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仿TVB）线人》棠城

2、第二章 初次见面

　　香港街头，在追逐豪车与名表的女人中，阿May不是最漂亮的，但一定是最特别的。
　　她从忌#女做起，前男友被砍死前还有几个后生仔叫她大嫂，现在经营着大虾社团分管的一家瑟#情场所，认识的朋友三流九教，弟弟在国外念书，明年毕业，妹妹也快升大学，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年老多病的阿婆，全靠她养。
　　她从不放过每一个赚钱的机会，总是从各种门路赚外快。大到送货时顺手偷冰，勾引不成敲诈富家子弟，小到给无照诊所介绍病人，跟人合伙骗大陆游客买假珠宝。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尝试了所有门路的时候，新的生财之道出现了。
　　韦世棠，一个缉毒警察，找她做警方线人。
　　他在她接管的“美容院”斜对面的茶餐厅和她拼桌，点了一杯她没记住名字的咖啡。茶餐厅当然没有他要的咖啡，于是他看着坐在对面的阿May，对拿着点餐牌的靓女说：“来杯和她一样的，唔该。”
　　从他坐下起，阿May就一直在打量他。这个动机不明，讲话温吞的男人，看起来是个目标。
　　她把皮衣外套脱下，玩弄起胸前的项链坠子。虽然他看起来沉稳冷静，甚至双眼都不往她脖子以下看，但她还是做好了一切挑逗或者被挑逗的准备。
　　事情发展出乎她的预料，这个男人是警察。
　　他已经了解过有关她的资料，认为她很适合做警方线人。
　　他点的奶茶被送了上来，却没有要喝的意思，他直接站起来：“你可以再考虑一下。”说完走出了茶餐厅，留下阿May有一种钓凯子钓到王八的感觉。
　　不过，他提出的条件不错，比一般外快收入高，而且只要不犯大事还能有警察罩。她喝了一口自己的奶茶，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离开前，不忘把那杯没人喝的奶茶打包带走。
　　“跟大虾哥做事，有钱赚不就行了？风险？你炒股炒金都会有风险的啦！”这话是船长说的。当初船长和她一起进的社团，豁得出去敢搏命，后来经管起码头交收货，花名也是那时候叫响的。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知道阿May想做线人，还以为她突然聊起“风险”是因为不想干了：“怎么，May姐，想收山嫁人了？”
　　阿May推他一把：“收什么山，钱还没赚够呢！”
　　就这样，几天后韦世棠再次在茶餐厅找上她时，她立刻答应了下来。双方交流简明扼要，韦世棠连点一杯奶茶的时间都省了，直接谈完就走，留下一句：“到时候联系你。”
　　其实，阿May还真挺想推荐他试试这家店的奶茶，可惜，别人只喝高档咖啡。
　　咖啡她也喝，但不至于讲究到因为茶餐厅不提供他要的英文咖啡就什么也不喝的程度，以她自认为丰富的经验来看，这个人并不好相处。
　　她不是没和警察打过交道，警察局都去过几回了，但这种合作关系，还是头一回。不要说黑白难相容，就是两个同样背景的人，都需要时间熟悉彼此。但有了“薪水”的动力，她还是尽可能积极地和韦世棠打交道。
　　不久后，他们有了约定的联系方式，固定的交头地点，以及只有彼此能懂的暗号。
　　刚开始的时候，阿May小心谨慎，给韦世棠透露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消息。
　　比如社团内谁跟谁不和，又或者谁和谁打了边炉。
　　多几次，韦世棠开始不满，“你说的这些，我不用找线人都知道。”
　　阿May嗲声说：“我也怕死的嘛韦sir，我怕大虾哥把我喂绞肉机啊！”
　　她又想收钱，又不想透露有用信息，良好的修养令韦世棠没有露出鄙夷的表情。
　　其实阿May自己也明白，她就像又要出来卖，又要装纯的鸡。但没办法，她当线人没经验，暂时豁不出去。
　　韦世棠提议，“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我请你饮杯嘢。”
　　自从她答应做线人以后，他们就很少去过公共场所了。
　　阿May不动，挑逗地打量着他。
　　韦世棠想了想，“我开车，不能喝酒，饮咖啡吧。”
　　去咖啡厅的路上，阿May沉默地点了一支烟，车窗外风声呼啸，她吐出的烟圈很快就被疾风带走。
　　后视镜上挂着的棕熊玩偶左右摇晃，韦世棠看了一眼玩偶，皱眉说：“我女朋友不喜欢烟味。”
　　阿May悻悻地灭了烟，沉默了很久突然说：“我不想喝咖啡，我们去茶餐厅吧。”
　　韦世棠没反应，她又说：“不去茶餐厅我就抽烟。”
　　为了不引起注意，韦世棠把车停在了两条街外的地方，最后和阿May一起走进了离他们辖区很远的一家茶餐厅。
　　阿May点了一杯奶茶，想给他也点一杯，但被他谢绝。她懒得劝，接着又给自己点了菠萝油和蛋挞。
　　“你说了请我，所以这餐算你的。”她一边吃喝一边说，口红印留在了奶茶吸管上。
　　他点头表示无所谓，接着打算对她进行开导工作，万事开头难，只要她肯迈出一步，后面就容易多了。
　　他们谈了很久，韦世棠从各方面给她分析，都没能说服她。最后他想了想，在嘈杂的茶餐厅压低声音说：“下个月有批货到港，告诉我时间地点，给你双倍薪水。”
　　阿May搅动着杯里的珍珠，仍在犹豫。
　　他不紧不慢地说：“四倍，再多我就找别人了。”
　　阿May顿时两眼放光，显然已经被打动。但很快，她又收起了兴奋的表情，狡黠一笑。
　　“OK啊，我告诉你，不过我有个要求。”
　　韦世棠从没见过这么麻烦的女人，但脸上一点都未表露出不耐烦：“什么要求？”
　　“喝了这个。”她用两根手指把奶茶推到他面前，不怀好意道：“奶茶这么好喝，你尝尝嘛。”
　　韦世棠狐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要搞事？”
　　“冤枉啊sir，我是觉得茶餐厅我选的，你来这一点东西都不碰，我好没面子的。”
　　和多数香港人不同，韦世棠不喜欢奶茶，对这种东西没有尝试的欲望。不止这样，除了偶尔的一点红酒，他不抽烟也不喜欢抽烟。他不喜欢的，或者觉得不适合自己的，包括身边出现的新事物，都不会主动尝试。
　　但今天的情况下他是被动的。
　　他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接过奶茶就喝。阿May在一旁叮嘱要喝完，他就真的一口气喝完。
　　阿May很满意，其实一个消息能换那么丰厚的回报，他喝不喝她都打算说的，喝了当然更好，她总觉得韦世棠太一本正经，正经到她都有些烦了，就想作弄他一下。
　　韦世棠的嘴唇上印下了她的口红时，她完全可以给他另点一杯，但还是将自己喝过的给了他。
　　阿May得逞地笑起来，笑声很大，或许韦世棠会觉得她没教养吧，但她实在没忍住。
　　韦世棠看到吸管上的口红印反应过来，但依然面不改色。他还在回味刚才奶茶的味道，丝滑，香甜，浓郁的口感停留在口腔，久久没有散去。
　　他冷静地擦掉唇上的口红，看到餐巾上艳丽的颜色，又抬头看向阿May。
　　她停下了大笑，但嘴角的弧度一直都在，她又重新点了一杯奶茶，言归正传：“还是说正事吧。”
　　她说正事的时候都是笑着的，韦世棠静静地看着她，从她的眼睛再到精致的下巴，柔顺的卷发，还有垂到胸前的那条夸张的项链，估计是为了搭配她的皮衣，奇怪的审美。
　　阿May开始讨价还价道：“我只知道地址，不知道时间，不过你说的是时间地点一起值四倍价钱，我告诉你地点，你得算我两倍。”
　　韦世棠回神，说：“成交。”
　　不知道这算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警察和他线人，在人来人往的茶餐厅，顺利地沟通了情报。他们没有逗留太久，不一会儿就准备离开。
　　离开前，阿May对韦世棠今天的表现大加赞赏：“这次你请我，下次我请你！做人呢，就应该勇于尝试嘛，这次是奶茶，下次我帮你找点刺激的啊？我手上很多正妹的，要不要试试？”
　　韦世棠今天试过了奶茶，虽然味道还能接受，但他仍然拒绝其他不必要的尝试。
　　从小到大，他都中规中矩地过来，念书，升学，进警校，考督察，还交了一个优秀的女朋友，一直都顺风顺水。新进情报科的阿文总说很崇拜他的人生履历，但他自己知道，这不过是因为他是个理智的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浪费时间做无谓的尝试。
　　所以，他对阿May说：“做好你该做的就行，我的事不用你管。”
　　“切！”阿May表示不屑，她本来也懒得管，就是看在他勉强算是上司的份上示好巴结而已。
　　两人上了韦世棠的车，阿May再次拿出烟盒，不顾司机皱起的眉头又开始抽烟，也许是烟瘾犯了，也许就是故意的。
　　韦世棠脾气很好，不想和她多说，更不想和她吵，只是一言不发地开车。
　　车里很安静，显得窗外风声更大。阿May惬意地靠在副驾上，嘴上的口红已经被她吃掉一半，嘴唇依然红润鲜艳。
　　她偏过头看韦世棠，发现原来在开车的时候，他也是一副严肃正经到好笑的表情。
　　心中涌上一个坏主意，她深吸了一口烟，忽然朝他凑很近，对着他的耳朵吹气，把烟雾全部喷到了他脸上。
　　“我在开车！”韦世棠一只手控制方向，一只手胡乱驱散烟雾，听语气终于有点生气了，“你没有基本交通常识吗？！”
　　两边的车窗大开，烟雾很快散去，车里只剩阿May肆意的大笑。两旁的风吹得她的头发全往脸上盖，她干脆把头从天窗探出，张开双臂，享受风的拥抱。
　　“Woho！自从上次敲诈完那个富家少爷后，好久没人带我这么兜风了！”她兴奋地大喊，“开快点！再快点！来点音乐！Wo～ho～”
　　她高兴得又喊又跳，就差爬上车顶了。
　　韦世棠厌烦地看了她一眼，神情渐渐放松下来，最后竟被她的情绪感染。
　　他打开音乐，把音量调到最大，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嗡隆一声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