子，你怎么了？”花千骨回神自觉失态，忙抹了抹眼泪敷衍着说：“对不起，没什么，我只是替你感到很惋惜而已。你继续说，后来呢，后来怎样了？”老人挠了挠头扭脸又望向了大海，眸光变得深远幽暗了起来，低声说：“可以说那段日子我过得浑浑噩噩，食不知味，就这样过了大半年的光景，没想到那天内子瞒着家人找到了我暂住的寺庙，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只不过内子看起来消瘦憔悴了很多，我又惊又喜又心疼。肯定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看到我她就哭了，她说她努力了好长时间也无法把我从她心里赶走。得知曲姓丫鬟并未与我成婚而是去了别人家继续做丫鬟后，她猜测我是酒后乱性不小心犯了错。她说‘人非草木，孰能无过’，既然忘不掉，不想错失缘分，那不如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也许也是给她自己一分希望。”

　　花千骨不由得感慨道：“尊夫人就这样原谅了你，看来她也是心胸豁达之人。”老罗头连连点头说：“也幸亏她给了我机会，得知我欠下曲姓丫鬟一大笔银钱后内子感觉有异，她私下派人去查探发现曲姓丫鬟的亲弟弟之前染上了赌瘾，欠了下了一大笔债务，却在我们被赶出郭府不久后被她悉数还清了。但最近她弟弟又欠了钱，不出意外那曲姓丫鬟现在非常缺钱，会来找我要钱。果不其然，没两天那曲姓丫鬟就找我要钱了，我按内子的吩咐约好了时间，和内子与她见了面。”

　　“她见了内子表情有些慌张，内子说知道她需要钱，她不仅可以一次性把我欠她的钱还清，还可以多给她一部分，足够她还弟弟欠下的赌债。但要求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从此两清，还让她解释为何她被赶出府后突然多了那么大一笔钱替弟弟还债。几番拉扯、讨价还价后曲姓丫鬟终于哭着说出了事情真相，那时她是特别需要钱，债主说再不还钱就要砍下她弟弟的手脚。出事那天她给我的茶里下了主母给她的合欢逍遥散，是当时有钱人才用得起的催情□□，她那笔钱也是事后主母给的，目的就是要她失身于我，让内子对我死心。”

　　“内子知道真相后对家人很失望，她决意要离家跟我走，哪怕日子清苦。她偷偷收拾出一些银钱细软后就留书和我去了长安城，买下了一间小舍，没有家人和亲友的祝福，她就这样嫁给了我。之后我做木工活，她在家绣花，去集市上把我闲暇时做的妆盒等小物还有她绣的手绢头巾什么的拿去卖卖。日子过得虽然不富贵，却也踏实满足，还小有积蓄。”

　　“这件过往虽然我是被设计的，但即成事实是我身体上背叛了内子，对不起她，即便她早就原谅了我，可我心中总是不舒服。后来我问她，她真的不介意这件事，可以坦然接受不完美的我吗？她说如果我认为这件事是我的不完美，那么她娇生体弱，甚至连孩子都不能给我生，她也不完美，我们两个不完美的人在一起亦能相拥取暖，也会更珍惜对方。”

　　“听了她这番话我感动于她的真诚与大度，稀里哗啦的哭了一场后我也算彻底放下了心中的刺。我们就这样过了将近二十年吧，后来她患上了病，我四处求医问药，积蓄花了大半可是她的情况总不见好，内子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最后决定不再求医，她说出了想去看大海的心愿。”

　　“我们先回了趟汉中，彼时她父母长辈早已过世，家产分给了她的几个兄弟，郭家已然分崩离析，她祭拜了家人后就和我来到了这里。她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大海，也打心底喜欢大海，可惜她走的早，我知道她还没有看够、没有看够…”老人说到最后眼眶不知不觉的红了，声音越来越低沉，渐渐转成了呜咽。

　　花千骨心中惋惜唏嘘不止，看着沧桑而孤独的老人不由得安慰道：“老人家，尊夫人喜欢这大海，她虽然故去了，但是你十数年如一日在这里替她看大海、收录海的声音，她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会很高兴、很欣慰的。”罗老头怔了怔，连连点头说：“对，你说的对。”他用布满老茧的手抹了抹脸，不好意思的说：“小娘子你看，本来我是想帮你化解心中烦闷的，怎么现在反倒成了你安慰我了？”……

　　此时花千骨在海边与老人聊得起劲，却不知七杀殿内早有人坐不住了。杀阡陌握着拳头在殿内不安的踱来踱去，过了会儿踱走到殿门口抬头望了望天，回身烦躁的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单春秋说：“回圣君，快申时了。”“申时？”杀阡陌用拳头使劲敲了敲下颌：“这破掌门接任大典从巳时就开始了，再怎么繁复一个时辰也该结束了。小不点儿从长留山回来应该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吧？”

　　单春秋说：“以长留到七杀殿的距离，快两个时辰别说飞了，就是走着也该回来了。”旷野天拽了拽单春秋说：“唉唉，单护法，不对，从长留到七杀殿都是大海，又没有路。不过呢，就算是从海里游着也该游回来了吧？圣使怎么还不回来？”

　　杀阡陌烦乱的脑海里已经脑补了好几种可能：小不点在长留的朋友多，火夕舞青萝什么的，还有糖宝也在那里，没准是典礼结束后她去找他们打招呼叙旧去了；也许是被白子画缠住了，找个由头把她叫去了绝情殿？可是光天化日，孤男寡女的他们要说什么，做什么呢？腐木鬼和洪荒之力已除，再没有由头去练什么阵法了啊；再不然小不点儿会不会是被哪个不存好意的家伙偷袭了？那个摩严一直恶意满满，看小不点儿不顺眼，如果他出手伤了她，甚至把她抓去了仙牢里可如何是好？

　　越想越担心，杀阡陌此时已十分后悔让花千骨独自去长留了，旁边的单春秋和旷野天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单护法，圣使她现在的法力恢复了多少？你说她能否御剑撑着从这里飞到长留，再从长留飞回来吗？这要万一飞到一半法力不济了怎么办？”“那还能怎么办？只能掉到海里咯，不知圣使水性如何？”“哎呀，真掉海里可麻烦了，别管什么水性不水性的，那海里可是有各种海兽、鲨鱼啊……”

　　话还没说完，杀阡陌咬牙切齿的冷哼了一声，哨响过后火凤已飞掠而至，杀阡陌未等火凤落地已飞身迎过去跨上了火凤。旷野天急急的问：“圣君你要去哪儿？”“本君亲自去接圣使回来！”一声凤鸣，火凤已向着长留飞去。旷野天和单春秋面面相觑: “咱们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