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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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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苍穹中一声巨响,携着狂风暴雨,令树梢渐渐摇曳,树枝悄悄折断,嫩叶不甘坠落,馨香逸逝。
秋风冰冷,金阳庸懒,洋洋洒洒之光,将整个府邸笼罩,一阵风刮过,从地面掀开几层旋涡,回音渺渺不绝。
一座小小府邸,不奢不华,不端不美,不高不敞,独有凛冽叫声,可颠覆整个向阳县,令土地颤上三颤。
“滚!”
“爹爹……”
一个十一二岁左右女孩,紫衣褴褛,绣鞋中十根脚指八根外露,脑后绑着一条马尾辫,怯生生蹲于地上,身子恭敬趴伏,双手平摊,头狠狠垂下,将小脸蛋挡住。
“滚!滚!滚!”
身侧一个雍容女子,一手掐着纤腰,一手举着长长棒子,红唇不停蠕动,唾液连绵飞溅,状似狠毒驱逐模样。
对面一个中年男子,双手环抱着“哇哇”啼哭婴孩,脸色不善背对着身,讽刺呲了呲牙,默不作声!
“姨娘……”
“丑丫,我不管你跑,走,滚,爬,倘若再不离开府,信不信本姑奶奶一棒子打折你那两条狗腿?”
“姨娘,女儿只有一个爹爹,一个姨娘,一个弟弟,离开家我可去哪?”
“你闭嘴,哪配称我女儿?我绝不会生一个绝世丑女,爱哪哪流浪,随你早死的娘亦可,千万别赖这不走。”
“爹爹……”
丑丫畏缩着双肩,小小娇躯攀上爹爹一腿,慢慢摇道:“爹爹,女儿怎么办?”
“走吧!”
“不……”
“倘若你长得不这样丑,爹或许会养你一辈子,但你弟弟刚刚出生,你便将他吓个半死,这个家留你不住啊!”
“爹爹,我不吓他……”
可当丑丫旋转身对上婴孩时,啼哭声“咻”止,小家伙眼皮一合,刹那晕厥过去。
“滚!”
棒子狠狠砸下,她乖乖任一顿毒打,慢悠悠敛眸,一瘸一拐向府外走去……
丑!
她很丑,丑貌惊人,难以言喻之长相,难以描绘之丑陋,难以忽略之震撼,只一双黑黝黝眸子,似泛着摺摺光芒。
丑!
她很丑,降生时接生婆尖叫,生母昏厥,生父嚷嚷着欲掐断她脖子,丫鬟逃之夭夭,家丁一蹶不振。
当一个人降生时,容貌必可描绘刻画,可当画师看到她时,却将自个抓成秃子,独在宣纸上落下一个“丑”字。
她知……好丑,故而从未敢放肆,可她却不自卑,因为上帝总是公平,在赐予她丑颜时,必将赐她顽强毅力。
她的生命中,一切皆那样公平……
曾经她抢过一根糖葫芦,然而她又被抢一根糖葫芦。
曾经她踢过一个孩子一脚,然而她又被踢了一脚。
曾经她偷吃一个鸡腿,然而她又被打吐鸡骨。
曾经她拔过一堆猪毛,然而她又救了一只小猪。
很公平……
她很丑,却绝不气馁,毕竟上帝好公平,对她残酷时,会逐渐赐她财富。
街市上……
静静悄悄,凄冷,萧瑟,秋风拂过,灌入满嘴尘土。她之悲哀在于世人过浅薄,以“丑”为“恶”。
她没错!
她绝没错!
可却遭受着鄙夷,唾弃,诅咒,无人接,无人送,不知脚下路在何方?
“小猪?”
丑丫脚下一顿,对迎面而来小猪展开笑颜,欣喜道:“果真只有你才最懂人情冷暖,好凄惨啊!”
小猪拱了拱身子,磨蹭着她裤角,似在悄悄安慰。
“小猪,我该怎么办?”
她很孤独!
迷茫而坎坷,除了“丑”,她甚至不知自己叫什么。苦涩摇了摇头,黑黝黝玲珑双眸眨了眨,她开心道:“小猪,我们闯荡江湖吧!”
“好不好?”
小猪不再摩挲!
“我带着小猪闯荡江湖,不再寄人篱下。”
小猪退后!
“难道你不想?”
小猪怪叫!
“为什么?”
随即,小猪快蹄消逝,独剩下那猪瘙味,丑丫嘟着唇,一瘸一拐暗叹道:“一个人的孤独,一个人来承受。”
人鄙夷她,猪亦嫌弃她,即便曾救过之猪,也转身逃窜……
哎!
上帝,何时可再公平一点点?
从此,一晃五年逝却,“丑丫”变成“丑女”,她依旧那样丑,扎舌而震撼,挑战人心底最厉神经。
她很丑,却绝不笨,至少懂得利用“丑”大做文章,成为一个不折不扣之“乞丐女皇”。
正由其之丑陋,乞讨往往大赚,皱眉,唾弃,侮辱,但却绝会施舍碎银,只当弃财免灾,驱逐瘟神……
懂得生活者,逆境中总懂展颜一笑,让自己快乐,随他人自讨痛苦。可往往命运会犯错,当幸运过盛时,霉运便铺天盖地袭来。
一个傻瓜小王爷爱上了她,不谓世俗非她不娶,幸福冒着泡泡,美好近在咫尺……
可一顶大红花轿刚入门,传来小王爷满门被抄斩,欺君篡位,甚诸连九族,不幸的她被抓正着。
“哎!”
她仰天长叹!
押运入都城行刑,她不惊,不慌,独丑颜魅笑,摇着身上枷锁道:“两位大哥,辛苦了。”
“额?”
“麻烦二位押送我入都城,一路奔波辛苦了。”
“不苦!”
其中一位冷冷回道,而另一位则不解询道:“入都是掉脑袋,不是当皇妃,为何你这副不在乎模样?”
“呵呵,我在乎!”
“在乎还笑?你该哭才对,不对……你千万勿哭,否则我们俩会做噩梦。”
丑女轻松耸肩道:“我丑,丑得令你噩梦缠身,还有何比这更苦?生尚且受尽侮辱,死有何可怕?我不苦,再惨亦不苦,哪怕掉了脑袋,我绝不埋怨半分,哈哈~”
“坚强的丑丫头!”
官差赞叹道。
“可不可问一问,小王爷是生是死?”
“死!”
“哦!”
丑女平静垂下眸,仿佛云淡风清双手交叉,祈祷,默哀!
“他很惨,死后被吊于城门之上。”
“哦!”
官差一惊,忙纳闷道:“你相公惨死,为何一点不伤心?”
“伤心?”
“对,伤心欲绝啊!”
“人死不可复生,伤心欲绝他亦看不到,况且为感激其爱我之情,我将很快惨亡,黄泉路上不寂寞。”
“额……”
官差诧异张大嘴,半响才将下颚抬上,世上怎会有如此之丑,如此之顽强,如此之个性的女子?
“砰”
树倒,枝断……
“有山贼!”
两个官差相视一眼,拔刀护在她身前,丑女拧眉一瞥,淡若倚树坐下身,任大刀挥舞,横尸遍野。
半响,打斗声停止,双耳聆听若干匆匆脚步声,她知山贼赢了,转瞬头顶传来淫亵声:“大哥,是个女人……”
“身材不错嘛!”
淫亵目光辗转于她周身,乱哄道:“压寨夫人,压寨夫人。”
“恩,大哥收下她暖床吧!”
“哈哈哈,寨中正缺个二十房,把她压回充数吧!”
“好!”
丑女耸耸肩,无谓应道。
众人大惊……
哪有被劫女子不鬼哭狼嚎,惊吓颤抖?而这一位竟主动贴上,正当其揣测之季,丑女拨开脸上黑丝。
“啊……”
山寨王倒退三步,扎舌凸眼喊道:“丑啊……”
“请将我抓入山寨,不做压寨夫人,做一做丫鬟亦可。”
闻言,满面胡茬大王一颤,道:“杀了,杀了,太丑杀了……”
“什么?”
“太丑,碍眼,杀了……”
丑女一眯幽幽黑眸,眼瞄那柄大刀劈下,心一横,眼一闭,等待着血流三千尺,尸骨皆无存。
等待!
一直等待……
可迟迟疼痛未临,她微睁开眼,却只瞥一抹身影飞过,耀眼锦绸华贵,腰佩金灿灿长链,英俊侧面何等诱人?
飞身过,群匪逃,她还未来得及多瞟一眼,紫影消逝,空荡荡树林中,独剩他身后唤音:“沁王爷,等一等……”